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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哪怕這樣,后宮之中,還是由曲是歡最為冠寵。 不日,即將生產,她心慮憂思過重,實難放下。 只因她這胎謠傳為雙生子,滿朝文武百官可都盯得死死的。 在那日會診,天下昭告乃是單胎。 雖已大告天下,卻,還是有太多人盯著她,盯著這個肚子,盯著這個孩子。 故此,生產那一夜可太多人睡不著。 保她的,睡不著。 殺她的,豈能安睡。 這一晌的小憩,曲是歡睡得也是實難踏實。滿腦子盡是那火燎殘紙上的三個字。 雙生子。 額角,頸項,渾是細密綿麻的汗。攪擾地她心中漠然煩躁,不禁氣息急促,眉角蹙起。 不耐煩的昏昏坐起,喚著:“枝香。” 殿外的人立即推門而入,踩著極速的碎步上前。 由于曲是歡即將生產,身上能零丁作響得配飾全都摘干凈,生怕擾著自家娘娘休息,或,情緒不對時拿來開刀。 入門前的語調生冷,煩意頗濃。饒是枝香為近身十多載的婢子,此時也小心翼翼,謹慎三分。 簾子前俯身行禮。 曲是歡隔著簾子,煩擾的擺擺手,“不必行禮,說了多次。” 手往上一抬,枝香立馬曉得曲是歡要做什么。連忙起身,打起簾子近身過去。搓熱了指尖,替曲是歡揉捻太陽xue。 指法時而有力,時而輕柔,輕重得宜。 曲是歡瞇著眼睛,好一會兒才心神穩定,常常舒了一口氣。 約莫一刻鐘。曲是歡小聲,平淡的說了一段話。聽得枝香心里倒是激動非凡。 “找掃御花園的小安子,東北角的小潭有通往宮外的暗渠……屆時,將它裝到牛皮袋子里,帶到宮外。能就活,不能,是命。” 枝香細想了想。 曲是歡這胎是雙生胎,但只能留一個,另一個最簡單的法子就是不知不覺弄死。 小憩前,枝香也曾想將未出世命不好的小主子想條活路。 可惜她一人勢薄,算計無用,雖在宮中能說上幾句,但這等抄家滅族的事情是無人敢配合。 且更不能失誤,不然連累的可是自己的主子,同帶整個曲家。 眼上還有皇后一行人的虎視眈眈,稍個行差步錯,皆是死無葬身之地。這次事大,就算皇上想偏幫曲是歡,曲家,也是無能為力。 真出了事,保,是保不下來的。 枝香想來想去終究不太穩妥,為此,她還在門外為未出世的小主子偷摸了幾滴眼淚。 這下好,曲是歡自己都悖逆殺了這個法子。 枝香心里喜悅的爬上滿臉,眼睛里笑意慢慢,晶亮晶亮的。 這樣的喜悅在曲是歡眼里有些礙眼,在心神疲倦下,和愛子的天性里相沖。揉雜在心里攪和半響,才默默得別開了頭,不作它看。 有人為他那未將出世的可憐孩子如此細心惦念,曲是歡心里感到暖軟的寬慰。 只是,救他。過于險。 深思冥想了好一會,才讓枝香去處理關鍵的人,一切皆得小心翼翼。 自己坐在大殿里招來陪侍的小表妹,又一同聊聊天。 不過數日便到臨盆期,曲是歡是一點也不敢大意,小心仔細著自己的身子,飲食。 整個皇宮中,尚有子嗣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一歲又兩個月。這可是貴子,皇帝繼位第一個孩子,且是還是第一位皇子。 想著去歲,偌大的滿月宴,普天同慶到那滿月席恨不得伸出宮門,直遞到老百姓嘴里。 盛大得讓曲是歡都產生錯覺,到底新婚那一夜,是同她去的□□殿呢,還是紀宛秋。 春生料峭,寒風不斷。 這日她正合著微涼的風里曬著太陽,枝香有些急性的出現在她面前。 枝香是四歲跟她,從來都是遇事沉著之人,少有這樣的失態。 臉上布滿焦急與慍怒,恨意絲絲的如火苗,舔舐著整個眼眶之中。 曲是歡一眼就覺苗頭不對,連忙正襟危坐起來,由于身子沉重,兩旁婢子也頗有眼色,齊齊搭手。 這才從貴妃椅上起身,一個婢子在曲是歡身后墊上三個軟枕,讓她后靠時能不酸腰,很是細致。 “今日怎的突然這般無狀。” 枝香一個禮至一半,腕子被一只纖細蔥白的手架住,示意不必。 遂既站穩,深吸了幾口氣,又復深吸了幾口氣,才略算平靜。喚這兩位婢子站開些,自己俯身,小心翼翼的平述。 “姚mama……倒戈了。” 淺淺六個字,曲是歡也坐不住了,抓著榻旁小桌上的螭龍琉璃瓣花盞給扔出去,毫不遲疑。 枝香也是一愣,這個盞子曲是歡可是相當寶貝的,除了枝香,一個婢子也不能近身碰觸,就連曲是歡她自己使用也是仔細著來。 隔三差五還對著這個盞子贊不絕口,細細把玩。 眼下,想也沒想便扔出去,可想而知該多怒。姚mama,這可是她帶進宮里為數不多的人其中之一。 除了枝香,就是這位貴妃娘娘的母親,打小親隨的婢子,入宮時曲夫人特意送來隨了她。 她是貴妃娘娘,卻也恭敬的喚著姚mama,不曾當成下人過一分一厘。 更何況現下覺著年齡大了,讓她在身邊養老,還撥了三個婢子使喚。怎么會到那個女人跟前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