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臣夫人日常 第3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是年代文里的炮灰前妻[八零]、遲時也將逢、從修真界回來后我火了、末世重生后我撿到了反派boss、神秘顧爺掌上寶、葉秘書又說我壞話、擺夜攤[美食]、漂亮作精和前男友在戀綜甜爆、京城報娘、保命從閉嘴開始[穿書]
木槿服侍長宜起床,跟長宜說,“外面下了一夜的雪,把后院的枯樹枝都壓斷了。” 長宜夜里睡的太好,一丁點聲音都沒有聽到,問道:“四爺什么時候出去的?”外頭積了這么厚的雪,雪路難行,今天還是早朝的日子。 木槿回道:“大人寅末就走了,還吩咐我們不要喊醒夫人。” 長宜望了望鏡中的自己,今日她不用去清心堂請安,就沒有讓賈mama過來給她梳頭。 第57章 四叔回來啦。 遠處的磚瓦上落滿了厚厚的積雪, 和青翠的竹枝白綠相間,太陽透過廡廊照進來,映襯的暖閣里十分亮堂。 前些日子徐家上上下下都裁量了尺寸, 今兒正是發(fā)放冬衣的日子,丫頭婆子都去回事處領(lǐng)過冬的衣物, 院子里只有兩個婆子清掃甬道。 小廚房熬了人參黃芪烏雞湯送過來,長宜喝了碗湯, 閑來無事讓木槿端了紙墨過來, 在字帖上蒙了澄心堂紙描紅。 二太太打發(fā)人送來了月錢, 沉甸甸的很有份量。長宜這才知道她的月例竟然有二十兩。姚嬤嬤是猗園的管事婆子, 和一等丫頭都是二兩銀子。 送月例的是二太太身邊的陪房劉喜家的, 長宜讓木槿給她搬了個繡墩坐下說話,劉喜家的看了一眼炕幾上的墨寶, 笑道:“四太太的字寫的可真好。” 長宜就道:“你可別夸我了,四爺說我這字寫的像小雞撓的似的, 叫我好好練字呢。” 劉喜家的打量了一眼新進門的四太太,見她一頭青絲松松的綰了個纂兒, 插了一支青玉簪子, 身上穿著蜜合色棉襖,肌膚雪白,通身的氣質(zhì)溫婉沉靜, 讓人第一眼瞧著很是舒服。 “四老爺是進士, 四太太您又不考科舉, 我瞧著這字就已經(jīng)寫的很好了,您可不要太過謙了。” 長宜淡淡的笑,問起徐珵的婚事,劉喜家的道:“這些日子太太忙得腳不沾地的, 快到年下了,夏家希望年前就把親事定下來,等到開春二老爺也在家中,正好把婚事給辦了。” 長宜記得徐二爺在外赴任已經(jīng)多年,按說這次回來也該留京了……可聽劉喜家的話音,徐二爺還是要外任的。 她點了點頭道:“二嫂這樣忙,我也幫不上她什么,還是靠你們多替她分擔。” 長宜說話客氣,劉喜家的也喜歡聽,笑著道:“這本來就是我們做下人的本分……四太太若覺得在府上悶了,就多去寧禧堂逛逛,我們太太倒是很喜歡和您說話呢。” 長宜并不覺得二太太有多歡迎她,她甫一進府,二太太就往猗園送了兩個貌美的丫頭,還不是瞧不上她,覺得她出身不夠,不然哪里敢這般欺侮她呢。 但劉喜家的這樣說了,她也就笑著應和:“等二嫂得了閑我就過去。” 木槿送了劉喜家的出去,從猗園出來,劉喜家的沿著夾道回了寧禧堂,丫頭搬了圈椅放在廡廊下,徐二太太抱著湯婆子正親自看著丫頭們打掃徐二爺?shù)臅俊?/br> 劉喜家的上前行了一禮,回道:“奴婢過去的時候,四太太正在房中練字,王mama去了回事處領(lǐng)衣物還沒回來。” 二太太望著雪地道:“她倒是有閑工夫。” 劉喜家的跟在二太太身邊多年,哪里會猜不到主人家心中所想,她低聲道:“等回頭咱們大哥兒娶了新娘子進門,這府上的中饋太太就可以放心交出去了。我瞧著四太太倒是沒有掌中饋的心思,您不用太擔心了。” 曹氏把持徐家的中饋多年,就連徐二爺外任也沒有跟著一塊到任上,就是不想把管家的對牌從二房里交出去,這些日子徐太夫人卻屢屢提點傅長宜,這讓曹氏不得不多心。 長宜臨摹了一上午字帖,下午去清心堂陪徐太夫人說話,多日不見的鄭蘭齋也披著斗篷過來請安,她病了這些日子,臉色蒼白,看上去比從前瘦了許多,臉頰都微微凹陷了。 徐太夫人看在眼中很是心疼,招了她在身邊坐下:“不是讓你好生休養(yǎng),你怎么又冒雪過來了,大冷的天,再加重了風寒可怎么是好。” 鄭蘭齋叫了一聲‘母親’,眼淚就流了下來,止也止不住。徐三爺在外面養(yǎng)外室,她自然是很委屈的,可這些日子三爺連家都不回了,蓁姐兒問她父親怎么還不回來,她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徐太夫人皺眉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鄭蘭齋抽抽嗒嗒的說了,徐太夫人聽著眉頭皺的更深了:“你是說老三這幾日根本沒回留榭院,怎么會呢,他每日都會過來給我請安,怎么……” 徐太夫人想到這里不由抻了一下炕案:“這個逆子!” 這時候碧玉打著簾籠進來,回稟道:“三爺過來了。” 鄭蘭齋慌了神,連眼淚都不流了,抓著徐太夫人的衣袖道:“母親,三爺看到我肯定又要生氣了,您讓我躲躲吧。” 徐太夫人不由嘆氣,和坐在一旁的長宜道:“你帶你三嫂先去碧紗櫥坐會。” 徐三爺是外男,她也要回避的,長宜攙著鄭蘭齋去了碧紗櫥。稍間和次間都是用紫檀木的隔扇隔開,幾乎聽不到外面的說話聲。 鄭蘭齋哭得眼睛都紅腫了,長宜遞了帕子給她擦淚。 鄭蘭齋望著長宜年輕姣好的面容,想起她在這個年紀,也曾是這般的鮮活明麗。可這才過去幾年,她卻已經(jīng)不成樣子了,現(xiàn)在的她連鏡子都不敢照。 “又讓四弟妹瞧笑話了。”她難過的厲害,淚水反而掉的更兇了。 長宜搖了搖頭,小聲的道:“怎會呢,這種事誰都不想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我明白三嫂的難處。” 她一向不太會說話,也不怎么會安慰人,握住了鄭蘭齋的手道:“三嫂可別再哭了,再這樣哭對身子不好,讓在意你的人也難過。” 鄭蘭齋卻苦笑了一下道:“如今誰還會在乎我呢?”她頓了頓,嘆了口氣道:“這都是命數(shù),是我自己造孽。”說的很是悲涼。 過了會子,碧玉進來說徐三爺已經(jīng)走了,徐太夫人讓她們出去說話。 徐太夫人坐在大炕上,臉色有些不好,四個兒子都是在她膝下長大的,知子莫若母,老三的性子從小就乖戾,和幾個兄弟的感情都不太好,尤其是和老四。當初老三過來求她到鄭家提親,她就隱隱覺得不對。 后來老三成家后,她見他們夫妻之間很是溫存,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她自是希望孩子們都能過得很好,這種事也是她未所料到的,老三竟然會在外面養(yǎng)外室。 老三性情難料,她也不敢把話說得太重了,讓他們夫妻更加離心。可她瞧老三的樣子,分明是對鄭氏厭煩極了,她就更不敢說了,只是拿著孝道壓她一壓,好在還肯聽她說幾句。 徐太夫人瞧著鄭氏憔悴的面容,搖了搖頭,叮囑她:“你回去好好養(yǎng)身體,把身子養(yǎng)好了才是正經(jīng),我說了他,諒他也不敢不再回來。” 可人回來了又怎么樣,心回不來,夫妻形同陌路,這才是讓鄭氏最難過的。 長宜送鄭蘭齋出了清心堂,見她還在落淚,這樣哭下去又有什么用,不如擦干眼淚把日子過下去,她覺得鄭氏的執(zhí)念還是很深的。像母親從前一樣,后來母親終于想通了,身子骨卻不行了。 她想了想勸道:“三嫂還是把身子養(yǎng)好,什么也都比不過這個呀。” 鄭蘭齋心中的苦楚無處訴說,望著長宜流下guntang的淚水,她是新婚,徐四爺又待她這樣好,定然不會有她如今的處境,這話說的自然是輕巧的。 “這些污糟事原本不該敞開來的,擾了母親的清凈,也是我的過錯。”鄭蘭齋拭掉眼淚,和長宜說:“今日還要多謝四弟妹寬慰我,就送我到這里吧,你去多陪陪母親。” 高mama上前扶著她,下了臺階,卻見徐衍從猗園的方向朝這里走了過來,跟著的丫頭婆子都向徐衍行禮,徐衍也只是望了鄭蘭齋一眼,目光落在站在廡廊下的長宜身上,見她小臉繃的緊緊的。 長宜也看到了徐衍,昨日聽到的那些話雖然她嘴上說這沒事,可多少還是讓她有些不舒服的,上午練字的時候她就在想這個,越想越覺得自己心思狹隘,都過去那么多年的事了,況且那會子她才多大…… 鄭蘭齋勉強擠出笑意,輕聲道:“四叔回來啦。” “嗯。”徐衍朝她頷首,大步往穿堂走了過去,連第二眼都沒有再看她,高mama卻感覺到鄭蘭齋不由握緊了湯婆子。 高mama小聲的提醒:“夫人,咱們回去吧。” 鄭蘭齋望了她一眼,高mama在她身邊多年,什么都是知道的。 徐衍上了臺階,垂眸望著她道:“怎么站在這里,嗯?出來還不帶湯婆子?”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 長宜聽到徐衍關(guān)心的話語,越發(fā)覺得自己昨兒是有些任性了,他回來的那樣晚,又下了大雪,她連問他去做什么了都沒有問,就為了她那點小心思。 長宜眼一熱,抓住徐衍的衣袖道:“出來送送三嫂,你怎么這時候回來了,翰林院的事都忙完了?” 她還是頭一次主動問他,徐衍微挑了下眉道:“你知道我這些日子在忙翰林院的事?”他還以為她不知道呢。 長宜撇了撇嘴道:“我看到你帶過來的書了,上面還有批注,你這些日子不都是在忙這個嗎。”她去送了幾次夜宵,每回都看到徐衍坐在書案前面寫字。 徐衍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fā):“還不是那么笨……差不多就要完書了,現(xiàn)在正在謄抄書寫,翰林院里人人都寫得一手好字,倒用不上我了,我在那里沒什么事,就先回來了。” 他握住長宜的手,拉著她往清心堂去,又問:“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鄭蘭齋站在雪地里,望著兩人進了穿堂,目光不由落在兩人牽著的手上,覺得這一幕甚是刺眼。 第58章 果然是不能聽信流言的。…… 回到隨安堂, 徐衍看到炕幾上放著臨摹了一半的字帖,拿起來看了看,頗有些頭疼的道:“你這字……怎么比前幾日寫的還要差, 是不是沒有專心寫?”他擰著眉,臉色還是很冷峻的, 抬眼看到長宜如點漆一般的雙眸,無奈道:“過來。” 他提筆蘸了蘸墨, 在練了一半的澄心堂紙上寫下一行蠅頭小楷。他的字看上去端正清逸, 筆力老道蒼勁, 長宜怎么臨摹都描不出來這番風骨。 徐衍寫完擱下筆, 側(cè)頭看她, 道:“有這么難寫嗎?” 長宜不知該搖頭還是點頭,但對她來說小字是真的挺難寫的。上午練字的時候她又胡思亂想, 寫的更不好了。 她把臨摹的四五張紙團成一團,說:“我再重新寫一遍, 肯定就沒這么差了。” 徐衍有些被她氣笑,叫了丫頭進來收拾墨寶, 卻和長宜說:“跟我到書房來。” 雪剛剛開始融化, 這會子的天還十分濕冷,長宜抱著湯婆子跟在徐衍的身后進了書房。 書案上擺著他昨日未看完的《性理大全》,他過去搬了書放在一旁的高幾上, 騰出一塊空地來, 磨了墨, 鋪了紙,看向長宜道:“你過來,我親自教你。” 徐衍遞給她素日里常用的一支紫毫,從身后握住她的手道:“寫字的時候要專心, 不能想別的事。” 長宜輕輕‘哦’了一聲,徐衍的掌心溫暖干燥,她的手被他完全握住。 木格花窗半開,斜暉透過竹林照進來,霞光打在徐衍身上,仿佛籠罩了一層光,整個臉龐都柔和起來。 長宜不由喊了一聲:“四爺。” 徐衍輕輕嗯道:“怎么了?” 長宜抿了抿嘴唇,已經(jīng)到嗓子眼的話語又被咽了下去,她搖頭:“沒什么。” 徐衍還把著她的手,蹙眉道:“那就專心一點。” 長宜低頭,看到寫在紙上的小楷,果然比她自己寫的要好看太多,她自己寫的時候,總是拿捏不好哪里用力,粗細寫的就很不均,刻板又臃腫。 天色漸晚,萬春進來掌燈,徐衍才放開了長宜,讓她明天再寫。長宜放下筆,才覺得胳膊又酸又疼,比她練了一天的字都要累,不過成效倒好,她倒是悟出來一些門道。 婆子們正拿著長竿掛燈籠,長宜出了書房,在廡廊下遇到了剛從外面回來的姚嬤嬤,姚嬤嬤上前行了一禮,長宜就問:“陶哥兒的病怎么樣了?” 早上的時候姚嬤嬤向她告假,說是孫子跌進了紅薯窖,她想回去看看,長宜就準她回家住上兩日,卻一天沒到就回來了。 姚嬤嬤回道:“勞夫人掛心,大夫說沒傷著筋骨,就是摔得有些重了,鄉(xiāng)下人皮糙rou厚的,在床上躺上幾日就差不多好了。” “沒事就好。”長宜點了點頭道:“今兒送來了月錢,你跟我進屋取一下吧。” 進了暖閣,長宜讓木槿去拿銀兩過來,她望著姚嬤嬤,倒是想起來一件事,徐衍說姚嬤嬤很早就服侍她,后來才挪去了莊子上,想來對當年發(fā)生的事都是清楚的。 “我有一事不明,想問問嬤嬤。”她猶豫了下才道:“是多年前的事了,嬤嬤可知道當初四爺為何把丫頭婆子都遣了出去?”她問完就有些后悔了,姚嬤嬤是徐衍給她的人,這和當面問他又有什么不同。 姚嬤嬤卻沒有多少驚訝,想到昨日夫人逛園子回來臉色不好,她大概就猜到夫人一定是在外面聽到了閑言碎語。 府上知道這件事的下人大都被攆了出去,誰還能閑話到四太太這里來,她低著頭垂了垂眼,不過這事也不是不能說。外頭的人不清楚,可夫人是和四爺一體的,就算知道了也沒什么。 “這事說出來只怕污了夫人的耳朵。”姚嬤嬤把暖閣的隔扇關(guān)上,小聲的道:“還是內(nèi)宅的風波,夫人不知道,當初猗園也是有丫頭婆子服侍的,后來有個丫頭為了爬床,竟然使了黑心的手段,在四爺?shù)臏牙锵铝它c春.藥……” 長宜很是震驚,她從沒想到在徐衍身上還發(fā)生過這樣的事,“那后來怎么樣了,那丫頭可得逞了?” 姚嬤嬤搖頭道:“好在四爺忙著翰林院的事,只喝了兩口,藥性并不算太強烈,沒傷到四爺,太夫人聽說了此事,把那丫頭杖斃了。四爺那時候又一心撲在翰林院里,很少回府,就把丫頭婆子都遣了出去。” 所以……這事和鄭氏根本沒有任何關(guān)系。她差一點就誤會了,果然是不能聽信流言的。 隔扇外傳來腳步聲,徐衍推開門進來,長宜和姚嬤嬤都抬頭看向他,暖閣一時安靜下來,徐衍覺得有些奇怪,問道:“你們剛才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