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鋒(下)
一直不動聲色肖銘,暗道倒霉,今天怕是踢到了謝傾川這魔星的鐵板,看謝傾川的態度,剛才那茬兒今天怕是沒那么容易岔過去,肖銘向來能屈能伸,他決定先給出個臺階,誰叫他勢不如人。 當即起身,端的是香檳杯,拿起面前的白酒,倒了滿滿一杯。 沖謝傾川道:“剛才口沒遮攔的,不知道對面坐的就謝少夫人,說了些輕浮渾話,有口無心,謝總別跟咱們計較。” 說完,頭一昂,一杯下肚,酒杯倒扣,顯得誠意十足。 而謝傾川,眼皮都沒抬一下,好似全然沒聽見。輕慢了他的人,想就這樣糊弄過去?做夢! 沈予歡聽到這,才知道剛才那出兒竟是因自己而起,有些驚訝,抬頭看向謝傾川,對上一雙凜洌深沉的眸子,心頭一緊,他在生氣。 梁兆琛英眉微挑,坐回原位,原來是為了她!以他對李肖二位的耳聞,不難想象這倆懊糟說了那些“輕浮渾話”。 想到這,梁兆琛再看向那倆人的眼神,染上了些鋒利。 李公子見肖銘姿態放的這么低,謝頃川還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原本就鐵青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身為老李家三代單傳的獨苗,在家被寵這,在外被捧著,場合上,不說全都是對他阿諛奉承,起碼都是客客氣氣叫他一聲李少, 何曾被人這么不放在眼里過?更何況,還是當著他小情人的面,這大大傷了他男人的自尊。 放眼整個S市,也沒見誰家的娶的老婆有這么金貴!!兩句玩笑話都說不得了? 再說了,從沒聽說謝家這兩年喜事啊,謝傾川與謝家不合,已經不是什么隱秘,而這位謝少夫人,八成是謝家不認的吧? 李公子是對謝傾川是有顧忌,但他李家作是鋼材制造,與A硬的領域八竿子打不著,所以他更多的是忌憚與謝傾川翻臉,他背后的謝家,李家與謝家許多業務上多有合作,而旭艷集團,李家暫時還開罪不起。 但若是讓他為了幾句玩笑話,被比著灌下一整瓶白酒,就為給一個謝家不承認的兒媳婦賠罪,那他以后,也不用混了! 李公子冷笑開口:“謝總怕是在外面呆的太久了,回來還沒好好適應國內的氣候啊?在咱們這,大家都是在生意場上混口飯吃,講究的是一個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畢竟李謝兩家這么多年的交情,今天為了個女人弄得這么難看,傳出去兩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謝傾川聞言,目光里的不屑絲毫不加掩飾朝他看去。 “真是對不住,謝某并不認為今后跟李少有什么好相見的必要。只是覺得該讓李少,明白,不是什么人的玩笑,你都開得起!至于李謝兩家的面上好不好看,全在李公子的一念之間,你把這瓶賠罪酒干了,今后李家跟謝家之間自然相安無事,否則,有些事情可就不好說了。” “當然,你若是實在不服氣,大可以回家跟你爺爺哭鼻子,讓李老爺子帶著你,上門去找謝溧艷討個說法,看看謝溧艷知道謝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被人拿來隨意調侃,臉上是個什么表情!” “你!”李公子顯然沒想到謝傾川的氣焰如此囂張,一句謝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更是噎的他說不出話。 而閆三注意到了,謝傾川這句話明面上是對李公子說的,可說的時候,看的卻是梁兆琛!那眼神里犀利的冷光,讓閆三咂莫出些不同尋常的味道來,再加上今天他琛哥的種種反常,他直覺這中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好戲! 李公子身邊的小明星此時知趣地沉默,也不再似剛才嬌滴滴的為金主抱不平了! 。像她這樣沒家境沒背景的小魚小蝦,想在娛樂圈混下去,只能靠自己想辦法往上爬,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李珩,而李珩,已經是她能接觸到的天花板了,費盡心機成功勾搭上,雖然跟在李珩身邊時間不長,李珩對她很大方,也肯在她身上砸錢。帶她觸摸到了她從前不敢想象的世界,沒枉費她處處陪著小心,滿足這個性無能男人私下那些變態的癖好。 今天來之前,李珩跟她說帶她出來見見世面,她卯足了勁兒精心打扮了一番,誰知到了地方,就是個裝潢講究些的浙菜館,請客的,據說是省**一個司長。 心里不免失望,這地方,請客的人跟她想象中的“見世面”大相徑庭。 可被剛才的事一鬧,她悄悄百度了一下今天來的這幾位來歷,才知道自己的眼皮子有多淺。更為自己剛才維護金主的冒失感到后悔,再不敢怒視沈予歡,卻又忍不住悄悄打量,越看越嫉妒,同樣是女人,怎么命就差那么多? 秦晚也同時朝沈予歡的方向看去,卻發現作為眼前這場風波的當事人,沈予歡臉上沒有絲毫被丈夫寵愛撐腰的喜悅動容,反而繡眉輕蹙,臉色也微微發白,這樣秦晚對她簡直越來越好奇。 沈予歡當然高興不起來,她此刻心情復雜極了,與她而言,這些不相干的人的非議,輕慢,在她心里都無足輕重,什么明媒正娶,什么謝家少夫人的身份,這些在她眼里都是荒唐滑稽的沉重捆綁,她更不需要什么人來給她撐腰。 她只想要這難熬的日子盡可能的平靜,再忍幾年,爸爸恢復了自由身,想必謝傾川也該對她這幅身子厭倦,屆時她就可以遠離這是非之地,去開啟她新的人生。 而謝傾川高這一出,今天一過,她怕是要出名了。 謝傾川隱婚兩年多的妻子,讓謝總沖冠一怒為紅顏背后的女人,謝家突然蹦出的少夫人,相信很多人會好奇,會打探,甚至翻出那些陳年舊事來八卦, 不管是什么,她身上謝傾川的標簽只會越粘越牢,距離她所期盼的脫離這個男人去過平靜日子的美好向往就更遠。 想起昨晚在床上謝傾川比著她說的那些話,手在身側慢慢攥緊,指甲陷入掌心,她確定,今天的種種,謝傾川是故意的。 李公子被謝傾川這番囂張高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何子豪此刻更是一個頭兩個大, 梁兆琛來之前,大家已經喝過一輪,李肖二人八成也是酒意上頭,才有了后面的口不擇言。 可若是真讓謝傾川比著他們一個再灌一瓶下去,真喝出了什么好歹,那該如何收場。正打算硬著頭皮再勸, 忽聽李公子對梁兆琛道:“梁少,我聽說,最近梁氏也在謝總手上這吃了不少虧?我跟肖銘不過是調侃了謝夫人幾句玩笑話,還沒怎么著呢,就要為了這點小事兒被比著灌一瓶白的賠罪才算完,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S市要是改姓謝了呢。” 他這番話,像是在爐里翻動火炭的棍子,想將噼啪爆出星火,多濺到更多人身上,好撩起些別有用心的火苗來。 梁兆琛瞅了眼身邊的沈予歡,又看了看李公子,臉上勾起一抹匪氣的笑,起身拿起桌上沒開封的酒瓶,又撈過來三只紅酒杯, 一邊不緊不慢的往杯里倒酒,一邊對李公子譏謂道:“李少說的對,咱們大老爺們的,何必為了這點“小事”磨磨唧唧,早就聽說過李少是海量,一直沒機會見識,今天難得這么好的機會,來,我親自給李少滿上。” 一瓶倒空,晃了晃,再出不來一滴酒液,視線略過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的李公子,落在一旁的肖銘身上:“怎么,肖總不陪一個?” 于是,臉上由紅轉白再轉青的人又多了一個..... 何子豪徹底無了個大語,放棄了和稀泥的欲望,得,兩位真爺莫名其妙的在這件事上統一了戰線,他還能說什么? 最后,一頓飯以李肖二人吐成一灘爛泥結束。 梁兆琛看著謝傾川摟這沈予歡離去的背影,露出一個晦暗不明的譏笑來,隨即撥了一通電話:“安排人,把那個護士手上的東西漏給李珩,在李珩找到那護士之前,教教她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