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jīng)是三四個月過后，在重慶這個季節(jié)，鮮花與藤蔓掛滿了老小區(qū)的陽臺，而燕子精心伺候的月季，也開出了香氣。她的香水月季，是經(jīng)過精心培養(yǎng)出來的，剪枝施肥等動手，仿佛無師自通一般，讓冬子很是佩服。

    對于農(nóng)村出來的孩子來說，伺候土地與植物，是他們的本能，哪怕沒有任何人教，兒童時期在田間地頭目睹大人們勞動，也就自動刻進(jìn)了記憶深處。

    經(jīng)常與派出所的警官聯(lián)系，他也比較熱心。冬子是經(jīng)過銷售公司的洗禮的，每次，給那警官帶點(diǎn)小鹵菜之類的，表達(dá)對對方的感謝。這種東西不算送禮，畢竟這不是他的義務(wù)工作，他只是關(guān)照這兩個年輕人而已。

    終于可以見許玫了，她的案子偵察終結(jié)，已經(jīng)移交檢察院了。頭一天，燕子專門買了些內(nèi)衣鞋襪之類的，準(zhǔn)備給許玫作換洗用，因?yàn)樗牼僬f過，看守所穿的外套，都是固定的囚服，但女人的內(nèi)衣，還得要自己準(zhǔn)備。

    許玫的父母，也在燕子去之前接到了燕子的電話，寄了錢過來，要轉(zhuǎn)交給許玫的賬上。他們也想來，但燕子勸阻了。因?yàn)椋瑏硪矝]有用，如果有其它需要，再打電話通知。

    第一眼見到許玫時，那怯生生的樣子，還是讓燕子吃了一驚。因?yàn)椋@樣一個一貫活潑的人，在這里，像一個乖孩子一樣，對警察的回答都是軍人式的。“是！”“謝謝政府。”

    但看到燕子時，她們倆還是流淚了。

    “我需要做些什么呢？”燕子急切地問到。

    “做什么都沒用了，人都進(jìn)來了，等法院的判決吧。”

    燕子顧不得傷感，因?yàn)槎右呀?jīng)提前咨詢了小袁，對燕子判決方面的事，了解了一些。燕子有一些必須要的問話，只能爭分奪秒地說。

    “你臟退完了嗎？”

    “還差十幾萬呢，都用了的，哪里去退？”

    “那不行，如果那樣，你要判得重了，我跟冬哥來想辦法，行不行？”

    “你們也不富裕，不行，就當(dāng)多坐一年，發(fā)了我的工資吧。”

    “你請律師沒有？”

    “沒，哪有錢呢？我家里也沒多少錢，不可能為了少坐兩年，把家里的房子賣了吧？”

    “你別說了，我們來請，就重慶當(dāng)?shù)氐穆蓭煟绻銜妫惚仨毟f實(shí)話。”

    一臉懵的許玫眼淚花花：“燕子，我害了你，不值得你這樣幫我。要不是我，你根本不會到重慶來。”

    “不不不，許玫，你幫了我，我不到重慶，碰不上冬哥。你救了我，你跟我朋友打電話，讓我不僅有了命，還轉(zhuǎn)了運(yùn)。”

    “看樣子，燕子，冬哥對你可真好啊，越來越漂亮了。”

    燕子可顧不得跟她說這些，只是趕緊交代了必須說的事項(xiàng)，那警察就在門口提醒，會見的時間快到了。

    “燕子，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許玫還是不太理解，忍不住把聲音提高了。

    “因?yàn)椋闶俏遗笥选！边@是燕子最后一句話，接下來，警察就把燕子帶走了。

    按小袁的說法，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從廣東抽時間過來，幫冬子這個忙，當(dāng)一回律師。但冬子拒絕了，因?yàn)樗T警官也咨詢過這個問題。

    冬子覺得馮警官說得有道理。一般這種案子雖然涉及的人數(shù)多，金額大，但對于許玫來說，她只是從犯中的從犯，犯罪情節(jié)應(yīng)該是很輕微的。用不著小袁從廣東專門跑過來。因?yàn)樾≡饕獦I(yè)務(wù)是經(jīng)濟(jì)糾紛方面的官司，對于這種刑事官司，并不一定很熟悉。更重要的是，這種官司，只要找一個當(dāng)?shù)乜孔V的律所，就可以搞定。

    當(dāng)?shù)厝说暮锰幨牵麄兪召M(fèi)不高，并且門路很熟。從查閱卷宗到會見對象，包括法庭辯護(hù)及表達(dá)方式，都很熟悉。只要找到當(dāng)?shù)赜悬c(diǎn)名氣的律所，找他們派一個專業(yè)的這方面的律師，就行了。

    馮警官強(qiáng)調(diào)，這個官司，律師介入后，有大量的案頭或者調(diào)查工作要做，很耗費(fèi)時間。不可以為了一點(diǎn)律師費(fèi)，就讓人家年收入幾十萬的人，專門抽空來搞。冬子也覺得，小袁正是在廠里事業(yè)的上升期，愛情的熱戀期，不必打擾了。更何況，這點(diǎn)律師費(fèi)，并不貴，好像只有兩三萬塊錢。如果許玫家里不掏，自己掏了算了，也算是幫燕子還一個人情。

    有齊老爺子介紹，一個中年律師承擔(dān)了這個任務(wù)。他們老板，與齊老爺子有交情，所以，辦事也就很熱心。

    他先是到檢察院了解了案情，也與辦案的公安進(jìn)行了溝通，與許玫本人會過了面，大致的情況，已經(jīng)掌握了。

    “她本身并沒有涉及到案件的核心，她只是個拉人頭的。拉人頭時，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一個純粹的騙局，她自己開始都信了。按說，最開始別人拉她進(jìn)來時，她也是受騙人。”

    律師強(qiáng)調(diào)，這個許玫拉人頭，包括燕子就是被拉的人之一，后來，也大多在這公司打工。一個人頭，得到五千元獎勵，總計(jì)有十三萬，抓她時，她卡上只剩下兩萬多了。她平時用錢，很是大方。

    這一點(diǎn)燕子承認(rèn)，許玫雖然沒錢，但在外面消費(fèi)是舍得的，買衣服，總是要品牌。

    所以，剩下的問題，就是她退臟的問題，如果退臟積極，在檢察院沒公訴之前，完全主動地退臟，她就有了從輕情節(jié)。按這位律師的估計(jì)，許玫本人，按當(dāng)?shù)胤ㄔ旱呐袥Q慣例，大概會判一年半到兩年，甚至，還有可能判緩刑，那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什么叫緩刑？”

    律師用通俗的話解釋了一遍。其實(shí)，就是不用坐牢，只要你出來后，按當(dāng)?shù)氐囊?guī)定，隔一段時間到當(dāng)?shù)嘏沙鏊鶊?bào)個到，不違法亂紀(jì)，就不會被收監(jiān)，在外面正常地生活。當(dāng)然，畢竟你是被判過刑的人，案底算是留下了。如果再犯，會從重處罰的。

    不用坐牢這話，就刻在燕子心上了，她請求律師多多努力。為此，冬子還專門請律師，在當(dāng)?shù)赜忻囊粋€火鍋店，吃了頓火鍋。

    當(dāng)燕子事情的經(jīng)過全部用電話匯報(bào)給許玫的父母后，他們相當(dāng)感激。畢竟，退臟時，還是燕子與冬哥先墊的錢來。他父母現(xiàn)在只能湊出五萬多塊錢，剩下的六五萬，都是冬子墊付出來的。他們倒是答應(yīng)，明天還他們。

    整個案子審查移交完畢，加上檢察院對公訴的東西準(zhǔn)備得差不多后，已經(jīng)是七月盛夏了，此時燕子的身體又有些不太舒服。問了沈先生，他的解釋很專業(yè)。

    “夏屬火，肺屬金，火克金，此時火太旺，出現(xiàn)這種反復(fù)是可能的。但你是不是覺得，她只是偶爾干咳，并不喘，這就是好現(xiàn)象。如果她到溫度更好的地方去休養(yǎng)，就會好得多。”

    當(dāng)時已經(jīng)顧不上這些了，為了許玫的官司，她父母已經(jīng)到重慶來了。他們也沒什么錢，他們想先還燕子三萬，燕子暫時沒收，因?yàn)榇蚬偎具@段時間，他們自己也要用錢。他們掙錢不容易。本來已經(jīng)退休的人，一個當(dāng)保潔，一個當(dāng)超市的搬運(yùn)，還不是為了女兒。

    法庭審判時，充分考慮了律師的意見。一是許玫在審訊期間，主動交代事實(shí)，這個態(tài)度是很好的。二是許玫主動全部退還了臟款。再加上，她犯罪的主觀惡性較小，客觀上，受騙的人，也只是公司打工的員工，沒有直接騙客戶的錢。所以，按整個團(tuán)伙里最輕的一檔量刑。判二緩二，這個結(jié)果，幾乎達(dá)到了之前預(yù)計(jì)的最好效果。

    當(dāng)許玫出來后，與燕子與父母抱痛哭的情景，深深刺激著冬子。有時候，人走錯路，是一個緩慢并且無意識的下墜過程。偶爾的沖動，也會讓人犯罪。冬子是進(jìn)過派出所的人，他知道，這種人，是有可能改好的。

    許玫這人本質(zhì)并不壞，只是有些愛好虛榮，想掙快錢。她雖然騙了燕子，但也只是想多拿點(diǎn)提成，并且，她自己當(dāng)時也覺得，她好像在幫燕子，并不是害她。她本人并沒有什么法律知識，從小父母嬌慣，再加上自己長得漂亮，同學(xué)朋友們也讓著她，所以，讓她缺少了敬畏。

    而燕子，因?yàn)閷Ψ缸镞@件事的敬畏，造成了她的敏感。當(dāng)場發(fā)病，并不是因?yàn)樽约旱腻X沒了，而是因?yàn)樽约嚎赡茉谧鰤氖拢炎约簢樀沽恕?/br>
    有敬畏心，并不一定是弱者，膽子大，也不一定強(qiáng)。

    許玫一家人想離開重慶，燕子還是留下他們一家，在重慶玩了兩天。剛好雙休，燕子帶著他們玩。晚上，就回到出租屋里，燕子與許玫住一屋，他父母住一屋，而冬子，倒在客廳沙發(fā)上，將就而已。夏天，睡覺很簡單。

    第二天，許玫一家人就要走了。冬子晚上做了好大一桌子菜，畢竟是容城老鄉(xiāng)，大家吃到了湖北味，全是冬子的手藝。

    晚上，許玫在床上與燕子說話。

    “燕子，你怎么找到冬哥這好的人呢？我怎么就遇不上呢？”

    “不是的，許玫，是冬哥找我的。從武漢找到重慶，他一直在找我。也許，我運(yùn)氣好，冬哥還算是有能力的人吧。”

    “燕子，你掉到幸福的窩子里去了，你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冬哥這好的人，在哪里去找呢？他父母都不在了，又沒得負(fù)擔(dān)，他掙的每一分錢都是你的。況且，他還會做菜，把你養(yǎng)成大肥豬，一點(diǎn)問題都沒得。”

    “呸，你這張嘴。”燕子雖然嗔怪許玫，但心里還是很開心的。有一件事，她當(dāng)時沒想過來，后來想通了，卻并沒有跟許玫說。

    一個人找到什么樣的男人，是因?yàn)槟闶钦l。如果冬哥遇上許玫，并不會跟她好，因?yàn)樗麄儾⒉皇且活惾恕Ｕ业揭粋€好人，你自己必須要配。

    望著火車遠(yuǎn)去，燕子長松了一口氣，對冬哥說到：“冬哥，許玫漂亮不？”

    “算是漂亮的那一類吧。”冬子說得不太經(jīng)意。

    “那你喜歡她這種嗎？”

    冬子馬上意識到，這是個陷井。“選答題還是必答題？”

    “必答，馬上。”

    “不喜歡。”

    “理由。”

    “因?yàn)槟惆盐业男难b滿了，再也裝不了其他人。”

    “呸，你就騙人吧。”燕子內(nèi)心，充滿了驕傲。

    剛好前幾天，公司有事，要到攀枝花去進(jìn)一批材料，那邊是司徒聯(lián)系的。雖然并一要求，冬子一定要去，但想到，司徒說過，那邊的空氣很好，很涼爽，很適合燕子的身體。再加上幼兒園是放假時期，所以，決定帶燕子一起去那邊玩玩。

    司徒本來也是事先極力邀請了的，他跟冬子雖然只接觸過一次，但很喜歡冬子的人品，跟齊老爺子磨了磨，齊老爺子也覺得，冬子長期在重慶，也該出去走走。

    兩人坐在大貨車上，那是拉材料的車，陪著司機(jī)說話，經(jīng)過了七八個小時，才來到攀枝花。

    其實(shí)還沒進(jìn)城，燕子都感覺到好舒服，她悄悄跟冬子講，她真的好想唱歌。冬子笑了笑，司徒與沈先生，果然沒有騙自己。

    到了市內(nèi)，進(jìn)入了司徒的飯店，他早已準(zhǔn)備了一桌酒席，等著冬子們的到來。許多冬子沒見過的食材上桌，冬子才明白，自己雖然在重慶跟師傅們見識了許多，但此時，自己完全像一個飲食行業(yè)的門外漢。

    這些菜，大多是司徒自己動手做出來的。據(jù)在座的一位徒弟說：“咱們師傅很少做一桌子菜了，要么是為父母，要么是為來咱們這里的領(lǐng)導(dǎo)，陳師傅過來，咱們師傅很是下力氣呢。”

    這些食材，全是在這里特殊的土壤氣候與地貌中生長的，在其它地方還真不好買。在司徒的介紹下，冬子才知道什么叫特殊。

    這里是青藏高原下來的長江水，雪山在不遠(yuǎn)的地方。這里是四川盆地與云貴高原的交接處，高山大江形成了不同的氣候。

    “小陳，你不曉得。咱們這里最難的職業(yè)是什么。”

    冬子搖了搖頭，吃著這么好的山珍，哪有功夫捉摸這個問題呢？

    “這里最難的職業(yè)是氣象預(yù)報(bào)員。莫說一個縣的氣候不同，哪怕一個村，隔一條河一座山，氣候就完全不同。山區(qū)小氣候，沒辦法報(bào)。我跟你說，山頂上或許下著雪，山腳下的人還在擦汗，沒辦法，這就叫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冬子這一趟進(jìn)材料，是一個復(fù)雜漫長的過程。因?yàn)檎蜏镄枰奈辶N材料，產(chǎn)自己這里，并且收獲的時間還不同，整個周期，要一個月左右。

    這些，司徒早就想好了的。他已經(jīng)在臨江的一個飯店里，當(dāng)然也是他本人的產(chǎn)業(yè)，專門給冬子兩人留下了一個套間，那里風(fēng)景很好，氣候溫潤，最有利于燕子的身體。而冬子呢，當(dāng)收完一批貨就押一批回去，再帶車過來。

    這倒是個好辦法，燕子卻有些不高興。“把我人生地疏地放在這里，如果冬哥不在，好無聊呢。”

    “你不會無聊的，燕子，你如果不信，你先住一周，每天自己到處逛逛，你就知道這個地方的好了。這地方有好幾個民族的人，都善良純樸得很，你跟他們接觸久了，你會有親切感的。我的目標(biāo)是，讓這里，成為你們的第二個故鄉(xiāng)。”

    冬子聽到這里：“那重慶算什么？”

    “那里最多排到第三名。冬天冷夏天熱，整天云山霧罩的，看不清人。”

    帶著當(dāng)?shù)乜谝舻捻樋诹铮瑥乃就降淖炖镎f出來，還真有戲劇色彩，大家都笑了起來。

    晚上，司徒把冬子與燕子送到了那個準(zhǔn)備好的飯店里去。那里其實(shí)是兩個院子，一個院子是飯店，足有七八十張桌子的飯店。這主要應(yīng)對的是旅游團(tuán)體來，還有就是當(dāng)?shù)氐幕榧蘧葡ｋm然產(chǎn)業(yè)是司徒的，但日常經(jīng)營，是他的一個徒弟在管。那個徒弟對冬子很恭敬，尊稱“陳師傅”，搞得冬子很不習(xí)慣：“我還比你年輕些，你叫我小陳就行。”

    “那不行，不能亂了輩份。”

    “我跟你師傅也不是同門師兄弟，有什么輩分呢？”

    “師傅跟我說過，雖然你沒拜師爺，但是師爺跟你發(fā)了獎，那你是門里的人了。我哪怕到成都，只要報(bào)師爺?shù)拿郑思覐N藝界的都要高看一眼呢。師傅跟我說了，你們倆一起的作品在師爺那里拿了金獎，那你就我?guī)煾狄惠叺模铱刹桓襾y喊，免得師傅找我麻煩。”

    兩人有說有笑，司徒已經(jīng)把燕子往隔壁的房子引了。這是一座小樓，是原來司徒師傅曾經(jīng)住過的地方。用他的話說，這地方也是他起家的地方。從重慶回來后，最先修的房子就是這個小樓與這個飯店，靠做酒席打出了名氣，最后才越做越大的。

    當(dāng)進(jìn)了小院子，走入小樓里時，冬子才知道，它有多么好。全木搭建，臨江而立。二樓，整面玻璃面向長江，三樓，臨江陽臺上，躺椅茶具，點(diǎn)綴在巨大的花樹與綠植之間。不僅所有設(shè)施齊備，而且所有酒茶煙糖，隨手可拿。

    “你這條件太好了，我們是窮人，住著都不自然。”

    “所以嘛，要多做些日子，做到自然為止。”司徒笑到：“劉師弟是大老板，見的世界多，上次來我這里，也是住這里，他都不想走呢。”

    司徒還安排了伙食，對他這個負(fù)責(zé)飯店的徒弟說到：“你每天做不同的菜品出來，尤其是突出咱們這里的特色，請陳師傅品嘗，人家陳師傅，你師爺?shù)谝谎劬拖矚g，你如果有他一半，我也把你帶給你師爺看看。”

    那徒弟摸了摸腦袋，自嘲到：“行不行喲。還沒得哪個師兄弟有這待遇呢。”

    “所以嘛，我最大的失敗，就是沒帶出一個高徒來。結(jié)果，在我?guī)煾该媲埃紱]辦法拿出手。”

    冬子不好干擾他們師徒的話，只是望著燕子的表情，那一種驚奇與贊嘆，溢于言表。

    司徒先走了，他徒弟帶了一包自制的點(diǎn)心過來，就回隔壁飯店去了。冬子與燕子還在參觀各個房間。這就是所謂的套間，這是一幢樓。

    冬子與燕子都是窮人出身，沒過過這種生活。冬子雖然在廣東在武漢，也見過別墅的樣子，但從來沒有在那里生活過哪怕一天，突然來到這樣高端的地方，有些不太適應(yīng)。

    全實(shí)木的樓，加上江景房，加上落地全景玻璃與花樹陽臺，這一切，仿佛只有在電影里，才看得見。

    走到三樓所謂的會客室，冬子馬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覺。原來，這里有一道屏風(fēng)，屏風(fēng)后面，是木質(zhì)的長短椅子，格局與齊老爺子家，完全相似。而木料，居然也是黃楊的，雕花的風(fēng)格，倒像是老大師家里面的風(fēng)格，最為傳統(tǒng)的設(shè)計(jì)。

    比如那個屏風(fēng)上，是鏤空雕的花鳥山石，而椅子上是竹梅蘭菊。最有意思的，還有陽臺邊的一個起居室，里面擺著一個大羅漢床，可躺可坐那種，可以吃飯也可以在上面喝茶，那上面雕的是最傳統(tǒng)的東西。

    要不是在西安參觀過大量的古代家具或者石雕，冬子還真瞧不出它的來歷。

    冬子跟燕子介紹到：“這個小必定如意，你看，這上面雕的是一枝筆一個石碇一把如意，取它們的諧音，畫名就叫必定如意。”

    “那這個猴子爬樹的，下面怎么會有貝殼呢？這兩個扯到一起，不自然吧？”燕子的疑問冬子在西安時也有過。

    “那叫輩輩封侯，也是諧音梗。”

    “冬哥，你這些都哪里學(xué)的，你文化也不高啊？”

    “見識，見過就學(xué)過。我文化是不高，但我的朋友們都是高人，這個沒問題吧？”

    “對，你朋友們，有好多成功的人。你怎么就交到這么多的大人物呢？”

    “你是什么樣的人，就會交到什么樣的人。況且，我交的最大的人物，其實(shí)就是你。”

    燕子又打了冬子一下。進(jìn)了一個臥室參觀。

    一進(jìn)臥室，把倆人都嚇了一跳，那個床，太夸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