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虹不落 第51節
紀箏拽下他的手,自己拿過紙巾擦,一言不發,長睫上墜著晶瑩的水珠。 冷靜下來,她仔細想一想,覺得自己稍微有點無理取鬧,把所有積攢的委屈一股腦撒到他身上。 然而現在要她擺出好臉,紀箏也拉不下那個面兒,她索性低著頭甕聲甕氣說:“那好吧,但我現在想洗個澡換身衣服。” 周司惟拉過她的手:“訂酒店了嗎,還是去我那兒?” “誰要去你那!”紀箏掐他掌心:“我跟我爸一起來的,早訂酒店了。” “那我陪你去,洗完澡出去吃飯好不好?”他好像毫無脾氣。 小姑娘勉為其難答應了。 紀城譽考慮到女兒游玩的方便性,下榻的酒店訂在了中心商圈處。 下班高峰期,華燈初上,打車過去,堵了好一陣子才抵達。 紀箏刷了房卡進門,紀城譽住她對面,有應酬,還沒回來。她走得急,行李箱隨意丟在了房間內,都沒打開。 酒店門啪嗒一聲合上,她從行李箱里找出一套新的換洗衣服,才后知后覺自己此刻和周司惟待在同一間房間里。 更特殊的是,還是酒店,她還要洗澡…… 紀箏一下子渾身不自然起來。 周司惟坐在沙發上,正在回信息,看起來沒有像她想得那么多。 她飄忽的眼神收回,自我鎮定,輕手輕腳走向浴室。 水聲嘩嘩傳來的時候,周司惟合上手機。 酒店浴室門是長虹玻璃材質,熱水的霧氣裊裊覆一層,被門外的空調冷氣夾擊,影影綽綽顯出一點少女的娉婷身影來。 他眸光閃了閃,起身走到陽臺,撥通童然的電話。 “會長?你找我有事嗎?” “嗯,現在方便嗎?有一點小事想問你。” - 紀箏在浴室磨蹭了很久,水流逐漸把她腦袋打清醒,回想起剛才那副連哭帶鬧的丟人樣子,她都想在心里罵自己一遍。 吹干頭發,紀箏套上自己拿進來的裙子時,不幸發現裙子背后從腰往上,有條拉鏈直到頸部。 這裙子她還沒穿過,因為袖口處貼飾著歐亙紗和珍珠水晶,設計偏少女,她今年夏天都在上班,還沒有機會穿上一試。 紀箏倒吸一口氣,把手扭到背后,嘗試了半天,仍然最多只能拉到一半。 無奈,她只好把浴室門拉開一道縫,探出小小的腦袋,抿抿唇說:“周司惟,你能幫我一下嗎?” 沙發上的人抬眸看過來,面上劃過一絲疑惑。 “我夠不到拉鏈……” 周司惟面色無異:“好。” 紀箏觀察著他如常的神色,自己也輕輕松一口氣,鎮定開門。 她面向洗漱臺鏡子:“就最上面那一段,我夠不到。” 酒店單人房間的浴室本來就不大,周司惟走進來,站在她身后,身高腿長瞬間把空間顯得更逼冗。 紀箏手伸到脖子攏起半干的長發,方便他動作。 銀色金屬的拉鏈停在半腰際,拉鏈兩旁層層疊疊覆蓋著花邊,少女瑩潤纖細的背半露,因為從小練舞體態極好的原因,蝴蝶骨弧度優美,被束在一截杏白色的布料里。 黑色的濕潤長發垂晃,像深幽的簾子,遮住好風光。 周司惟睫毛下壓,尋到拉鏈頭,一手擋她頭發,輕輕松松拉上去。 柑橘調沐浴露的香氣飄到他鼻尖。 他微涼的指尖隨著金屬一起若有若無滑過后背肌膚。 紀箏全身頓時一僵,指骨咯上萊茵灰色的臺面。 鏡子被水霧涂滿,朦朦朧朧看不清。下一秒,她被人抱起翻了個身,在一聲驚呼中坐上洗漱臺邊緣。 臺面并不涼,但有點濕潤,裙子原本就短,此刻更是抻上來,腿面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紀箏還沒反應過來,周司惟手已經撐在她身側,俯身靠近,吮了下她的唇,力道不輕不重,帶著濕潤的溫柔意。 腳面失去了支撐的力道,拖鞋啪一聲掉到地上,清脆中帶著水感。 浴室門沒關,空調涼風吹過來,將周司惟靠近的眉眼洗刷得格外清晰。 他抵著她的額頭,輕聲問:“還生我的氣嗎?” 被圈在他懷中方寸之地,雖然身下臺面極穩,紀箏仍然覺得搖搖欲墜。 她耳根通紅,抓著他的襯衫,小聲說:“你先放我下來再說。” 他又親了她一下,舌尖輕描繪一圈唇線,嗓音冷而柔:“你先原諒我。” “我原諒你了原諒了,”紀箏招架不住,側頭,唇輕輕蹭過他臉頰:“放我下來。” 周司惟退半步,手繞過她膝窩,把人抱起來往外走。 紀箏愣了,小腿在空中輕晃:“我讓你放我下來。” 少女渾身上下哪都軟,發絲間的馨香盈滿懷,周司惟半分沒有要松手的意味,低頭看著她:“舍不得。” 天色不知何時已經暗了下來,酒店窗戶觀景極好,遠遠能看到巍巍鐘樓。 紀箏仰頭看著他,漆黑的瞳色中只映著她的身影,認真且專一。 她安靜了下來,任由他抱著走,最后掙扎著嘟囔了一句:“那你都不說想我的,我來找你,你還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周司惟抱她坐回沙發上,輕輕挑眉:“你哪里看出我不開心?” “就……”紀箏一時語塞,很快反應過來:“就你看到我時候那個神色啊,感覺你就是不想讓我來一樣。” 周司惟單手捏著她的下巴扳過頭,似笑非笑看著她:“你讓我突然看到我的小姑娘頂著大太陽進來,臉和胳膊都被熱紅了,整個人蔫巴巴的,還指望我開心?” 紀箏懸空坐在他的腿上,嘟著嘴,手里一下一下繞他襯衫一角:“那你就是不想見到我。” 房間內被空調吹得微涼,周司惟順手拉過一旁的毛毯蓋在她腿上,直接低頭封住懷里人嫣紅的唇。 小姑娘“唔”一聲,猝不及防被勾住唇舌,潮濕的繾綣寸寸襲擊口腔。 漫長的一吻后,她差點窒息時,周司惟才放開她。 紀箏被吻得腿軟,脫力倒在他臂彎里,周司惟唇貼在她耳畔,明晰的下頜骨廝磨著她的脖頸,兩層肌膚之間隔著他送的那條項鏈,嗓音沉啞:“落落,你能感受到我有多想你了嗎?” 她被緊緊擁著,身體相貼,青年胸膛的肌rou紋理guntang而緊致。 酒店寧靜,落地窗外折射著霓虹夜色,一層層漫入酒店,無聲中,紀箏聽到他心口的跳動聲。 一下一下,有韻律的為她而振動。 她唇角翹起,側側頭主動在他唇邊印下一吻,像只傲嬌的小孔雀:“好吧,那勉強原諒你了。” “那來說說別的事,”周司惟的視線從她唇上離開,拇指輕輕撫摸她唇瓣:“是什么事惹得我們落落不開心?” 他眉眼染上一絲溫和:“是不是成績的事?” “你知道啦?”紀箏驚訝。 “嗯,”他安撫性地摸她頭發:“問了童然,老師給錯平時分不是你的錯,你已經考得很好了。” “可是我獎學金沒了,學分績也被拉低了好多。” “學校的獎勵而已,不要也罷。”周司惟輕描淡寫地說:“我給你獎勵。” “啊?”紀箏眼睛亮亮看著他,被這種獨一無二的偏愛安慰到:“什么啊?” 話音剛落,門口鈴聲響起,二人視線齊齊移過去,周司惟眉眼微彎:“獎勵到了。” 紀箏從他身上跳下去,腳步輕快跑向門口。 一打開門,一大束熱烈的荔枝玫瑰迎面而來,送花員遞上單子:“紀箏小姐,您的花。” 玫瑰的顏色是淡雅的粉紅色,花朵飽滿盛放,夢幻又漂亮。 她歡天喜地的簽收,抱著一大束玫瑰回頭,看見周司惟正在接電話。 “嗯,不去,你們玩。” “掛了。” 他只簡單說了這么幾句話,就鎖上手機,抬眸看過來:“喜歡嗎?” 紀箏笑意垮了一小半:“喜歡……你剛才在跟路子霖打電話嗎?” “不是,”周司惟說:“是衛昔,他們在聚餐,喊我過去。” “哦,”她抱著花的力道收緊:“為什么不去呀,不用管我的。” 周司惟走過來,隔著花單手摟她腰,輕點鼻尖:“找他們干嘛,想跟你待一起。” 紀箏心里別別扭扭的,又想起朋友圈那張照片。 小姑娘神色驟然低落,周司惟敏銳捕捉到,兩指捏著她臉頰抬起來,讓她直視自己,輕聲問:“怎么了?” “沒什么。”紀箏抿著唇,垂睫。 周司惟彎腰,指腹順著她下頜輪廓摩挲一圈,語氣溫柔耐心:“如果是因為我不開心,那一定得說出來,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如果不是,那更要告訴我,分享減輕不開心。” 紀箏低著頭,沒有說自己因為衛昔的別扭,避重就輕只說了他不和自己分享的事。 周司惟萬萬沒有想到,小姑娘別扭了一下午的原因竟然是這個。 他哭笑不得,捏捏手下滑膩的臉頰。 “本來想和你說的,”周司惟聲音溫柔:“昨晚你沒回信息,就知道你睡了,這不今天還沒找到機會,我們小姑娘就過來了。” “好吧。”紀箏也覺得自己有點離譜,暫時把那些念頭跑到腦后。她自認是非常講道理的人,于是也認認真真說:“對不起周司惟,下午不該跟你鬧的。” “你說什么對不起,”周司惟笑了,眼里蘊著酒店水晶燈的碎光:“在我面前,你沒有錯。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記得及時跟你說。” 他無限的退步縱容,毫無底線一般,紀箏吸了下鼻子,把花丟到一旁,伸手環住眼前人的腰,埋在他懷里悶悶地說:“周司惟,你真好。” 她的壞情緒和嬌縱,都被照單全收,被春風化細雨溶解。 周司惟親親她發頂,嗓音清淡:“下次想見我,不要自己過來,發信息告訴我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