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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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九嫁進來的前一夜,楚玉璮做了個長長的夢。夢里,他回到他和玲瓏的幼年時期,那時半個城的小貴女貴少們,都曉得楚家玉郎有個小小的追求者。楚家母父平日里待顧玲瓏也甚是和藹可親,楚玉璮便在某日跑去扒母親的膝蓋,憤憤道:“將來我真要嫁給顧玲瓏么?她就是個整天上躥下跳的小潑猴兒!” 母親摸摸他的頭,道:“莫去聽那些風言風語,玉兒將來自然要嫁給最好的女子。” “顧玲瓏不夠好么?” “清清是好的,然而并非貴女出身,需得是個門當戶對的,才配得上我們玉兒。” 母親又說了幾個名字,暗示楚玉璮平日與她們多多交往。楚玉璮這時便才放心了,扭頭要出去玩兒,恰好碰見母親說的那幾個小貴女前來做客。然而不知為何,他和她們在一處,總有些頭痛。這幾個小貴女將來是要繼承偌大家業的,打小便被培養起來,小小年紀,說話便彎彎繞繞,又有些洗不掉的傲慢感。雖然她們待楚玉璮倒都算得上親切,他卻覺著他像是個被待價而沽的商品一般,被這些小貴女們盤算著未來娶了他能為家族增利幾何。 母親在這時出來了,彎著腰招呼她們,又喚家仆來為她們看茶。楚玉璮看著母親的眼睛,她看向她們的眼神,和她們看向他的眼神是一樣的。 艷陽高照的天,他卻忽地感到有些發冷。顧不上平日被父親好生教導的貴少禮數,隨便尋了個身子不適的借口便跑了。回自己屋子里頭,卻莫名地待不住,于是便起身去了玲瓏的屋子,看見筆墨紙硯還攤在桌上,人卻是不在。楚玉璮心中發笑,用手指頭也能想到她在哪兒,轉頭便去了后院的小廚房。 果不其然,還未進門,便聽見里頭傳來笑聲。進去一瞅,家里頭的廚子正往玲瓏的嘴里塞進一個小面團兒似的東西,玲瓏張口接了,亮著眼睛咀嚼。廚子殷切地看著她:“清清小姐,口味如何,能呈得上前廳不?” 玲瓏雖不是真正的楚家人,卻因著憨直活潑的性子,與楚家家仆們的關系一團和氣。家仆們對楚家人發怵,對這被養在楚家、平民出身的清清小姐倒是分外親近。恰巧玲瓏又是個貪嘴兒的,和后廚的關系便分外的好,平日里不好好兒念書,凈往這兒跑。 “阿叔,好吃得很!”玲瓏吃得眼睛都要笑沒了,張口如同嗷嗷待哺的雛鳥,“再給清清一個!” 廚子便笑開了,看著玲瓏的眼睛分外慈祥溫和,如同看著自家小女。他正要再給玲瓏喂一個,便聽見門邊傳來一聲咳嗽。一抬眼,趕忙將手中面點放到一旁,恭敬地彎下腰:“小主子。” 玲瓏嘴里還在吃,一回頭看見楚玉璮,立刻咽了東西沖他跑過去:“小玉哥哥!” 他任由她沖進他懷里,將嘴上的甜食粉末抹在他的衣服上,也并不惱,只覺得終于從方才的冷意中脫出來,周身被春日的暖意籠罩。他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不好好念書,凈來這兒貪嘴,如此下去,怎考得上學?今日非得看著你將文章默下來不可!跟我回屋去!” 玲瓏捂住額頭,癟著嘴,不舍地回頭看看桌上未吃完的面點。楚玉璮見狀,抿了抿嘴,扭頭吩咐道:“將那些玩意兒撿幾個好的盛了,端到小姐房里來。” 廚子趕忙應了,玲瓏立刻眉開眼笑,美滋滋地抱住楚玉璮的胳膊,雄赳赳地往外走:“念書,念書。” 楚玉璮嘴角露出點兒笑意:“沒出息的小玩意兒,饞不死你。” 那夢如水波般蕩漾開來,瀲滟斂去之時,卻是春去秋來。在某個秋雨深深的一天,玲瓏自外頭的巷子里撿回一只奄奄一息的狐貍。它看起來還很年幼,皮毛被雨打濕了,黯淡無光地貼在身上,瘦得肋骨都突出來,身上散發著一股在泔水堆里滾爬多日的惡臭,腿上還流著血。楚玉璮捏著鼻子躲遠了,只覺得玲瓏是終于瘋了,竟帶了這么個玩意兒回宅子。她花了半個晚上將這小畜生以溫水和皂角清洗干凈,將它瑟瑟發抖的小身子包裹起來,又給它喂了食。家中醫師被從睡夢中喚醒,以為是小主子或小小姐染了急病,慌慌張張趕來,才曉得要醫的不是人,是只狐貍。 鬧騰到早上,方是消停了。長輩們本想讓玲瓏將這狐貍崽子丟出去,道是野畜牲養不熟,怕它的尖牙和爪子傷了她,然而一向軟乎乎的小姑娘卻忽然犯了倔,拼命將它護在懷里。 于是小小的狐貍便這么留下來。 最開始,楚玉璮只覺得清凈。往常,玲瓏總要來央楚玉璮一同出去玩兒,要么去城郊后山爬山,要么去城西的小溪抓魚。玲瓏隨父親小時生活在王城之外,待楚母繼了家主之位,顧母也終于說得上話,方才將父女倆接進了城。因此,那奔跑與玩耍的天性是刻在玲瓏的骨子里的,倘若不是有楚玉璮在,這楚家深宅于她而言,只不過是個錦繡籠子。楚玉璮是過慣了精細日子的,只覺得這一切理所應當,而玲瓏卻感到憋悶。然而他當然不會隨她出去做那爬山抓魚之事,周圍又皆是貴女貴子,弄得玲瓏好生無聊。 如今,那小畜生便成了她的玩伴。他們時常在外頭玩兒到天色擦黑才回,玲瓏會興奮地與楚玉璮說,她昨日是如何爬樹摘果兒,而九兒無論如何爬不上去,被掉下來的果子砸了腦袋;而今日是如何與九兒在開滿鮮花的草地上打滾兒,說話時,發間還掛著草葉與彩色花瓣。 楚玉璮一開始想著,她終于放過了他,轉而去折磨一個小畜生了。然而久而久之,心里竟不是滋味兒起來。以往她要鬧得與他一同念書,而如今也沒了動靜。某日,他路過她窗外,看見她坐在桌前溫習,而那狐貍趴在桌旁,蓬松的尾輕輕勾住玲瓏拿著毛筆的胳膊。 “好九兒。”她笑起來,臉頰粉撲撲的,“饒了我罷,今日需默完這篇,否則小玉哥哥和母親要說我的。” 那狐貍便起身,跳到她腿上,伸出小舌舔舔她下巴,隨后以依偎的姿態窩進她的懷里。 楚玉璮在窗外遠遠看著這一幕,恨不得將那狐貍直接從她懷里揪出來。再看她床上,那布偶也被狐貍叼到了某個角落,而它則取而代之,夜夜安眠于她的枕畔。 突然,天色暗下來,方才和暢的曉風也停了。樹葉不再搖擺,像是凝固了一般,窗框如同畫框,一切化作一副怪異的畫卷,只有其中的一人一狐還在活動。只見玲瓏終于默完了文章,將狐貍抱起。就在這時,狐貍竟開口說了人話:“清清,外頭有人看我們。” “誰看我們?” “正夫哥哥。”狐貍陰陽怪氣地。 “哪來什么正夫哥哥。”小玲瓏笑了,用的是玲瓏如今的嗓音,語氣甜膩,“九兒,你便是我唯一的夫郎呀。” “再說啦,這外頭明明沒人呢。”她轉過臉來,目光穿過窗外的他,像看向虛空。 “嗯。”狐貍也轉過臉來,那是一張畜牲的臉,楚玉璮卻莫名覺得它在笑,它緊緊盯著他,“是我看錯了,這里只有我和清清。清清也只愛我一個。” “…………主子。” “……主子!” 楚玉璮自夢中驚醒,大汗淋漓地坐起來。最后的那意有所指的幻夢令他心頭大悸,如今心臟還在拼命猛跳,震得他胸口發疼。 忍冬在一旁,忙著給他擦汗:“主子,小的看您呼吸急促,怕是被魘住了,這才將您喚醒。” 窗外天蒙蒙亮,玲瓏那屋卻已經有了動靜。忍冬見楚玉璮的目光看向那邊,解釋道:“早晨側夫便要過門,玲瓏主子已起來梳洗準備了。” 楚玉璮怔怔地看著那頭,只聽見那邊遙遙傳來連翹的笑聲,隱約道:“我們主子今日真真是嬌艷無雙,可不得把那新夫郎迷得七葷八素的!” 他聽著這動靜,坐在床上發了會兒愣。妻主納新人,正夫也需于婚禮上陪同。他低下頭,望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心,曾經,她曾多次將她的手放在他手里。而他只是甩開又或將自己的手抽離,在她期盼的眼神中———每一次。 “忍冬。”他感覺腦子是木的,夢中玲瓏視他如無物的眼神仍停留在他腦海里,開口的時候才發覺自個兒嗓子啞得驚人,“伺候我更衣。” “今兒需得是漂漂亮亮的——畢竟,這可是妻主的大喜日子。” ———————— 日常求評論∠( ? 」∠)_ 一些清清和小玉的小時候 清清對小玉很重要,因為她是他生活里唯一一個沒有把他當成商品的人。他一直活在她給他帶來的春天里,但是那個時候的他并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