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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遺昉勾唇,丟了筆,修長的頸子往后,抱胸靠在椅背上。 他身子舒展開來,很是透著幾分肆意與風流。 “怕什么,他們敢送來,我就叫她有來無回。” “算計我,就得做好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準備,剛好還能和小皇帝表表忠心。” 紅葉興奮:“那我把院子替縣主收拾出來。” 周遺昉默許。 “行了,下去吧。” 紅葉一走,書房里就安靜了下來,周遺昉望著窗外發了會兒呆。 說是那樣說,可真要做又是另一回事。 哪有人會不在乎母愛。 正是因為從沒得到過,所以即便失望,也忍不住幻想。 可李京安,你真是讓人心寒呢。 周遺昉自嘲地笑出聲。 直到信鴿從窗口飛進來,撲騰著翅膀在地上來回走,發出咕咕咕的聲音,他才從思緒里回過神來。 前面那幾只鴿子送來的是南詔那邊的情況,他看完那幾條消息,里面都沒有他主動要問的問題的答案,他還以為今天是收不到了。 信鴿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乖乖地站著不動等他捉。 周遺昉將鴿腿上的竹筒取下來,將鴿子放走,不慌不忙地倒出里面的紙,捻開。 信是云游到南詔的果燃道人寫來的。 周遺昉在發現古藺蘭對他有影響的第一時間就寫信告訴了果燃,果燃云游四海,也許會知曉為何他見到這個女子后腦海中就浮現出各種離奇荒唐的畫面。 而且,這個女子只有拇指大小。 他不信這世上真的有山精鬼魅。 若是有,那他們怎么不長長眼,將李京安和周少師給吃了。 他擔憂的是,能將人縮小到這般,是怎樣可怕的高人。 這樣的人在暗處蟄伏著,卻不能被他掌控,總是叫人不能心安的。 他將紙條展開,里面只有簡單幾個字:“夜觀天象,你命格有變,是夙緣未絕心有不甘,以帝王命換來的涅槃重生。” 這幾個正兒八經的字后又附了幾個小字:“真這么小?等我回來借我一觀!” 周遺昉:“……” 他?以命換命? 江湖騙子。 - 酉時,天光暗下,夜風吹了起來。 廊下的燈籠被吹得打在門檐上,竹篾發出噗噗噗的聲音。 侍女們在廳中擺了飯,周遺昉食不知味地咀嚼著,忽然放下筷子掏出一張少女的畫像,嚇了紅葉一跳。 他回憶了一番鈴蘭花里的那個小人,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是世家大族奉養出來的模樣。 那白皙透亮的膚色,光滑柔軟的指腹,是尋常百姓家養不出來的。 能養出這樣姿色的女子,家世應當也不會低了去。 “紅葉,你去查查,哪家貴女有沒有長這樣的,人在不在家中。” 想起畫面中她一身嫁衣,他噎了一下,手指縮起,語氣難得低落道:“或是許了人家,那家中人品性如何,好不好相處。” 他忽然想起那日買花肥時,店家與人閑聊說到誰家小娘子憑空消失,其它的也沒太注意聽。 若小花妖真的是哪家失蹤的娘子,也好還回去。 果燃的那句話讓他越發覺得養著她也許是個錯誤的決定。 什么涅槃重生,什么夙緣未了執念未消,他不信他會為了一個女人以命換命。 更何況…帝王命。 周遺昉輕嗤了一下。 他拿起一旁放著的細布巾子擦了擦嘴巴,起身離席。 他倒要看看,小花妖有什么本事,能讓他放棄帝王命,為她生為她死。 不妨大膽揣測一下,她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就是因為他。 那就是他做了什么,以生命和大業為代價,讓她重新活過來。 現在她活了,那他上輩子的執念是不是就消了。 既然消了,那就是兩不相欠。 上輩子的他喜歡她,可這輩子的他并沒有喜歡上她。 他可不欠她。 相反,現在是她欠著他了吧。 既然他碰到她就有了以前的一些離奇畫面,那她呢。 她也有的吧。 可她竟然想著逃跑! 那日他問她是哪家的小娘子,養的這般愛哭,她還不告訴他。 她都不稀罕,那他也不稀罕好了。 反正他一點一點也不喜歡小花妖。 紅葉看著自家阿郎幾經變化最終停在笑容扭曲上的表情,小娘子?什么小娘子!哪家小娘子。 忽然他頓悟了。 阿郎也到了想姑娘的時候了嗎! 紅葉二話不說,接過畫像,摸了兩塊燒餅揣懷里,撒腿就跑。 他是不能讓自家風流俊逸的阿郎因想女人想瘋魔的。 阿郎看上的女子,就是偷,他也要給阿郎偷來。 阿郎長得那般俊俏,狀元游街那日,茶館二樓擠滿了人,阿郎打馬自樓下走過,樓上姑娘們的眼睛雪亮雪亮。 紅葉展開阿郎給他的畫像看了一眼,心里滿是激動。 未來主母? 她可真好看。 與阿郎絕配! 第7章 學著討我歡心(捉蟲) 做朋友 暫時放下了古藺蘭這件事,周遺昉也吃得差不多了,起身回了屋。 古藺蘭已經醒了,縮在花苞里惶惶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