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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蕎蕎因為看話本子入了迷,又貪嘴饞吃食,不知不覺塞了許多進去,肚子因此難受了許久,握著沈韞的手足足揉了一個時辰才好受些,沈韞又是氣又是心疼。 起先兩人才確定彼此心意時,小姑娘還是怪靦腆的。 點心擺在跟前,當著他的面不敢多吃,背地里就克制不住地偷偷瞧上幾眼,有一回被他撞見了小姑娘垂涎三尺的眼神,這才勸她不必這樣,想吃什么盡管吃就好了。 沈韞覺得真有趣,有時候學堂里遇見老夫子了,還會向夫子感嘆兩句,小姑娘十分合他心意,就是太過于乖巧了,不知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在課業上太過苛刻的緣故,弄得她好似有些怕他。 他甚至還想過是不是宋府其實待她不好,他暗暗做了決定,那他就把小姑娘接過來自個兒嬌養著,絕不讓她受半分委屈。 老夫子聽完他的想法,倒是沒說什么,只是用十分怪異的眼神瞧他。 沈韞嘆氣,揉了揉額角,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他先前心里甚至是有幾分埋怨老夫子的,雖說他和蕎蕎能夠相識,都多虧了他老人家。 但是,蕎蕎聽話又懂事,只不過學業上有些許愚笨,老夫子就因為這樣,就把人甩手不管了?! 身在人師,竟是不能盡到全部的責任! 然而宋清玹此人,表面乖巧,暗地里卻是個實打實的窩里橫,某些時候,是相當壞心眼的。 也只有沈韞會覺得她乖順可人,相處越久,兩人愈發熟悉,他終于摸透了她的性子,可也為時已晚。 后來,沈韞專門寫了封書信給老夫子表達他的歉意。他實在沒那個臉當面致歉。 “先去河邊看看花燈,等晚些消食了再吃,聽話。” 唉,宋清玹收起表情,悶悶應聲,“聽沈韞哥哥的。” 沈韞十分滿意,他一手緊緊攬著她纖細柔軟的腰肢,另一只手慢條斯理撫平女孩腦瓜子上亂躥的頭毛。 …… 子時街有三絕:美人傾城、八珍玉食、還有一絕就屬這花燈。 白日里,子時河被采蓮女獨占,直到日暮西下,小船只游游蕩蕩載著努力了一整日的姑娘們回岸,等再晚些,若是還有沒回去的,便能看到停靠在岸邊上舳艫千里、精美絕倫的花船一盞一盞亮起燈來,夜幕下,遠遠看去,好似螢火森森點點,這一亮就是一整夜,漂浮的花船晚間從不歇業。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玩至河岸邊時,小攤子已鋪滿了整條過道,吆喝聲彼此起伏,連成一片,起頭就有三四個身著麻布素衣的年輕女子在賣蓮蓬,不知在聊些什么,嘻嘻哈哈笑作一團,無心叫賣,見人路過,才懶懶散散提起嗓子, “來看看蓮蓬!蓮子清香又可口!” 宋清玹一下子就被吸引,登時立住不走了,輕輕揪了一下沈韞的袖子。 沈韞嘆息,蹲下挑選。 “兩位貴人生得可真好!這,這,還有那邊的七支,都是傍晚才采摘下來的,公子可以都給這位小娘子買了去!” 沈韞挑挑揀揀最后只拿了三支遞給一側的小姑娘,又掏出碎銀付給采蓮女,溫和應聲,“多謝,不過只要這些就夠了。” 她接過東西,不滿意得哼哼唧唧,“小氣。” 沈韞帶著她繼續往前逛,一邊小心翼翼護著懷里人,隔開熙熙攘攘的人流,一邊說道:“蓮子性涼不可貪食。” 待寶碌打探好消息趕至子時河時,沈韞正同宋清玹在一攤子前試戴動物面具。 小小的攤架被掛的滿滿當當,各式各樣逗趣的動物都有,最里邊被紅色繩子串起一長條的純白色半臉面具,可供買主親手繪制。 攤主老伯唾沫橫飛,不放過任何一個買主,向路過停留下來的公子哥兒和小姐們一一介紹展示。 宋清玹翻來翻去都沒有格外滿意的,不大高興地替沈韞將戴著的白貓面具摘下,皺起小臉,“沈韞哥哥人生的好,戴什么都好看。就是都過于好看了,這些面具里就沒有特別出挑的。” 老伯眼尖,打從這對璧人走來就盯上了,不提這身上穿的,就是這通身的氣度也絕非普通人能及。 尤其是這位白衣公子,仙人模樣,但也氣質溫和,看起來就是個好說話的。 老伯嘿嘿一笑,“我人老了手藝也不中用,畫的不好請多擔待。看二位挑了許久,空手而歸也可惜,不如公子親自畫上一畫,小娘子定會歡喜!” 沈韞想了想,一口應下,老伯隨即拆下了兩個純白面具,邊遞給沈韞,邊伸手指點方向,“我兒子在那茶館里頭做事,跟店家打過招呼,公子去那兒畫就行,筆墨紙硯那都有。只要三個碎銀。” “公子,小姐。”寶碌打過招呼后立馬掏出錢袋子把銀子付了,“你這老頭真黑心,這白面怎么比花面還要貴。”老伯接過銀子,訕笑道:“公子人好闊氣,與小娘子定能長長久久。” 沈韞點頭,“感謝老伯。”又問寶碌:“打探著了?” “回主子,打探著了。”寶碌瞅瞅正站在沈韞旁邊無所事事扒拉手指的宋清玹,垂下頭不語。 “蕎蕎,隔壁的首飾店最近應當進了不少新貨色,去瞧瞧。直接記在我賬上。切莫瞎跑,外面人多混雜,我畫完會去找你。” 宋清玹自是答應,帶著七枝歡歡快快挑選飾品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