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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博衍覺得自己今日是問不出什么了,于是沒有再多打擾,朝孫鴻學遠遠地作了個揖,默默地離開了牢獄。 徒留牢獄中的孫鴻學獨自一人守著他的那些寶貝藏書…… 牢獄內的拐角處,一個臉生的衛兵找了個長凳自顧自地坐下,從腰間解下酒壺,痛快地暢飲起來。 姜博衍出門時看到了他,笑著點了點頭,低聲喊了句什么,那人也朝他揮了揮手。 —— 劉顯沒有見到孫鴻學,心中更加慌亂,回去的路上他讓劉安夜間潛進御史臺,將孫鴻學解決掉。 這個人多活一日他就擔心一日,因為孫鴻學知道的太多了,無論是眼下的這樁案子,還是當年…… 第八十八章 入夜,劉安一身夜行衣潛進了御史臺,他看了眼守門的兩個衛兵,已經在打哈欠了,于是悄然無聲地繞到他們身后,干脆利落地一掌將其打暈,換上他們的衣服,進了鐵門。 劉安壓低官差的帽檐,找到了孫鴻學所在的牢籠,見他正站在一堆書面前發愣,不由皺了皺眉頭。 他沒有過多考慮,掏出事先準備好的毒針,對準著孫鴻學的脖子,兩指用力,扔了出去。 然而半空處不知誰扔出來一只酒壺將那毒針擋住了,緊接著飛出一個人影,接住了酒壺,旋身落到一旁。 劉安眉頭緊鎖,在那人落地的瞬間又朝他飛去一針,結果毫不意外,再次被那人的酒壺截住了。 對面的人一頭灰白的頭發,他晃了晃自己的酒壺,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可惜了,可惜了我的半壺好酒啊。” 劉安對著這個突然出現的怪人十分不滿,他掌心攢力迅速襲向對面的老者,不除掉這個人,他就殺不了孫鴻學。 誰知那老者又將手中的酒壺扔向他,那兩枚毒針還好好地釘在上面,直直地朝著他扎過來。 劉安凝神避開,眼神未變,掌心對著那老者打過去。 然而那老者并未躲開,只是伸出一只手,立掌直接砍在他的手腕上。 劉安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迅速收了手,這人的內力遠在他之上,這御史臺怎么會有如此厲害的人? 對面的人也停下了攻擊,似乎不打算為難他,只要他自己乖乖離開這監牢。 老者雙手負在身后,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毫不避諱地看著他,朝地上裂開的酒壺揚了揚下巴:“你毀了老夫的一壺好酒,若是再不跑,老夫可就要讓你賠了。” 劉安雙唇緊緊抿在一起,余光看向右手邊的孫鴻學,眸光中滿是不甘心,他手腕一翻,再次亮出一根銀針。 對面的人也看清了他手腕上的東西,沒給劉安出手的機會,直接一拳打過去。 劉安反應迅速,他回身躲開,老者沒給他喘息的機會,又朝他身下來了一拳,將他逼出了牢門之外。 看著消失的人影,余煉嘆了口氣,喃喃自語:“回頭得讓我徒弟給我補一壺好酒,真是太虧了。” 他看著地上銀光熠熠的細針,雙眸輕輕瞇起,沒想到劉顯身邊還有這樣的人…… 他正沉思間,忽然聽見旁邊傳出一聲悠長的嘆息,緊接著那人說了一句:“我要見姜御史……” 余煉有些驚訝地轉頭看著孫鴻學,見他仍舊低著頭看著面前的那堆書,似乎察覺到余煉的視線,孫鴻學抬起頭,一頭蓬亂的頭發遮住了他的雙眼。 余煉聽見他又低聲重復了一遍:“我要見姜御史。”這次的語氣比剛才還要利落幾分。 并不是因為遭到了劉顯的暗殺,是因為他覺得是時候將自己的罪孽大白于天下,只求一個死得其所。 余煉轉過身笑著點了點頭:“好。” 姜博衍一直在御史臺沒有離開,聽到了這個消息,匆匆趕去了牢獄。 他看著地上的兩枚銀針,已經明白發生了何事,他看向余煉:“師父,劉顯的人已經來過了吧?” 余煉微微頷首:“不錯,我看那小子的模樣好像白天在這御史臺見過,就是跟在劉顯身邊的那位。” 姜博衍略微思索,說了個名字:“劉安?” 余煉點頭道:“應該是他。” 姜博衍連忙看向牢獄之內的人,孫鴻學仍舊像之前那樣縮在一堆草上。 余煉知道他在擔心什么,安慰道:“放心吧,那老家伙沒事,不過……” 姜博衍立刻緊張起來:“師父,不過什么?” 余煉指了指旁邊碎掉的酒壺:“我的酒有事。” 姜博衍無奈地笑了笑:“回頭我給您老人家包一個酒館,讓您喝個夠。” 余煉不嫌多:“那可太好了。” 姜博衍見孫鴻學沒事,這才放心地舒了口氣,讓人打開了牢門,踱步進去。 他隨意地坐在長凳上,看見了放在最上面的一本書,是《秘坊見聞》。 “所以孫老要見我,有什么話要說嗎?”姜博衍轉身一臉嚴肅地看著他。 孫鴻學扶著墻緩緩起身,低聲道:“之前的那些編纂都是我想辦法迷昏然后讓他們用了錯書,當然,這一點你肯定早就知道了。” 姜博衍靜靜地等著他往下說。 “老朽一個人自然做不了這么周全,是劉顯派了一個小太監在我身邊,既是協助,也是監視。” 說到這他苦笑了幾聲。 姜博衍輕輕搖了搖頭,似乎有些惋惜:“您一生清介自守,為何要聽命于劉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