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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面一片驚慌的罵罵咧咧避讓中,一舉抽中了棕馬屁股。 棕馬吃痛撒蹄就跑,他一腳踹在那位姓郭的郎君腰上,郭郎重重地摔在地上,屁股和尾椎一陣陣疼,疼得他怒罵出聲。 “誰那么不長眼,敢傷我家阿郎!”他的隨奴們馬上擁上前來。 前面郭家和其他幾家的長輩們的車架聽到動靜紛紛停了下來,叫人過來詢問發生了什么事。 世家大族出行陣仗總是頗大。 郭家好歹出自潁川郭氏,郭氏的婦人和家主的馬車旁隨侍的麗人。 馬上就要三月三了,正是百花爭艷的時候,麗人們手里提著花籃,一邊走一邊撒花。 過來問詢的時候連周圍的空氣都是香甜的。 緋衣少年在這片艷色中顯得格外突出,黑曜石般的眼睛睨過馬下一片黑壓壓的腦袋,鼻尖的小紅痣熠熠生輝,語氣不悅:“潁川郭氏就是這般以多欺少啊?” 郭郎被人摻著起來,丟了那么大一個丑,恨得牙癢癢,道:“你誰啊,潁川郭氏也是你敢提的,報上姓來。” 地上的草包只會叫嚷,平白叫得人心煩。 更何況他還是小花妖名義上的未婚夫。 周遺昉看著就覺得更礙眼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就這個德行還想做小花妖的夫郎? 他周遺昉,周小爺第一個不答應! 只恨剛剛沒有多踹他幾腳。 郭氏的奴仆將他圍堵在中間,手里的棍棒只需要主人們一聲令下就可以朝面前這個緋衣少年身上招呼上去。 周遺昉冷笑,□□黑馬不耐煩地噴了噴鼻子,鐵蹄在青磚上來回踏動。 他垂著眼冷冷淡淡,馭馬圍著郭郎打轉。 他輕撫了撫胸懷,好似在提醒古藺蘭好好看看她這個沒出息的未婚夫,是個多沒出息的人,只會叫嚷。 可別選這樣的人做夫君。 郭氏的人氣勢洶洶,誓要討個說法。 周遺昉眼都不給一眼,慵懶地用馬鞭點點他臉皮,低頭,不輸女子的美麗容顏展露在郭郎面前。 他兩片紅唇輕啟,囂張甩話:“想知道?跟上來瞧瞧不就知曉我是誰。” 鞭子再次揚起,將炫目的太陽分割成兩瓣,郭氏和周圍的人下意識地躲閃。 周遺昉冷笑一聲,鞭子落到空中甩出一個響,黑馬聽令快速沖了出去。 周圍的世族車架紛紛避讓,唯恐這個禍害將自家馬車撞壞。 周遺昉的身影和陰惻惻的笑聲遺落在風里。 郭家二郎何時吃過這樣的虧,當即扶著腰上馬車讓人快馬追上去。 連帶著郭家和后面一群仆從以及看熱鬧的世家車架都跟著加速,跑累了一群人。 堪堪追上個尾巴,郭氏夫妻相互攙扶著兒子下了馬車,烏泱泱一群人到古家大門前。 高高的大門敞開著,古家父子笑容可掬地迎接著那個沒禮貌的年輕小郎進門。 郭二郎迷茫了。 轉瞬他搖了搖頭,兇狠狠地上前,要他好看! 剛靠近,就聽到古家叔叔仰著一張菊花老臉,親切發問:“少卿大人一路可還順利,一萬兵馬在城外糧草還夠吧,可需要從益州調一些,令堂京安公主身體如何……” 那小郎冷著臉,滿臉寫著懶得理會,道:“我們很熟嗎?” 郭二郎更迷茫了,古家叔叔怎么對這個緋衣小郎如此親近,如此寬恕,他才是他家未來的郎子啊。 第18章 下章入v 又一夢 郭二郎一路上想了很多種緋衣小郎跪地求饒的畫面,他要當著所有人的面讓緋衣小郎知曉什么叫世家,什么叫大族。 得罪了他們潁川郭氏的人,不會有好結局。 只要他和古家叔叔說明情況,他們必定饒不了他。 郭二捏著拳頭憤怒地上前,尚未說出話,影壁后就轉出一個風韻猶存的婦人還有兩個年輕兒郎來。 對著那個緋衣小郎行了平禮,喊:“表弟、表哥。” 郭二郎認出來兩個年輕兒郎是古家的大小兩位郎君,高氏是下賤出身,即便攀上了都督府,娘家也養不出這樣氣勢的郎君。 他們喊那個踹他下馬的為“表弟兄”,只可能是古藺諶和古藺蘭外家的表弟兄。 他是李家的人…… 郭二郎霎時面色凝重,大滴大滴的汗從細色瀱(ji)氈帽下淌下來。 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說了什么。 他說寧愿娶她那位庶出的姐妹,也羞于娶他表妹。 他罵古藺蘭不知廉恥。 他說若不是李氏嬢嬢從前與長輩定下婚約,不好反悔,他是萬看不上她,現在李氏嬢嬢沒了,古家又與隴西李氏斷了聯系,她不受家里寵愛,與孤女無異,只能任人囚.玩。 怪不得,怪不得他會突然發難踹他。 他竟然在李家人面前說了那些話,李家人,那可是皇族。 怪不得他看不上潁川郭氏,隴西李氏在前朝也是舊貴,在本朝更是貴中之貴,一個快沒落的隴潁川郭氏旁支,他如何看得起。 潁川郭氏是世家,隴西李氏也是世家。 所以他在說“想知道?跟上來瞧瞧不就知曉我是誰”時才那么囂張。 古家叔叔還叫了他什么? ——少卿大人 少卿,大理寺少卿,連中六元的京安公主李京安之子,圣人的親表弟,圣人面前炙手可熱的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