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嘴里咬著紗布一端，含糊不清地和他打了個(gè)招呼，甚至還笑了一下。

    周博衍可笑不出來，他現(xiàn)在顧不上去追究碧月之前對(duì)他說的那句“我沒事，你放心。”

    只是起身坐在床邊，從她手中接過紗布，碧月動(dòng)作還是慢了一點(diǎn)，還沒來得將那道傷口裹住，這下讓周博衍徹底看了個(gè)清楚。

    看著那道一寸長皮rou外翻的刀口，此時(shí)還往外冒著血珠，周博衍徹底傻了眼。

    他的手緊緊攥著紗布，用冰冷的語調(diào)掩飾內(nèi)心的慌張：“藥呢？”

    碧月乖乖地將藥遞給他，低頭卻看見他泛紅的雙眸。

    碧月預(yù)感自己這次完蛋了，鐵定完蛋了……

    周博衍小心翼翼地將搗碎的藥泥敷上去，緊張地屏住呼吸，將紗布一圈圈地繞過去，包住那道敷了藥的傷口。

    包扎完畢，周博衍仍舊低垂著頭，盯著被紗布她那被紗布裹著的小腹，似乎在觀察還會(huì)不會(huì)滲血。

    碧月聽見他問：“還有別的傷嗎？”

    尾音有些微微發(fā)顫，碧月知道他生氣了。

    “沒……”碧月剛想說“沒了”，卻被周博衍猛地抬頭瞪著，只好將那兩個(gè)字心虛地咽回去。

    “就一點(diǎn)內(nèi)傷。”碧月移開眼，沒看他。

    周博衍吐出一口氣，指著桌案上帶血的帕子：“都已經(jīng)咳血了，那叫一點(diǎn)內(nèi)傷嗎？”

    碧月朝案桌上看了一眼，心道：該死，那帕子她竟然忘記扔了。

    哦，對(duì)，她原本打算和帶血的紗布一塊扔的來著。

    “你……你別生氣。”這是碧月少有的慌亂，因?yàn)樗龔奈匆娺^周博衍生這么大的氣，萬一要是病情加重了怎么辦？

    “我沒生氣。”周博衍強(qiáng)硬地否定：“這幾日你就躺在這好好休息，我讓半夏和初雪照顧你。”

    周博衍自己就是個(gè)病人，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添亂就不錯(cuò)了。

    李崇生也不能請(qǐng)，瞧著碧月的情況，應(yīng)該是之前看過大夫，已經(jīng)開過藥了。

    周博衍說完就將一旁的衣服拿過來幫她穿上，又將被子扯過來，命令道：“躺下。”

    碧月“哦”了一聲，很是聽話地向后躺下。

    周博衍難得見她這么乖巧，伸手將被子蓋在她身上。

    他用布將那些染了血的東西包起來，打算拿出去燒掉。

    碧月見他臉色仍舊不好，便伸出手拽住他的胳膊，輕聲道：“對(duì)不起。”

    除了“對(duì)不起”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總不能說“自己不是有意瞞著他”。

    是啊，她確實(shí)不是有意的，她是成心的，所以更不能說了。

    周博言嘆了口氣，回頭看她：“你對(duì)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他松開她的胳膊，離開了房間，又將半夏和初雪叫進(jìn)去。

    碧月咽了下口水，這次真完了，把人惹怒了，還哄不好。

    麻煩大了……

    第五十一章

    “碧月jiejie，你怎么出去一趟就傷成這樣了？”半夏還從未見她臉色如此發(fā)白過，就像之前的少爺一樣，讓人害怕。

    “被潑皮打的。”碧月隨口說道。

    半夏幫她穿著衣服，聲音都拔高了許多：“潑皮？那得讓少爺幫你出口惡氣啊。”

    碧月笑道：“這潑皮是有些身份的，別給我們少爺惹麻煩了。”

    初雪拿過外衫，見她抬起胳膊像是要伸懶腰：“您小心點(diǎn)，別再扯著傷口了。”

    碧月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我又不是紙糊的，沒那么嬌氣。”

    碧月自己將扣子系上，讓半夏和初雪先去吃早飯。

    二人轉(zhuǎn)過身，卻見周博衍不知何時(shí)坐在了門口，她們立刻喊了一句：“少爺。”

    碧月聞聲抬頭，看見周博衍正望著她，她眨了眨眼，打了招呼：“早。”

    半夏和初雪從周博衍身邊繞出去，屋內(nèi)只剩他們兩個(gè)人。

    碧月踱步朝他走過去，周博衍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朝她笑，很明顯，還在氣頭上。

    “阿衍，我……”碧月從沒這么緊張過，她很不習(xí)慣這樣的周博衍。

    “傷口還滲血嗎？還咳嗽嗎？”周博衍打斷了她的話，反而問道。

    碧月皺了皺眉：“嗯，好多了。”

    周博衍擠出一個(gè)笑：“那你好好休養(yǎng)，我今天要去臨州，可能要過些時(shí)日才會(huì)回來。”

    本來昨夜自己還在置氣，打算今早上連個(gè)招呼都不打直接去臨州，結(jié)果還是沒忍住，想過來告訴她一聲。

    碧月見他說完話，就直接將輪椅向后轉(zhuǎn)，似乎打算就這么走了。

    “等一下。”碧月伸手按住他的輪椅。

    “碧月姑娘還有什么事嗎？”聲音異常陌生。

    碧月繞到他面前，雙手撐在輪椅扶手上，慢慢俯下身子，看著他的眼睛，問道：“我從見過這樣的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周博衍避而不答：“安泰還在等我，我該走了。”

    碧月聲音帶著威脅：“你覺得我會(huì)放你走嗎？”

    周博衍抬起頭，和她四目相對(duì)，沉默片刻，才開了口：“我昨晚一直在想，你回來的這段時(shí)間，自己有沒有什么動(dòng)作會(huì)碰到你的傷口，別的事你瞞著我，沒關(guān)系，我知道你們霖鈴閣的規(guī)矩。但是身體受了傷還假裝沒事一樣，你覺得合適嗎？萬一我要是……”

    周博衍昨晚因?yàn)檫@件事時(shí)常感到后怕，讓他徹夜失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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