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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聽到自己當眾詆毀古家二娘,怪不得他會當街收拾人。 完了。 徹底完了。 郭二郎恍恍惚惚地回頭,看向自己同樣驚訝的父親母親。 周遺昉徹底忽略古家的人,嘴角上揚,抱臂靠在漆紅大門前,繞有興致地觀賞他們幾經變化的表情。 古藺諶下意識覺得他們之前可能發生了什么事。 周遺昉埋頭嘁笑了一聲,鼻尖小紅痣愈發妖艷讓他看起來像個不折不扣的妖孽。 周遺昉冷峻道:“郭郎現在認到我了嗎,瞧郭郎滿頭大汗,看來摔壞的不是尊臀,而是尊腦袋。” 郭家二郎臉紅脖子粗,敢怒不敢言。 這事要怎么才過得去。 郭父氣得眼睛通紅,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這個混賬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蛋! 周遺昉還在那煽風點火,笑道:“潁川郭氏教導出的兒郎,長得倒是人模狗樣,就是玉石不分,眼神不大好,嘴德也不好。” “既然如此,也別耽誤了二娘子,我看郭氏與二娘子的婚事不如作罷,郭家二郎既然看得上古家大娘子,那便jiejie代meimei的婚事,也不傷兩家和氣。” 古道西震驚地看著周遺昉,一句“這恐有不妥”含在嘴里,又想著那是潁川郭氏,即便落魄了也是他們古家腿上泥巴還沒抖干凈,肚皮里的紅苕還沒消化完的人家攀登得上的。 兩家的婚事還有賴于故去的李氏,是李氏還在的時候定下的,高氏和大娘便是頂了天打著燈籠也找不到這么好的門第。 到底是自己愛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和女兒。 古道西裝啞巴。 至于周遺昉是因為什么發這門子邪火,郭氏在外面說了二娘什么,既然兩方都沒提,他也就不去計較,不想節外生枝。 反正火燒不到他身上。 古道西這樣想,可有人卻不這樣想。 準兒媳婦從世家貴女教導出的嫡出小娘子,換成勾欄賣酒女出身的小妾教養出的庶出娘子。 這換誰誰接受得了。 郭父咬牙切齒:“周少卿,這是我家與都督先夫人說定好的親事,你一個外姓,恐怕不該插手吧。” 周遺昉抱著手,看了他一眼,修長身子立正了些,點頭認可:“確實。” 郭父神色舒展了許多。 周遺昉話風又一轉,懶懶道:“我到底是外姓,隴西李氏那邊插手是更合適一些。” “你!”郭父一口氣憋肚子里。 “你這個孽障!”他奈何不了周遺昉,只得拿郭二郎出氣,兩巴掌扇在郭二郎臉上。 郭二郎捂著臉直往后縮,又是丟臉又是氣。 - 古艷娘聽到消息的時候還沒回過神,她死死抓著高氏的手:“娘,真的嗎?” “我真的可以嫁進郭家嗎!” 古藺琛笑道:“真的jiejie,我親耳聽見才偷跑來告訴你的,爹是同意的,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艷娘歡喜的嘴角一下子坍塌下來。 她不同意這親事有什么波瀾,她一定要嫁到世家里做正頭夫人。 她眼里燃起厭惡:“是不是那個假二娘。” 一定是她看不得她好。 那個貪心又愛慕虛榮的女人! 連真的古藺蘭在她面前都不能擺嫡女的譜和她掙,一個假貨,哪來的自信能掙她的東西。 古艷娘一把推開面前的弟弟,跑了出去。 - 周遺昉一行人正走到回廊外的小池邊,幾樹花樹擋住了他們的身影。 剛走過來回廊那邊就傳來女子爭執的聲音。 艷娘在廊下攔住了往前院去的“藺蘭”和她的丫鬟。 “藺蘭”怯怯地看著面前的jiejie,瑟縮道:“jiejie。” 她頭上昂貴的頭飾暴露在艷娘面前,艷娘是個沉不住氣的人。 看著假藺蘭腦袋上璀璨的頭面,她更惱火了:“你裝給誰看呢!” “一個苗寨子里出來的爛貨,只會勾引男人,真讓人惡心!” 假藺蘭彎了彎唇,眼睛注意到花樹后晃動而過的衣袂,墊著腳湊到她耳邊低聲,怯柔柔道:“我一個苗女是爛貨,那勾欄里賣酒的高小娘又是什么啊,jiejie?” 她一抹最無辜輕柔的嗓音說出最惡心人的話。 古艷娘鼻翼煽動,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提她生母的出身。 她在古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父親對他們娘仨恩寵滿滿,就連李氏生的嫡女都要矮她頭,被她欺負。 可去了外面,沒有一個貴女愿意和她玩。 她們只給古藺蘭發各種宴會的請帖,卻不愿意帶她一次。 如果她是從李氏肚子里爬出來的,如果她娘也有李氏的出身就好了。 可她偏偏是從高小娘的肚子里爬出來的。 偏偏高艷艷祖祖輩輩都是賤籍,祖上尋不出一個好血統。 艷娘猙獰憤怒地扯下她頭上的發飾,連著一小攥沾著血的頭發落到地上:“你閉嘴!” “你就是嫉妒我,你這個毒婦!” “你不是喜歡這個身份嗎,古藺蘭失蹤了三個月呵,誰知道這三個月發生了什么。” “什么第一美人,該是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的第一.賤.貨美人,我告訴你,最好看清自己的身份,不是你的東西不要肖想,郭郎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