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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師徒虐文里當(dāng)綠茶 第43節(jié)

    在趕路的途中,他略過道路兩旁的景象,并不知這些路邊的街景有什么過深的意義,更沒有自己也在景色里的認(rèn)同感。

    可在這一刻,在他看到林老爺?shù)倪@一刻,莫名的憤怒和傷感沖毀了他的理智,讓他紅了眼睛。

    好奇怪。

    明明他才是欠了債的人,明明他手上綁著三道需要還給對方的債,為何他這個欠債的會在債主面前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憤怒委屈。

    而他不知他在委屈什么,最后捂著絞痛的胸口,在澶容和傅燕沉驚慌失措地表現(xiàn)中倒了下去。

    若清做了一場夢。

    夢里的場景很模糊,天是一種昏黃的舊色,初看時有股古雅沉靜的韻味,再看時又覺得這是英雄遲暮的滄桑蕭條。

    酷似秋季獨有的衰敗色彩蓋住夢境,瞧著有些蕭瑟可憐。

    若清這時就站在一棵柳樹下,里面穿著一身白衣,外面穿了一件暗紅色的鶴氅,望著眼前飄來飄去的柳枝,想了想,與身后的人說了一句:“十一是皇室中人,賢身貴體,吃得慣這些東西?”

    他說著,拿起一把酸豆子,在手中顛了顛,隨后往前一扔,把豆子扔進(jìn)了前面的湖里,然后說:“這點量也就是喂魚的。”

    夢里的他瀟灑從容,伸出的手腕不似現(xiàn)在這般瘦弱,瞧著身子骨并不差。

    而后,夢里的他對著面前的柳枝與小河想了半天,冷漠地對著身后的人說:“十一多慮了,鄴蛟大小算是個水君,不會出爾反爾,只要能帶回金,誰都不會死,你也不用哭喪著臉。”

    話音剛落,這一幕被風(fēng)吹散,畫面一轉(zhuǎn),一條黑布綁在了棱角分明的臉上。在光線轉(zhuǎn)暗的地方,有人對著另一個跪在地上的人說:“記著,不管路上發(fā)生什么,眼上的布都不能摘下來,裝在車上的金子不是常物,一眼都看不得……你若看了,就是我瞎了眼,錯信你了。”

    “我不會的。”

    眼睛上蒙著黑布的人說:“我就是死,都不會摘下眼睛上的布,不會貪馬車上的金……”

    若清聽到這里,心如同被人打了一拳。劇烈的痛楚在這一刻涌了上來,他滿臉是汗,一口氣憋著上不來下不去,最后怒瞪著雙目,直接憋醒了。

    醒來后,他猛地坐起,大腦嗡嗡響個不停,不看周圍人擔(dān)心害怕的神情,將身子壓在澶容扶著自己的手臂上,像是毫無理智的瘋子,指著那人群中的林老爺,喊了一句:“你!”

    游廊里陰風(fēng)再起,他打了個寒顫,不知為何只想喊出一句——

    “若不是你!”

    若清捂著胸,聲音發(fā)顫,一副恨極累極的模樣,“若不是你!我的金……”

    他心里堵著一口氣,嘴里的話還沒說完,他先撐不住地閉上了眼睛,直直地向后倒去。

    澶容一把抱住了他,避開了傅燕沉伸過來的手。

    與此同時,聽到那句“金”,林老爺身子一震,不知想到了什么,急促地呼吸了幾下,瞳孔收縮,身子一歪,竟也跟著倒了下去。

    若清和林老爺一前一后的昏了過去。

    這一下林家便亂成了一鍋粥。

    而傅燕沉在這時不看若清,不看林老爺,他只看著林老爺家的墻壁,隱隱能從上面看到鱗片的紋路……

    不知為什么,傅燕沉忽然有些傷心。

    雞飛蛋打的一日結(jié)束。

    若清病了,他臉色慘白、眼下發(fā)青、嘴唇干裂、躺在床上的樣子好似即將凋零的花。

    林老爺?shù)瓜聸]多久就癱了。

    澶容去看過,發(fā)現(xiàn)他的魂魄散了,只有身體還活著。

    若是以簡單易懂的說法來總結(jié),就是林老爺受驚過度,魂被驚沒了,只留下了一個空殼子在林府。

    而缺了魂的人無法開口,也沒有神海可查,澶容無法進(jìn)入林老爺腦中查看他的記憶,找出與若清有關(guān)的事情,只能靠自己去猜。

    澶容也想不明白,若清欠的債是前生的,按照人死后百年托生轉(zhuǎn)世的說法,這看上去不過六七十歲的林老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若清的債主。

    林老爺是個凡人,活不到一百多歲等若清來找他。而若清對他的態(tài)度也不像是欠債的人對債主,反而像是債主對欠債的人。

    想不通這點,澶容十分在意若清口中的金。

    為何一句還金能把林老太爺嚇成這樣?又是什么過往讓若清即便沒了前世的記憶,也會如此上心。

    亦或者應(yīng)該問,之前那一幕到底是若清情緒激動,還是若清手上的業(yè)障在激動?

    不能排除業(yè)障與林老爺有關(guān),若清只是受到了債主情緒影響的可能性。

    畢竟欠債的人與要債的人雙方有很深的關(guān)聯(lián)。若是若清來到與債主有關(guān)的地方,是有被債主影響,替?zhèn)骱霸┑男那椤?/br>
    由此推斷,林老爺是債主的可能性不大。

    可要說林老爺與債主有關(guān),這也不對。

    畢竟林老爺?shù)哪昙o(jì)放在這里,他和若清前世的債怎么對也對不上。

    怪了。

    不多時,傅燕沉說:“城西我們之前走了無數(shù)次,為何前幾日紅線不動,現(xiàn)在卻動了?”他坐在若清床邊,一會兒去探探若清的呼吸,一會兒皺著眉思考這件事情。

    不怪傅燕沉懷疑,事情確實古怪。

    在今日之前,他們找了無數(shù)次,就是沒有發(fā)現(xiàn)紅線指向的地方,如今一入這林家,這紅線和若清都有了反應(yīng)。這種情況初看像是因這些人躲在家中,這才沒有發(fā)現(xiàn)。其實懂得術(shù)法的人都知道,只要有紅線引路,紅線是不會被門院高墻攔住。

    若說是門前的銅鏡擋住了紅線,倒是還有一些可能。

    為此,澶容思考了許久,對著傅燕沉說:“你出去看看。”

    傅燕沉抿了抿唇,放心不下若清,不想離去。

    澶容卻說:“你去看看今日的街道與昨日一不一樣,去記下街上每個地方都有什么。”

    傅燕沉聽到澶容如此說,懂得師父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擔(dān)心耽擱了澶容救若清,他連忙跑了出去。可他前前后后查看許久,始終沒發(fā)現(xiàn)街道上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這時,在外面游走的他遇到了一塊碎裂的石磚,那是若清方才險些絆倒的位置。

    傅燕沉來到這里,多看了兩眼。盯著那碎石的裂縫,莫名覺得地上這網(wǎng)狀的裂痕,有些像蜘蛛的網(wǎng)。

    他在這里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又聽身后門扉響動,一個清瘦的男子拿著幾幅畫走了出來,對著身后的妻子說:“我先去了,回來會給兒子帶些糖。”

    他妻子點了點頭,輕聲細(xì)語地叮囑了夫郎兩句,抱著孩子目送夫郎離去。

    傅燕沉見此收回目光,并不感興趣地在城里走了幾圈。

    懷城熱鬧,治安也好,幾個玩鬧的小孩沒用大人看管,在街上跑來跑去,瞧見傅燕沉,忽地哈哈大笑,對著他指指點點,說他穿著外鄉(xiāng)人的衣服好難看。

    傅燕沉只當(dāng)是自己身上的衣料好,孩子沒見過,更不知道修士身上的靈寶,所以沒有與孩子一般計較。

    現(xiàn)今紅線指著林老爺,知道若清的孽債在這里,誤打誤撞發(fā)現(xiàn)孽債的澶容和傅燕沉自然不會離開林家,只對老夫人說若清八字輕,方才被老夫人家里的東西上了身,這才會指著林老爺大叫一聲。

    林老夫人經(jīng)過這一遭,受到了打擊,腦子里亂作一團(tuán),什么也反應(yīng)不過來,沒了辦法,只好叫家中的長子來接待澶容等人。

    澶容不理對方,算了算時間,在天黑的時候撩起眼皮,先是觀察著從外面回來,馬上就要走進(jìn)這間房的傅燕沉,接著又看向睫毛顫動,好像快要醒來的若清。

    按照往日的習(xí)慣,澶容此刻應(yīng)該把傅燕沉支出去,不讓傅燕沉知曉魅石一事。可如今的澶容注視著若清的側(cè)臉,手指摸過若清干裂的嘴唇,忽然改了主意。

    這件事他不止不想瞞著傅燕沉,他還想要傅燕沉看著。

    亦或者應(yīng)該說……他想要傅燕沉如之前的他一般,只能看著。

    第41章 不提

    若清醒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

    胸悶的感覺減輕了很多,只是身體的疲乏纏得人心煩,讓他打不起精神。

    澶容坐在他的身邊,見他醒來,淡定地變作了白雨元的模樣。

    若清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知道澶容變成白雨元的樣子是想做什么,他覺得對面的小師叔很奇怪,便伸出手去拉澶容,問道:“小師叔,你變出白師叔的臉做什么?”

    然后讓他意外的一幕出現(xiàn)了,身旁的澶容微微瞪大了眼睛,似乎很意外他會說這樣的話。

    這種古怪的反應(yīng)惹得若清十分在意,他慢慢地坐起,又問了一遍澶容為何要變成白雨元。

    澶容沒有回話,他看了一眼窗外。

    今日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外間一片漆黑。

    按理來說,現(xiàn)在天黑了,若清又吃了魅石,他應(yīng)該如前幾日一般,主動找上白雨元。

    然而今日醒來的若清非但沒有去找白雨元,還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一副完全不受魅石影響的模樣。

    這是怎么回事?

    魅石失效了?

    澶容瞇起眼睛,打量著若清疲倦的臉,回想到若清前兩日的樣子,不覺得是魅石出了問題。

    那為什么若清現(xiàn)在沒有受到魅石的控制?

    因為他的債主?

    不對。

    找到債主跟他體內(nèi)的魅石發(fā)作沒有關(guān)系,今夜魅石失效,肯定有些別的原因。

    澶容想不通,見傅燕沉要進(jìn)來,手指輕點左腿,又換了主意。

    沒過多久,頭昏目眩的若清看到了許久沒有出現(xiàn)的系統(tǒng)。

    光標(biāo)亮起,指著澶容的頭頂,上面寫著——【靠在澶容懷里。】

    若清本來就痛得頭因為這一句話更加痛了。

    好在他現(xiàn)在十分虛弱,病弱的身子給了他一個還算體面的借口。

    他起身,好似有什么話要說,先靠近澶容,接著像是體力不支一樣,垂著頭,用額頭抵著澶容的肩膀,做出了依靠姿勢,卻沒有完全靠進(jìn)澶容的懷里。

    頃刻間熟悉的冷香包圍了他,澶容結(jié)實的身體穩(wěn)穩(wěn)地?fù)巫×怂縼淼膭幼鳌?/br>
    他閉上眼睛,喘了口氣,沒有注意到自己呼出的熱氣撲在了澶容的肩膀上。等到任務(wù)結(jié)束,松了一口氣的他意外看到了突然出現(xiàn)的傅燕沉。

    心下一沉,若清頓時無話可說。

    他不知道傅燕沉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這不是傅燕沉第一次看到他受系統(tǒng)脅迫靠近澶容。

    傅燕沉站在門前,顯然也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一幕。

    他緊握著拳頭,漂亮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中的情緒倒是極為復(fù)雜,復(fù)雜到若清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不妙。

    若清有些慌神,卻控制住自己的身體,沒有讓自己直接從澶容的懷里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