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虹不落 第52節
紀箏鼻子又莫名一酸,她仰頭,大眼睛濕漉漉的盯著他看:“我好喜歡你啊。” 他輕柔又繾綣地吻在她眼睫,嗓音彌漫著動人的深情;“那就多喜歡我一點吧。” - 收拾完之后,二人手牽手出去吃飯。 月光如水,陵城作為旅游勝地,夜晚景點的人熙熙攘攘,紀箏整整排了二十分鐘的隊,才等到一鍋新鮮的梅花糕出爐。 好在足夠好吃,豆沙綿密,伴著熱乎乎的香氣,滿足地慰藉人心。 周司惟拎了杯果汁,一手護她走在路的里側。 頭頂懸掛著一望無際的花燈,融在純正藍黑色的夜幕中,看過去,像走進了五彩斑斕的歷史長河中。 紀箏沿著一條街吃過去,吃不掉的,轉頭遞過去,喂到周司惟嘴里。 吃到晚上,她動都不想再動,沒有多余的精力逛剩下的景點,挨著周司惟慢慢地走。 他眉眼在夜燈下透著璀璨的光,兩指捏捏她臉。 他牽著她沿橋邊走,河岸上渡著幾只船,零星的燈飄在水面上。橋上摩肩接踵都是人,大城市的景點其實從來談不上歲月靜好,紀箏望著對面大紅燈籠照耀下別有古代風情的黑墻黛瓦,忽然心頭一動。 人聲鼎沸,游客的喧鬧聲撐滿燥熱的空氣,人群中有個小女孩冷不丁跑過來撞上紀箏,她趔趄了一下,被人攬著腰往一邊抱開,避免了旁邊人再擠到她。 紀箏貼著周司惟,懵懵的抬頭,見他背靠在橋上石墻邊,背后映著湖邊月色。 周司惟眉眼在夜燈下透著璀璨溫柔的光,兩指捏捏她臉:“小心點。” 話音剛落,紀箏忽然踮腳,猝不及防親了他下巴一下。 只是蜻蜓點水的一下,而后,小姑娘附到他耳邊念了句英文,聲音清甜好聽,像湖面吹過來的帶潮氣的涼風。 這時身旁正好經過一對母子,小孩子在哭著要買紀念品,他沒聽清,問了一句:“什么?” “我說,”紀箏把手圈成個喇叭,攏住他耳朵,輕輕吹氣:“you had me at 'hello'.” ——見你第一眼我就淪陷了。 周司惟一怔。 紀箏整個人很依賴地抱著他,小聲說:“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什么時候嗎?” 他眸光一閃,頓了頓,神情很快恢復:“嗯?” 紀箏沒在意到這些,繼續彎著唇回憶:“其實不是新生入學典禮哦,報道那天早晨,我進學校之后找不到路了,就在cao場那邊迷糊,正好旁邊一個女生拉著你問路。我也聽到了,就順著你指的路走了。” “所以,”她笑瞇瞇說:“算是間接幫了我。” 周司惟黑長的睫淡垂,幾秒后才答:“你當時怎么不知道拉著我問?” “我沒想到問人啊。” “傻丫頭。”他嘆笑了一聲。 紀箏不服氣地哼唧兩聲,還想說什么,手機里鈴聲響起,紀城譽打來電話,問她怎么還不回來。 “這就回去了爸爸,你回酒店了嗎?” “快到了,”紀城譽說:“挺晚的了,回來吧,明天再玩。” “好吧。”紀箏看了眼時間,也確實該回去了。 周司惟送她到酒店樓下,小姑娘不舍地拉著他,湊近,在他襯衫上小貓一樣磨蹭了兩下:“明天你有時間嗎?” 酒店旁路兩邊種著高大的梧桐樹,周司惟抬手拂過一片被風吹掉的葉子,笑著說:“本來明天就回去了,剛退了票,明天和你一起走。” “真的嗎!” 他點點頭。 即將分別的落寞心情瞬間被沖散,紀箏抬起頭,甜甜地笑:“那我回去了,明天見!” “等一下,”周司惟扣住她的手,梧桐樹的陰影投落在薄薄的雙眼皮上,顯得深邃動人:“就這樣走了嗎?” 紀箏臉上落下光暈,指尖順著他掌心輕輕撓了兩下,嬌嬌的小聲說:“那你過來,我跟你說句話。” 周司惟彎腰,額前碎發垂下來。 她踮起腳,湊到他耳邊,唇輕輕碰了下微涼的耳垂,而后下移,學著他平時親她的方式,笨拙地親吻他脖頸,小巧的牙齒磕到明晰骨骼。 周司惟指腹稍稍用力摩挲,喉結輕滾,剛想捏她下巴,紀箏迅速從他身前離開,退后兩步:“我走了!” 一個失神,周司惟就沒抓住她。 小姑娘跑遠幾步,在酒店門口的暖燈下,得逞地沖他笑著揮手。 他唇角勾出一個無奈淺淺的弧度,揉揉額角,用口型和她說晚安。 - 在陵城玩了兩天后,紀箏回到南城,周一準時去雜志社繼續實習。 紀城譽的工作沒結束,周五才回來。 當晚,紀箏洗完澡出來,看到班群里輔導員發的關于交換生的通知文件。 這次合作的學校a大,位于洛杉磯,世界有名的精英學府,機會難得,她們專業一共有十個名額,開學之前截止報名。 就像林清川說的,她這個專業,不出國去讀書,見一見原汁原味的風土人情,必然是學不好的。 紀箏連頭發都沒來得及擦,趿上拖鞋去找紀城譽。 mama是一定不會同意她去的,所以得先說服爸爸。 紀城譽并不在臥室,葉梅在敷面膜,看到她濕噠噠披著頭發的樣子皺眉:“去把頭發吹干。” 紀箏顧不得這個:“媽,我爸呢?” “你找他干什么,先去吹頭發,你爸應該在花園里,剛才清川來找他了。” 紀箏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從樓梯跑下去。 紀城譽果然在和林清川聊天,坐在后院的廊下,圓桌上放了一壺茶,他聽到腳步聲回頭,臉上神色喜怒不辨,見到她變成溫和的笑:“找爸爸有事?” “嗯,”正好林清川也在,紀箏索性一起說了:“上次清川哥建議我出國讀書,我們院剛好交換生的通知下來了,爸,你說我要不要去?” “哪里的學校?”林清川先問。 紀箏拉出一張椅子坐下:“a大。” 林清川點了點頭:“紀叔,小箏這個專業,我覺得可以出國讀,到時候我可以拜托在洛杉磯的同學照顧她。” 紀城譽手指搭在杯壁上敲擊了兩下,抬眸:“清川,你先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早點休息。” 林清川知道他這是要跟女兒說私心話,也不再留,拿起桌上的公文包離開。 紀城譽目送他的身影走遠,才轉過頭,溫和道:“落落,你想去嗎?” “嗯……”紀箏抿抿唇,認真道:“爸,我想去,但我擔心mama不同意。” “你mama那里先不說,”紀城譽給女兒倒了杯熱茶:“如果你要做交換生的話,爸爸的意見是你畢業后留在那里繼續讀完研究生。” 她點點頭:“我本來也是這么想的。” “你想去,爸爸自然支持你。”紀城譽笑了下,又說:“那你的男朋友呢,他也去嗎?” 周司惟?紀箏愣了下,搖搖頭:“他肯定不去,他已經開始創業了。” 桌上的紫陶茶壺里泡的是西湖龍井,茶湯顏色淺黃明亮,香氣在夏夜清新淡幽。 紀箏從小跟著爸爸喝茶,對□□的耐受度很高,喝純正的黑咖晚上也照睡不誤。 紀城譽點出問題:“那你有什么打算嗎?如果要出國讀書的話?” “需要什么打算嗎?” 他點點女兒的額頭:“落落,你要去的是五年,不是五天五個月。” “五年而已,”紀箏垂眸:“現在聯系這么方便,又不是見不到。” 紀城譽輕嘆一聲:“你太小了,不知道五年意味著什么,何況你們還離得這么遠。” “他會等我的……”她底氣不足。 “那你呢?”紀城譽口氣溫淡:“萬一你想繼續讀下去,或者想留在洛杉磯工作呢?” 他端起紫陶的茶杯,輕輕吹氣:“落落,你現在覺得他愛你,能等你,你能確保他也這么想嗎?能確保相隔的這些年里,他一心一意等你嗎?” 紀箏沉默了兩秒,慢吞吞道:“應該可以。” 紀城譽笑著嘆了口氣:“寶貝,你年紀太小,不知道時間和距離意味著什么,也不知道人心是善變的,沒人等保證。” “何況,”他揉揉女兒的額頭:“爸爸并不覺得,讓別人耗費自己的時間等你,是一件無愧于心的事。” 紀箏皺眉,張了張嘴:“爸爸……” 紀城譽聲音溫和,仿佛知道她要說什么:“落落,不要用愛的名義束縛他人。” 紀箏啞口無言。 黃綠清澈的茶湯上漂浮著月亮的倒影,紀箏盯著看,片刻失神,等她回過神的時候,紀城譽已經離開了。 紀箏回臥室后,打開電腦上輔導員發的報名表,決定先不想那么多,畢竟只有十個名額,機會會不會落到她頭上,還不一定。 次日是周六,紀箏不上班,約了跟童然一起吃火鍋。 倆人都不太能吃辣,點鍋底時直接放棄辣鍋,選擇番茄和菌菇的雙拼。 吃飯途中,童然始終悶悶不樂的,說話也三句不搭兩句。 “你怎么了?”紀箏給她倒酸梅汁:“和你爸媽吵架了還是和路子霖吵架了?” “我和路子霖吵什么架。” 那就是和她爸媽了,紀箏也見怪不怪了,童然父母因為做生意需要,經常一飛國外就是幾個月半年,偏偏每次回來的時候對女兒也算不上關心,只會問她學習,一來二去的天天吵。 “今晚去我家住吧,”紀箏安慰她:“別不開心了。” 童然沒胃口地放下筷子,耷拉著眼:“箏,你知道我爸媽這次回來要干嘛嗎?” “什么?” “他們要準備辦移民。” “什么!”紀箏手里的東西一掉:“移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