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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葉道:“是。” 將將回府,衣裳也沒換就匆匆出去,青葉捏著掃雪的掃把在后面問:“阿郎,該吃飯了!還要去哪。” 周遺昉頭也不回,揚了揚手里的銅錢:“買烤地瓜!” 青葉皺眉,提著掃把追了兩步:“不好好吃飯,吃什么地瓜啊!!這又不是小時候吃不上飯!” 可周遺昉眨眼就小跑得沒影,青葉嘆氣。 - 寒風呼嘯而過,雪花不知不覺就積滿了枝頭,寒風一過,從枝頭簌簌飄落。 竹葉上的細雪不斷滑落在青瓦上,落雪聲不停。 古藺蘭像被拋棄的小狗一樣,圓圓的眼睛濕漉漉地望著門口。 屋子里空曠,安靜極了。 她安安靜靜地捏抓著身上的花苞裙,長翹的睫毛濕潤,一縷一縷像小扇子一樣撲閃,在眼尾投下了一小片陰影。 她緩緩地張開手,露出手心里攥得皺皺巴巴的紙,低聲道:“他是不是,生我氣了……” “為什么?” 瑩白玉潤的手指上沾了血絲,她忽然抽泣了一聲,低頭捂住眼睛,一串串的淚珠兒從指縫間掉落。 她難過道:“我是不是,是不是被討厭了。” 就在這時,屋外忽然響起吵鬧聲,門啪地一聲被踢開,古藺蘭驚亂地藏進地毯里。 她還來不及躲好,目光所及之處,一道鮮艷囂張的麗影大張旗鼓地闖了進來。 女子十五六歲的樣子,卻未挽發未戴簪,滿頭金飾,裙擺上大朵大朵的金線繡的牡丹,通體貴不可言,軟底繡鞋差點踩中她。 古藺蘭見過的如此打扮的女子,只有靖王世子的胞妹,溧陽縣主李麗娘。 李麗娘剛磋磨了下人,火氣比來時好了許多。 池水水面結著薄薄的冰,她當著周遺昉貼身小廝的面將侍女推進水里,借他們救人的機會闖了進來。 李麗娘大笑,那個侍女不通水性,掙扎了一下就沉到了水底。 一如很多年前,她和兄長將周遺昉推進水里,連點水花都沒有撲騰出來,可竟然沒淹死他。 屋外,青葉扛著一個濕漉漉的女人進來,“啪”地丟在臺階下,看著屋子里的女人。 他眸中帶著氣惱。 阿郎擺脫周家到這里的第一個新年,見血顯得晦氣。 若不是因她臟了家里,他早就任這個女人的婢女沉淤泥里,然后再殺了這個女人。 李麗娘不耐煩地問:“李雪舟呢?怎么,躲著不敢見我?” “還不出來!” “來人,給我砸,我看他出不出來。” - 濕漉漉的街道上,瑟瑟寒風呼呼而過。 周遺昉懷里揣著guntang燙的烤地瓜,臨街的一個賣糖和炒貨的鋪子正要收攤,店家取了格子板上的售價牌子,將炒貨裝袋放進背簍背進去。 正囑咐著媳婦兒把剩下的糖栗子收起來,晚上燉個栗子雞,忽然肩上背簍帶子斷了一條,店家被墜得往后退,腳后跟絆住門檻,劃拉一聲,炒貨灑了大半,人也往后摔去。 這一摔可要不得了。 周遺昉提步,順手一抬,店家穩穩當當地站住了腳。 夫妻倆連忙道謝,店家娘子更是將手中的一包糖栗子都塞到了他手上。 他看著店家兩口子你幫我抬一手,我幫你提一下,一個名為家人的詞襲上心頭。 他莫名就想到了小花妖。 想到出來時小花妖低落的神情,瑟縮的肩膀,他快步往家走。 - 夜色悠悠,巷子深長,他忍不住小跑起來,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忽然就自顧自地笑出聲來。 有朋友的感覺,有家人的感覺,有人在乎自己,原來是這樣。 沒被人在乎過,就以為人人都是李京安和周少師那樣的。 他若是和小花妖道歉,她是不是還會和他做朋友,還會為他找想,對他好。 會的吧? 畢竟他已經道歉了。 而且從他觀察,以及他那點微薄的記憶來看,她也沒有朋友。 他就是那樣自私,那又怎樣。 - 府門前,小廝焦急地在燈籠下走來走去,見周遺昉回來,急忙跑上前去。 “阿郎,大事不好了!縣主闖進您屋子,把屋子都砸了,青葉哥叫我出來找您,您快回去看看吧!” 周遺昉眼神一縮,沖了進去。 李麗娘幾人被堵了嘴,五花大綁地丟院子里,全身濕透透的,面色雪白發著抖,見著周遺昉跑進來,她以為是來救自己的,嗚嗚出聲。 屋子里一片狼藉,地毯被人踩得亂糟糟翻了面。 他沖進去左右翻找,在碎瓷堆和木架下撥動,都沒有。 說不出是希望在里面發現血rou模糊被踩踏成rou醬的她,還是希望里面找不到她。 雙手翻得血rou迷糊,卻沒有她。 周遺昉坐到地上,轟然躺倒在地上,諷刺一笑,他看著屋頂看了很久才坐起來 。 指著院子里凍得眼冒青光要殺人的李麗娘道:“不是很喜歡殺人,很喜歡看別人溺水嗎。” “青葉。” 他眼眸微垂,鄙睨道:“把她們丟到池子里,凍上半刻,再扔出府去。” 第11章 裝暈(捉蟲) 我是來和你道別的 周遺昉自翊不是個好人,他的心腸從一開始就是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