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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發(fā)生的一連串事情,讓若緒手足無措。 馮佳薇由于憂思過度,病重入院。為了讓家人安心,之后的小半個月里,若緒始終壓抑著情緒,裝作無事發(fā)生。 直到某天在走廊上,一位企圖偷拍她側臉的男同學在按下快門時,不小心打開了閃光燈。強光傳來的瞬間,令人窒息的回憶被喚醒,周圍的嘈雜聲、議論聲頃刻間變成了海水,統(tǒng)統(tǒng)涌向了若緒。 她蹲在地上,一邊哀求著不要拍我,一邊無法控制地嚎嚎大哭起來。 突如其來的意外狀況,讓偷拍的人亂了方寸,原本沒有惡意的男同學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漸漸地,學生圍了過來,成為了一堵密不透風的牢籠。若緒被困在中央,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尊嚴和驕傲,像沙礫一般在人前分崩離析。 直到班主任出現(xiàn),才將她解救出困境。 一周后,若緒因為個人原因轉學,并跟江予斷了聯(lián)系。這樣一段卑微的少女心事,也在青春的兵荒馬亂里畫上了句點。 時間走得飛快。 等若緒收拾好情緒,適應了新學校和新環(huán)境,一抬頭,畢業(yè)會考就在眼前了。 考試前兩個月,是她度過的最孤獨,最封閉的日子。 放學的時間越來越晚,回家有寫不完的試卷,周圍的新同學怨聲載道,她卻感覺自己很享受這份緊張。至少,當她把心思沉浸在學習里時,可以短暫地忘卻掉那些讓人不愉快的事。 考上理想的北嶼一中實驗班后,父親程文晉提議過全家去新馬泰旅游,若緒拒絕了。她報名參加了在上海舉辦的英語夏令營。很快,暑假到了尾聲。 高中開學前一天,她在北嶼一中的宣傳欄里,看到了分班情況。 一共三個實驗班,若緒在二班,六十二個學生的名字被列成表格寫在一張紙上。掃視完一圈,名單上并沒有江予。 再后來,她發(fā)現(xiàn)江予被分在名聲最差的九班。 九班的教室在教學樓的另一頭,跟二班遙遙相望。只有去實驗教室上課時,才會短暫地經(jīng)過。上高中的前三個月,兩人沒有打過一次照面。 往事越來越遠,很多細節(jié)都變得模糊起來。漸漸地,若緒心境平和了許多。歲月的磨礪之下,她幾乎忘了十五歲生日那晚的蟲聲,忘了在走廊上被人偷拍的恐懼,也忘了在聽說江予跟付明璐表白時的心情。 她甚至幾乎忘了江予。 本以為再無瓜葛的人,卻因為一場高考的意外,被聯(lián)系在一起。 回憶起往事,女生心底的情緒就像經(jīng)年的陳皮。 微辛,微澀,但是,已經(jīng)沒有那么苦了。 *** 轉眼在江予家待了一星期,沒多久就是跟父母說好從廈門回來的日子。 家政阿姨還待在老家,得八月中旬才回到北嶼。江予懶得另請鐘點工,這導致家里的臟亂差日積月累。 眼看過幾天就要回家,若緒為了報答江予的收留之恩,將屋子從里到外清理了一遍。 陽臺是重災區(qū),左邊堆滿了雜物,右邊擺了幾盆枯萎的植物,花盆落了厚厚一層灰。若緒將雜物分類整理,又用新的花草替換了原來的死物。整個陽臺頓時變得生機勃勃,煥然一新。 她給花盆澆水的時候,忍不住跟站在一旁的江予抱怨:你混得也太差了。 江予:怎么? 這么多喜歡你的迷妹,竟然沒有一個愿意來幫你打掃衛(wèi)生。 江予勾起嘴角,看著若緒:有你不就行了。 若緒沒搭理他,將眼前的蘆薈和銅錢草換了個位置,指著右邊的竹芋問:這個放在上面會不會好看一點? 江予看著粉紅色的葉子,道:放在哪都很娘。 若緒: 江予見若緒沒說話,指著其中一盆問:這是什么? 虎皮蘭。 好養(yǎng)嗎?江予問。 我家里有一盆,初二買回來,到現(xiàn)在都還長得挺好。 江予走了兩步,看見一盆矮矮的綠植,葉子間點綴著零星的白色花骨朵:這個我認識,是茉莉,之前見奶奶養(yǎng)過。 若緒點頭:以后記得定期給它澆水。 說不定過兩天就忘了。 因為嫌麻煩,江予不喜歡養(yǎng)這些小東西。原來的花草是母親付雯放在這里的,一直由家政阿姨澆水。這幾個月阿姨回家,那些小生命也隨之葬送在了江予手里。 若緒擺弄著蘆薈的葉子,又說到:我會在花盆邊貼個小紙條,寫上多久澆一次水。以后只要我能想起來,也會發(fā)消息提醒你。 江予聽著,臉上一副你開心就好的表情。 也許是養(yǎng)了茉莉的關系,連客廳里都有股淡淡的清香味。 下午,男生出了趟門。若緒一個人坐在床邊收拾行李。中途她給簡怡發(fā)了條消息,問P圖的進展。沒過多久,簡怡將處理過的照片傳了過來,一共是四張,一張是鼓浪嶼的石頭旁,一張在廈大門口,還有兩張海灘上的半身照。 簡怡:我盡力了,畫面有點糊。回頭如果你爸媽問起來,你就說是拍照的人技術有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