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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陸思妤舉起手邊的石塊,毫不猶豫地砸向蛇的七寸。 可是這冷血動物比她更快,石頭堪堪擦過蛇腹,惹惱了毒蛇,在陸思妤收回手之前快狠準地咬在她的虎口。 陸思妤吃痛,趁毒蛇咬住自己不放的機會踩住蛇尾,換了只手拿石頭,這次準確無誤地砸在七寸上。 一連砸了十幾下,直到蛇真的一動不動了,陸思妤才扔開石頭,把那灘死氣沉沉的條狀物踢到最角落,然后踉蹌著坐回原地,胸部劇烈起伏,驚魂未定。 得趕緊把毒血吸出來…… 她穩下心神,含住虎口,一口一口將毒血吸出,同時小心著不咽下去。 等到吸出的血液顏色變成正常的紅,她才自衣袖撕下一截尚且算是干凈的布料綁在傷口外圈,防止殘留的毒素繼續擴散。 做完這一切,陸思妤喪失了力氣。 前幾天剛下過雨,土壁黏膩惡心,向來愛干凈的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如釋重負地靠在垂直的土壁上,仰望被樹影分割成碎塊的夜空。 救援再不來,她真要死在這深坑里了。 只是不知道會凍死還是會毒發身亡…… 意識慢慢游離在大腦之外,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這輩子不會比上輩子還短吧? 陸思妤渾渾噩噩地想。 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想和家人一起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還沒聽到顧晏說出那兩個字呢,她怎能如此輕易地死去? 顧晏…… 許是余毒發揮作用,她開始出現幻覺。 眼前朦朦朧朧的,好似覆蓋著一層霧,那霧幾經變形,最終幻化成顧晏的臉。 熟悉的、俊美得近乎妖孽的臉。 那雙總是不可一世的鳳眼染上焦急和惶恐,眼角猩紅,逐漸和前世臨死前看到的他重疊在一起。 幻視出的顧晏嘴唇一翕一合,好像在大喊著什么。 陸思妤睜大眼,努力辨認顧晏的口型,然而眼皮越來越沉重。 意識完全消散之前,她那被蛇毒麻木的聽覺好像恢復了一瞬,她聽到幻想出的顧晏說—— “別怕,我帶你出去。” 第22章 經年舊夢 顧晏抱著昏迷的少女離開陷阱,臉色黑得能擠出墨來。 “阿妤怎么樣了?” 晚他一步趕來的陸思齊想接過meimei,卻被顧晏避開。 “不太好,她被蛇咬了。” 陸思齊大驚失色:“什么蛇?有毒沒毒?” 說完又伸出手要抱回meimei,但顧晏依舊沒有松手的意思。 陸思齊不滿道:“喂,我才是阿妤的哥哥,男女授受不親,快把她交給我。” “沒事的阿齊,殿下不是外人。” 別人不了解,陸思淵對顧晏的心思可是一清二楚。 “傷口不能耽誤,先送阿妤回去吧。” * 太醫院最資深的孫太醫半夜三更被官兵從床上拽起來,嚇得他以為自己犯了什么事,項上人頭即將不保。 等被帶進定遠侯府,才知道是夔王指名請他給侯府嫡女診治。 只是這個“請”也太粗暴了些,老太醫氣得吹胡子瞪眼,一邊打開藥箱一邊暗下決心:明日定要到陛下面前告他一狀! 陸思淵憂心忡忡地問老太醫:“怎么樣孫太醫,這蛇毒可能解?” “哼,這世間還沒有老朽解不了的毒,區區竹葉青算什么。” 孫太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吩咐道:“打盆清水來。” 阿念很快把水端來了,孫太醫命令她幫陸思妤清理創口,自己則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將刀刃部分放在燭火上炙烤,然后趁熱在陸思妤被蛇咬傷的虎口處出劃開一字型刀痕,把殘留的毒血放出。 許氏看得心驚rou跳,垂淚道:“我的囡囡,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為何總要遭罪!” 她如何也想不通:女兒出去時還生龍活虎的,回來怎么就變成這副模樣? “人找回來就好,找回來就好……”定遠侯安慰她,“多虧殿下發動了玄天衛一起搜尋,否則這會兒阿妤還不知道在哪呢。” 許氏瞪了他一眼:“你就會馬后炮!阿妤受苦受難的時候你在哪里?” “我……”定遠侯瞬間不敢吱聲,老老實實挨妻子的罵。 今日下朝后,他就嶺南剿匪的后續問題和嘉寧帝進行商議,直到晚上回來才得知女兒被拐。 周圍的聲音傳不進顧晏耳里,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人身上—— 榻上的少女眉頭緊鎖,發出幾聲微弱的呻/吟。 顧晏紅著眼睛看鮮血從陸思妤的傷口處汩汩流出,心揪成一團,恨不能代她受過。 * 陸思妤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里她的身量比現在小很多,扎著兩個花苞頭,被母親牽著走在長長的宮道上。 “阿娘,這就是皇宮嗎?”她仰起頭詢問母親,“原來顧晏的家這么大哇。” “你這孩子,跟你說多少遍了,不能直呼殿下名諱。”許氏無奈道。 私底下也就罷了,反正顧晏不在乎,但在皇宮里不得不謹言慎行。 陸思妤不服氣地撇撇嘴:“可是顧晏都是連名帶姓叫我,我為什么不行呢?” “因為殿下是皇子……” “皇子和我有什么不同?不也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