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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察覺到我們上山的動靜,那幫混蛋帶著她轉移陣地了?” “不。” 明明比誰都著急,但顧晏還是竭力保持冷靜:“繩子是被磨破的,說明阿妤逃走了,從門口的腳印來看,歹徒應該追著她出去了。”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陸思齊兩眼一黑:“完、完蛋了,這要是重新被抓住,那伙人會不會惱羞成怒傷害她?” “……” 顧晏的臉色愈發難看,拳頭握得嘎吱作響,幾乎要把指骨都捏碎。 天色越來越黑了,望著幽暗的森林,陸思淵滿面愁容:“山頂風大,把氣味都吹散了,獵犬基本聞不到什么。而且這片林子太大了,要搶在賊人之前找到阿妤恐怕沒那么容易……” “我會找到她的?!?/br> 顧晏紅著眼睛打斷陸思淵。 “殿下!抓到一個形跡可疑的人!” 外間突然喧鬧起來,夾雜著幾聲“放開”的怒喝。 侍衛壓著一個年輕人走近,青年月白色的衣袍上沾滿泥漬和草根,頭上的發髻也歪了,整個人看上去既狼狽又悲慘。 “蘇言卿??!” 陸思齊一看清楚那張臉就火冒三丈,大踏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領:“你這個王八蛋,是不是你干的好事?說!把我meimei藏哪兒了?” “不是我,我也是來救阿妤的……” 蘇言卿一介書生,哪里敵得過身經百戰的陸思齊,登時就被他勒得喘不過氣。 “聽你放屁!阿妤被拐后我第一時間封鎖消息,你怎么可能知道她出事?還準確無誤地找到這里?” “是太子殿下……” 蘇言卿強忍住不適,艱難說道。 “殿下從公主口中得知事件全貌,特地遣人隨我前來尋找阿妤的下落,你們不信的話進林子里一看便知,太子殿下的親兵就在里頭……” “你以為搬出太子我就會相信你嗎?” 陸思齊還想發作,被陸思淵輕斥了一聲:“阿齊,冷靜點?!?/br> 眼下還不能和太子撕破臉,比起沖動的弟弟,陸思淵更明白孰輕孰重,縱使心里有了計較,表面功夫仍做得十分到位。 “承蒙太子殿下關心,還請蘇公子代為轉告,待找到阿妤,家父一定親自登門拜謝?!?/br> 陸思齊不滿道:“哥,和他廢話作甚,我們還是趕緊去找阿妤吧!” 蘇言卿和陸氏兄弟對話的全程顧晏都一言不發,卻在經過他身邊時頓住腳步。 “你最好祈禱阿妤平安無事?!?/br> 顧晏的聲音低沉沙啞,眼底是不加掩飾的暴戾,宛如一尊從地獄走出的修羅。 “否則你的性命也好,顧恒的太子之位也罷,都別想要了?!?/br> * 時值正月,正是最冷的時候,在深坑里待了好幾個時辰,陸思妤瑟瑟發抖,四肢凍得都快沒知覺了:早膳以后滴米未進,到了這個點早就是饑腸轆轆,難受得胃都開始痙攣。 她蜷縮起身子,裹緊身上的衣袍,小口小口地往掌心里哈氣。 比起寒冷和饑餓,她更害怕的是當下的環境。 天已經完全黑了,一到晚上,樹木的影子便形同鬼魅,給人一種比白天還要高大的錯覺,遮蔽著夜空,杜絕每一顆閃爍的星。 四周靜悄悄的,時間仿佛凝固住似的,只有黑暗逼仄而來,一寸寸、一厘厘地往下壓,好像要把她永遠困在這狹窄的洞坑里。 相似的場景,相似的感覺。 這讓陸思妤不由得想起了幼時第一次參加宮宴,結果被誤鎖在柜子里的經歷。 當時她大約八、九歲吧,正是貪玩的年紀,對比侯府還要恢宏的皇宮充滿好奇,便趁父母不注意偷溜出去,悄悄跟在宮女后面走進一間倉廩。 宮女把幾個銀盤放入紅木柜子,馬上又出去了。 陸思妤惡作劇心起,躲進柜子里掩上門,想趁宮女回來時嚇她一跳。 可是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宮女過了很久都沒回來,陸思妤等啊等,不小心在柜子里睡著了,醒來時發現柜門被鎖住,任她怎么使勁都推不開。 她害怕極了,又哭又叫,聲音卻傳不出這獨處一隅的倉廩。 哭累了她又昏睡過去,最后是被一個少年救出來—— 那個人,就是蘇言卿。 也是由于這個契機,陸思妤才會開始當蘇言卿的跟屁蟲,隨著年歲漸長,情竇初開,不僅沒有被他的冷言冷語趕走,反而死心塌地地要嫁給他。 現在想想,自己還真是幼稚。 救個小姑娘對蘇言卿來說不過舉手之勞,卻困囿了她一輩子。 就因為將她帶出那個漆黑、封閉的小柜子,往后余生她便非蘇言卿不可了。 倘若當初能預見后來的事,那陸思妤寧愿當個知恩不報的小人,也絕不糾纏上蘇言卿。 “嘶?!?/br> 短促又輕微的一聲細響將陸思妤拉回現實,她抬起頭,只這一眼便魂飛魄散—— 借著幽微的月光,陸思妤看見洞坑上懸掛著一條比魚竿還長的竹葉青! 毒蛇嘶嘶吐著信子,紅色的小眼珠和碧綠的鱗片反射出詭譎的光。 陸思妤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背部緊貼土壁,退無可退、逃無可逃,只能眼睜睜看著毒蛇扭動著長長的身體一點、一點逼近。 “嘶!” 毒蛇弓起前端,猛地朝獵物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