貧道真不想搞錢啊 第200節
當下便見一位老者起身來,端起酒杯,顫顫巍巍道:“小兄弟所言正是,是老夫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此敬小兄弟一杯,多謝小兄弟點醒我等!” “小生自罰一杯,向寶壽道君致歉!”又有年輕書生起身來,面露慚色。 “罷了!” 這青衣年輕人飲了一杯酒,才搖了搖頭,揮袖而去,似是羞于眾人為伍。 在場之中,氣氛陷入寂靜當中,眾人面面相覷,皆有慚愧之色。 而青衣年輕人徑直下了酒樓,沿著巷子,來到了角落處。 角落之處,冒出一只老鼠來,看著青衣年輕人,神情十分古怪,顯然知曉了酒樓之上的動靜。 “寶壽道君,殷某已經查知,那位文大人此前,租借了一座院落,教授權貴家族的后輩子弟劍術。” 這一只老鼠,也是閻羅殿第四殿主殷曉的化身。 這青衣年輕人微微點頭,問清了地址,便搖身一變,化作一只紙鶴,飛向了那座院落之中。 與此同時,京城南門之上。 擔任南門守衛將領的人名為趙尋,他此前被編入獵妖府當中,任紅衣斬妖吏,因為卓書崇盜竊皇陵一事,被調回京城,加入禁軍,守護皇陵。 皇陵之事已經過去,按道理說,他要么調回獵妖府,要么調回禁軍,但因為如今獵妖府內部清洗之事,暫時便被調到京城南門。 “趙兄無須憂慮,你是軍伍出身,也從來與獵妖府主不是同一派系,這次調你來南門,只是暫時避避風頭,等獵妖府風波停歇,我猜你必然要升官了。” 此時趙尋正在喝酒,面前擺著一張桌子,上面擺滿了美味佳肴,酒水瓜果。 與他飲酒的六七個年輕人,大多衣著光鮮,舉手投足間,灑脫不羈。 這些人多數是出身權貴,而另有二三人,雖出身不高,卻天資極高,皆是煉氣境修為。 在場眾人,大多三十以內,唯獨趙尋年過三十,但趙尋在修行人當中,其實也都算是屬于年輕一輩。 而眾人皆是煉氣境界,年紀尚輕,修為均是不低,未來前程可期。 “聽聞今日獵妖府中,傳出了閻羅殿大殿主隕落的消息,又是從青冥州傳上來的。” “獵殺榜前列的各方妖魔,幾乎都成了青冥州獵妖府的功績,每隔三五日光景,就要傳上來信物或是首級,多是煉神級數的強者!” “青冥州獵妖府有此功績,還不都是那寶壽道君所為?”一名姓蘇的年輕人,飲了杯酒,神色復雜,說道:“我今已二十八,煉氣大成,在京城也算享譽盛名,可是人家年僅二十,已經高于云霄,實在教人感慨!” “說到這個,趙兄之前也在青冥州任職,據說就是在豐源山所在的廣山域,可見過那位道君嗎?”另一人問道。 “見過。”趙尋飲了口酒,嘆了一聲,說道:“實在是本領高深莫測,趙某當日前往豐源山,就見他一劍斬云霄……” “他真的不是老一輩的隱士,而是年輕一輩的強者?”蘇姓年輕人不禁問了一聲,道:“這個世間,真有如此奇才,弱冠之年,堪比仙宗掌教?傳聞他天資之高,竟然還高于國師?這怎么可能?” “確實年紀不大,面貌仍是稚嫩。”趙尋吐出口氣,說道:“趙某在軍中也是奇才,將軍曾贊我未來煉神有望,可是人家年少奇才,早已登臨煉神之境……在他面前,實在自慚形穢。” “聽聞此人桀驁不馴,對官府毫無尊敬?”又有一人端著酒杯,這般問道。 “正是。”趙尋笑著搖頭,飲了杯酒,說道:“就連廣山域獵妖府的金衣斬妖吏杜興,都被他斬殺了去!你說他是敬畏官府的人物嗎?” “自恃本領,藐視法度,也就是他不敢來京城!”適才一名姓吳的男子,倏地冷笑道:“那寶壽道人只能是在青冥州的偏僻之地耀武揚威,京城之中,藏龍臥虎,大夏高層皆在此處,豈是他能放肆的地方?” “吳公子所言極是!”蘇姓男子舉起酒杯,大聲說道。 “吳公子乃是京城三杰之一,也就是修行方面不甚認真,若是努力起來,早已是煉神級數,豈是那道士可比?”又有人笑著說來,一記馬屁就迎了上去。 “我煉氣境已至巔峰,再過些年,晉升煉神之境,定要領教他的本事!”吳公子行事向來浮夸,此時酒勁正起,被吹得飄飄然,當即長袖一揮,大笑著道:“他要是來了,本公子定要給他顏色瞧一瞧!” “吳公子自然不會遜色于任何人。”趙尋也笑了聲,他知曉這姓吳的就算不飲酒,都敢大放狂言,每當飲酒之后,更是狂妄到了天上。 喝酒前他好歹知道自己家住京城,喝了酒就險些把京城當成他家了。 此時眾人紛紛附和,歡聲笑語,酒后妄言,放浪形骸。 然而趙尋忽然抬頭,卻見天際盡頭,飛來一道光芒,臨至近前,竟是百丈戰船! 酒桌上的這些年輕俊杰,紛紛偏頭看去。 那百丈戰船,正是上元仙宗的標志。 “原來是上元仙宗的戰船。” “上元仙宗又如何?在大夏京城之前,還不降落下來?” “上元仙宗不比常人,麾下兵卒怕是不敢上前盤問。”趙尋看向眾人,說道:“職責所在,趙某先告退了。” “慢!待吳某來……”那吳公子酒勁上頭,面紅耳赤,當下上前一步,站在城墻之上,喝道:“上元仙宗門下,還不降下戰船?” “瞎了你的狗眼?” 就在這時,戰船之上,傳來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怒道:“這船哪里像是上元仙宗的了?小爺我都涂上了熊仔標記,這么大個還認不出來,你是瞎子嗎?你讓小爺降下戰船,小爺就降下戰船啊?” “……” 眾人面面相覷。 吳公子當即大怒,拔劍就要上前。 趙尋面色變幻,似乎發現了什么,連忙將他按住。 而在戰船之上,又傳來一個柔和清脆的女娃兒聲音,說道:“小爺,咱們老爺說了,這次來京城是講道理的,不是耀武揚威的,老爺是講道理的道士,不是江洋大盜的盜。” 那戰船緩緩降了下來,然后便在眾人的目光之下,走出了兩個一男一女小孩兒、后面是一個少女、還有一個中年人。 但又有個熊崽子,頭頂生角,晃著尾巴,高不過二尺,扛著一支錘子,跳了下來。 接著才見船艙之中,緩緩走出一個年輕道士來。 這年輕道士,五官清俊,氣質飄渺如仙。 他背負法劍,神色冷淡。 眾人皆凝目看去,氣息一探,只覺陷入了一片深淵之中! 深淵莫測,攝人心魄! 轟地一聲! 這些自負天資絕頂的京城年輕一輩天才們,紛紛從醉酒昏沉的狀態之中驚醒了過來! “拜見寶壽道君!” 趙尋面色變幻,當即躬身施禮! 身后眾多年輕人,聽得這一個稱呼,只覺腦海之中轟地一聲,頓時便是一片空白! 剛才他們還在討論這位年紀輕輕,已經登臨世間至高層次的寶壽道君,甚至高呼著要凌駕于寶壽道君之上,給這個對官府毫無敬畏的年輕道士一點顏色瞧瞧。 如今這道士當真來了,只一縷氣息,便震懾得眾人思緒恍惚。 “是你?”寶壽道長對于這個紅衣斬妖吏,還有幾分印象。 “正是趙某。”趙尋神色肅然,說道:“近來受調,回了京城,暫時守衛南門。” “恭喜。”寶壽道長這般說來,顯然沒有跟對方敘舊的意思,也沒有朝著那些年輕人多看一眼,便與眾人進入了城門之中。 “……” 趙尋深吸口氣,臉色有些復雜。 他之前就知曉這寶壽道人本事極高。 但這一次,他發現這寶壽道人,更加深不可測。 尤其是在此之前,他曾與吞陰山掌教見過一面,甚至商談過如何擒拿這豐源山的寶壽道人。 當時吞陰山掌教的一具化身,便讓他隱約難以喘息。 而這位斬殺了吞陰山掌教的寶壽道君,又究竟是何等高深莫測? 此時趙尋的呼吸,都不由得屏住。 而當他轉頭看去,卻見剛才那些酒后妄言,心比天高的京城年輕一代俊杰們,都失魂落魄,臉色蒼白。 尤其是那位大放狂言的吳公子,連劍也沒有握住,跌在了地上。 “這就是天地之間,最高的存在之一嗎?”此前自比寶壽道君,心中隱有不服的那位蘇姓公子,澀聲道:“他只看了我一眼……不,他甚至沒有將我放在眼中,而是我看了他一眼,就沒有了半分斗志……” 京城年輕一代的翹楚,號稱奇才的這幾位年輕人,在看向寶壽道長的一瞬間,仿佛看見了遙遠天際盡頭的白云。 在這中間的距離,遙遠得無法計量! 云泥之別,不過如此! 這是無法跨越的鴻溝! “我不修煉了……”那位吳公子忽然癱坐了下來,低聲道:“就算我再耗費十年光陰,打磨自身三魂七魄,修煉至煉神境界,又能如何?在他眼中,只怕也不過翻手之間就能捏死的螻蟻!我出身名門,衣食無憂,吃這修行的苦作甚么……” “完了……”趙尋嘆了一聲,這些出身不俗的名門子弟,與他這軍伍出身的,終究不一樣。 這些出身名門的各家后輩,以各類天材地寶提升修為,心性高傲,向來自負,就算是寶壽道君名聲在外,他們也覺得那是個偏僻地界出來的年輕道士,未有見過世面,坐井觀天。 如今寶壽道君當面,讓這些眼界只局限于京城的各家子弟,讓這些真正的井底之蛙,大受挫折,此后心中必然蒙上一層陰霾,修行上必然多了一層阻礙。 而寶壽道長入京一事,便也在頃刻之間,傳遍了整個京城。 “寶壽道人自南門而來,已經入城。” “當時城門之上,還有各家子弟,還有一人被好事者列入京城六杰之一,但他們都不知天高地厚,貿然以氣機探究寶壽道人的深淺。” “寶壽道人修為至高,自然是淵深莫測,豈是他們可以窺探的?” “如今這些年輕人都大受挫折,已是心性頹喪,修行之路怕是廢了。” “根據消息,寶壽道人目前住進了一座小院,此前小院的主人,是前任府主弟子阿文的住處。”有一名紫衣主事,遲疑著說道:“他莫非是沖著此人來的?” “不管怎么說,不要妄動,且先派人盯著他。” 新任獵妖府主沉聲說道:“只要他沒有犯事,最好不要與他起沖突!若是他犯了事……及時上報,再行決議!” 他站起身來,說道:“此人本領太高,不容輕視,本座要親自入宮,與陛下商議此事!” 就在獵妖府感受到壓力的時候,作為壓力源頭的寶壽道君,已經住進了文大人此前的小院之中。 小院簡單樸素,令人感到頗為舒適。 此時收拾妥當之后,劉清和孟秋這兩個被帶來長見識的小家伙,便在院中開始修行。 至于方玉,則與寶壽道長說了一聲,要去尋九霄仙宗在京城的長輩。 這一次方玉之所以跟隨寶壽道長來到京城,便是因為道觀靈材的后續煉制材料,在外極為難尋,已被列為禁物,通常是被朝廷工部把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