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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掉頭就去找自個兒娘親去了,娘親現下定然是在屋里頭呆著。 甫一進門,丫鬟們都熱情招呼,陳御暈乎乎被女人香包圍住,一個接一個地誘哄。他娘親斥道:“行了,趕緊過來。” “我的好阿娘,今個兒脾氣怎這般大?”陳御在圓桌邊坐下,在一旁看著,娘親又在做衣裳了。 女人還風韻猶存,眼角細紋不顯,手中一針一線跑的齊整又快速,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在那件衣裳上,只在進門前看了一眼自個兒親兒子, “你哥哥生辰馬上就要到了,你這次打算備點什么?” 陳御低著頭把玩手中的杯子,神色不明,“還能是什么,娘親送衣裳弟弟送鞋子唄!祝哥哥平步青云。” 女人輕輕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陳府的這位二公子照例默默坐在旁陪著。 外頭天色徹底黑了下來,他估摸著這會兒還未到安置的時候,開口說道:“阿娘,夜深了,當心傷著眼睛。時候不早了,兒子先走了,我去找舒安jiejie,給她帶些有趣的玩意兒。” “明個兒還來么?”女人終于抬頭,看向陳御的眼神充滿了不舍和緊張,和之前像是判若兩人。 陳御才剛站起身,聞言笑了一下,牽起娘親的手,輕柔又認真的說:“來的,阿娘不要擔心,我永遠不會離開阿娘。” 女人情緒這才放緩,揮手放人走了。 這位和離回來的林家小姑子住在偏院,陳御要走上好一會兒才能到林家大小姐的屋子,卻撲了個空,小丫鬟說,姑娘在書房看書。 “jiejie大晚上的可真用功。我今兒沒帶點心,帶了些小玩意,已經叫丫鬟放房里頭了。”他慢慢悠悠踱步而來,渾身沒個正形。 林舒安從案前抬起頭來,正要起身迎接,他連忙說∶“jiejie快別起了,我就是來打聲招呼的,馬上就回去了。” “那好,今日是晚了,想必你在外頭也累著了,往后要是還早你就來,遲了你自己歇息,喚下人送來就成,不必自己親自走一趟。” “那哪成?我給舒安jiejie帶的物件,當然得自個兒送。”陳御擺擺手,“不說了,我走了,jiejie看書別耽擱休息。” 怡情見人一走,忍不住感嘆∶“這表少年雷打不動得日日都來送禮,也不像外頭說的那樣,是個知恩善報的人呀!” 林舒安其實跟陳御也不算親近,畢竟這位少爺也才跟著母親來林府沒多久,兩人自也談不上什么情誼,她不過是看姑姑可憐,在姑姑回府第一日那天,被老夫人訓斥時幫了一嘴,陳御就記上了她的好,府里頭他誰也甚少來往,卻每日都會來看望她,閑聊上一兩句才走。 不過,林舒安倒也從來沒嫌煩過。 怡情又說道∶“外間傳聞一個也信不得,聽夫人們講,表少爺這番行事是學了娘親的,可自從陳夫人入了府里頭,不管白日黑夜的,都是在屋子里頭悶著呢,奴婢也只有用膳的時候才能瞧見人。” “唉,真真是個可憐人。” “最可憐的人是表少爺才對。”林舒安聽到這,合上書籍放回原處,書案上點著的燭火快要燃盡,火光跳動,映在書封上的扭曲的影子,似是惡獸,可怕的緊。 她看著看看便出了神。 什么樣的人,才會對別人的一丁點兒施舍視若珍寶? 她是備受寵愛的林府大小姐,長輩疼寵,底下弟弟meimei敬愛于她,下人對她也最尊敬不過。 林,這個姓氏帶給她一切,而她也會盡到嫡女該盡的責任,所以別人給了她什么都是理所應當的,她從來只會平靜接收,受寵若驚感恩戴德這兩個詞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她的人生字典里。 …… 京都城另一頭府宅里,宋清玹在書房乖乖坐著,十分認真的聽沈韞講畫,像模像樣得拿著小本子記錄下來。 七枝強撐著睡意候在一旁,沒什么精神得打了個哈欠,相爺好耐性!對著姑娘抽象的畫依舊面不改色。 大約一炷香時間過去,宋清玹也終于累了,揉著眼睛睡意朦朧,“沈韞哥哥,我困了。” “嗯,好,蕎蕎去休息吧!我等會兒回丞相府,過幾日再過來看你。這段時間乖一點,在外面不要亂跑,玩耍也不要離了子時街太遠。”沈韞一邊收拾書桌一邊囑咐道。 距離宋家出事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他偷梁換柱的事被瞞得死死的,京中也未再起什么波瀾,便也沒有讓暗衛跟太緊了,有時候過于保護反而會適得其反,畢竟京中四處都埋伏了人,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引起注意,萬一有心之人開始追查,那就有些麻煩了。 “記住,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或者奇怪的人,蕎蕎一定要告訴沈韞哥哥。” 宋清玹瞬間想到了今天遇見的那個公子哥兒,猶豫再三,也還是沒提,大抵天生就是這樣的人,心眼兒應該也不壞,雖然不好走太近,但是到底同在一處學習,那就是同窗了,她還是不要在背后說人家閑話了。 “沒有,沈韞哥哥瞎擔心什么,要說奇怪,我覺得人人都奇怪。” “沒有就好。蕎蕎先回去。” 宋清玹一路哈欠連天得回房去了。 寶碌等她背影消失不見,才湊上前說話∶“夫人今個兒又去林府了,我看夫人應當是真心喜歡林大小姐,祖傳鐲子今日都給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