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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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想到慕輕塵醒了,此刻正側身支頤腦袋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光溜溜的手臂和肩膀露在外頭,其間有血紅的牙印和抓痕,好似墜落雪地的紅梅。 昨晚下手有這般重嗎?常淑勉強驅散困意,努力回想她就記得慕輕塵把她弄疼了,隨后她就動了手。 呵,慕輕塵眼底有兩分譏誚,睡不著。 常淑見她面色不善,訕訕地爬起身子,親吻她每一道傷痕,動作溫柔極了,好似怕驚動什么似的,然后縮回她懷里扭了扭,學著懶貓撒嬌。 慕輕塵卻不領情,眼底的譏誚化為冷淡,又漸次化為怒意。 她一把推開常鳶,質問她旺財是誰? 常淑抱著被子坐起身旺財? 昨晚你一遍又一遍的叫她的名字,說,她是誰???慕輕塵好似失去耐性,不由地拔高聲線。 旺財是你啊。 放屁!她和我長得很像對不對,不,是我長得像她!我只不過是她的替代品!慕輕塵目光陰鷙,怒火燒身,以至于渾身都在發抖。 常淑 這是又發病了嗎? 之前明明痊愈了七天,怎么這次一天都不到? 你說??!慕輕塵無法容忍常淑當著她的面想別的事,在想誰?是那個叫旺財的人嗎? 她無法忍受此等不堪和羞辱,狠心捏住常淑的下巴,蒼白的指節像要將常淑捏碎似的。 常淑吃疼,眉心兀自隆起,一手握起拳頭打在慕輕塵腰側,一手握上她的手腕央她松手。萬萬沒想到,慕輕塵這次犯病居然有暴力傾向。 輕塵,松手 慕輕塵居高臨下松手可以,告訴我旺財在哪,敢和我搶女人,我非殺她泄憤不可! 常淑 那你趕緊自刎吧。 你先松手弄疼我了。常淑在被褥里踢她一腳。 你居然為了她踢我!慕輕塵斷喝一聲,像只兇殘暴戾的豺狼,好,好,我今日就讓你知道知道誰才是你的駙馬! 她抓過被丟在一邊的肚兜擰成一股繩,不顧常淑的示弱,將她的雙手綁在頭頂,然后尋來一盞燭臺捏在手里。 白色的蠟燭在火光中融化出蠟油,順著燭身迅速滑落。 常淑掙掙手,往后趔了趔,警惕道慕輕塵,你做什么本宮警告你 淑兒,告訴我旺財在哪,免得徒受皮rou之苦。 旺財就是你! 不是我!我只是她的替身!慕輕塵轉轉脖子,覺得沒有再和常淑糾纏下去的必要了,掀開她腰間的被子,露出瑩白勝雪的小腹,燭臺向左微微傾斜,近乎透明的蠟油順勢滴落。 啊 慕輕塵你個混蛋! 快住手! 第27章 常淑在抽泣, 睫羽掛有細碎的淚花,水水亮亮的。她趴在床間,嘴里嘟嘟囔囔,像是再罵慕輕塵,又像是某種情意綿綿的囈語。 慕輕塵輕挑眉梢,黑溜溜的眼珠閃過笑意, 探身過去撫開她臉上的發絲。 走開。常淑打開她的手,好似覺得不解氣,又轉過身來咬住她的胳膊, 像只餓了一周的小老虎終于吃上食物一般,死活不松口。 牙口還挺好。慕輕塵吃疼卻不惱, 慷慨的夸贊一句。 常淑心生挫敗,但好勝心作祟, 嘴上越發使勁。 終于,慕輕塵漸漸變了臉色, 嘴角忍不住抽搐, 仍舊堅強道你不是很喜歡嗎? 常淑方才的反應比她們任何一次恩愛都要激烈,近乎嘶啞的高喊,放肆的配合她的動作, 拼了命的抱著她的腰,央求她別停完事之后就不認人了嗎! 住口!堂堂長公主居然如此卑微的求i歡,常淑不愿承認那是自己,視線虛晃落到地上的那盞燭臺上,它正冷冰冰的躺在那, 好似先前帶給自己灼熱和歡樂的東西并不是它。 歡樂?常淑為這個詞紅了臉,委屈巴巴的松了口,捏起拳頭推搡慕輕塵。 慕輕塵哈哈一笑,心滿意足的俯下身,將她抱進懷里,用沙啞低沉的嗓音問告訴我,喜歡嗎? 混蛋。 快回答。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慕輕塵面露不悅,手探進被子。 喜喜歡常淑抓住她那只作怪的手,誠實道。 所以,我和旺財誰更能讓你滿足? 常淑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這廝還真跟自己較上勁了,咬牙切齒道你! 她抱著被子慢吞吞地撐坐起身,卻忽覺渾身酸軟,腰仿佛被人灌了鉛,又仿佛被人抽干了力氣,軟綿綿的一點勁兒都沒有。 都怪慕輕塵,早上那般對她。 回想昨日,天還沒亮便下了榻,被迎典折騰整整一天,晚上又和慕輕塵濃情蜜意,還沒喘過氣來,今早又被無情的折磨一通,身子哪能吃得消。 一點都不心疼她。 明明昨晚把她壓在身下時,還一口一個淑兒,眼里能柔出水來。 哼,再也不要理你。怨氣積攢,常淑說出句氣話。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何況是個腦子不正常的聽者。慕輕塵的臉霎時變得冰冷無比,面部的輪廓幽深晦暗,宛若一副潑墨山水畫,有神i韻卻模糊不清。 她狠狠地攥緊衣擺你說什么? 再也不要理你!常淑推開她。 你就這般討厭我? 誰讓你欺負本宮。 我欺負你?慕輕塵沉聲反問,如果旺財這般對你,你會討厭她嗎? 常淑微微一愣,察覺她神色不對勁,忙不迭的改口輕塵 慕輕塵不聽讓解釋,咻的站起身,扯過屏風頂上的衣服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行至門口時,倏然回頭冷厲道你不說我也能查出她在哪,呵,等著給她收尸吧! 常淑 慕輕塵是踹門而出的,剛抬腳跨過門檻,就見兩側不知何時站滿了宮婢。 她瞇起眼睛看了看天色,又側眸打量殿角的水漏,自言自語道原來已經日上三竿了。 宮婢們估計早就到了,聽到她們房中的聲響一直不敢打擾,遂才在外頭候著。 領頭的是初月姑姑,她埋下頭帶領眾人向她請安。 慕輕塵思忖半晌,估摸初月姑姑是呆在常淑身邊最久的人,合該曉得些什么。雙手負后,步步逼近她,嚇得初月姑姑大氣都不敢喘。 駙駙馬,可是有何吩咐?初月退下一梯臺階,頂住不住慕輕塵的壓力,率先開了口。 你可認識旺財? 初月姑姑算是個沉穩的人,眼下卻被慕輕塵弄得摸不著頭腦,抬眸端詳慕輕塵的眉眼您怎的突然問起這事? 她的語氣帶有三分忐忑三分揣摩。落在慕輕塵的耳朵里是暴露無遺的心虛。 你只需告訴我認識與否。 當然認識的。不就是你嗎。 那她現在在何處?慕輕塵盡量保持一貫的鎮定,叮囑自己切莫讓外人看出端倪,否則殺掉旺財便成了件難事。 不過常淑應該將旺財保護的很好,身邊時時刻刻定有暗衛環繞,不然自己也不會遲鈍到現在成親五年才發現常淑愛著的其實是另外一個人。 慕輕塵有些后悔,方才在氣頭上,說話不過腦子,實在不該將下一步行動告知給常淑。 想到這她鼻尖一酸,眼眶紅紅的。深愛多年的枕邊人,居然只拿她當替身,這無疑于用刀子剮她的心。 一腔情i愛終究是錯付了! 她心事重重,回身覷了一眼大開的房門,眸光幽遠,好似看進時光深處,只覺兩人往日的笑語與溫存明明那般真切,奈何一夜之間全然崩塌 就在奴婢跟前呀。初月姑姑是越發看不懂了,大清早的玩哪出呢? 在跟前? 慕輕塵反復琢磨這話,霍地一驚,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好像是這么個理,初月姑姑猶疑地點點頭,擔心對主子不敬,又嗯了一聲。 慕輕塵靠到初月姑姑耳邊所以旺財是牛菊花?。?/br> 初月姑姑?。。?/br> 啥玩意!? 慕輕塵亢奮不已,三步并作兩步的躍下臺階,步到花圃旁時忽然想到什么,興沖沖地的回到她跟前,掏掏左袖口又掏掏右袖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掏出一枚破舊的銅板給她上交小金庫后,她實在沒錢了。 拿著,封口費!慕輕塵神秘道,切莫讓公主知道我在打聽旺財的行蹤。 她見初月姑姑沒應,以為是嫌錢少,只好補一句放心,以后少不了你的好處。 言畢,一個瀟灑的扭臉,飄逸灑脫的走了,步態穩健,像只統領雞群的公雞,紅冠子一抖一抖的。 全程懵i逼初月姑姑 這是她給你的?常淑沐浴浣發后,一小宮婢正用棉帕擦拭她發間的水漬。她把銅板擱在掌心,觀察邊緣細小的凹凸。 是呀,初月姑姑把窗邊的花盆轉了個方向,駙馬還一個勁兒的問奴婢,可曉得旺財?旺財不就是她嗎? 你別理她。常淑為慕輕塵找不到開脫的理由,只能含糊其辭,注意力一直在銅板上。她原本以為慕輕塵是只狡猾的狐貍,私房錢該是一堆接一堆,眼下看來是真沒有了,不然哪能拿銅板出來,打發叫花子也得三瓜兩棗才像樣子不是。 她心間的陰霾散了七七八八,喜笑顏開著。沒錢就好,再也不擔心慕輕塵偷偷逛青樓了。 您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初月姑姑從窗邊回來,隨她一道笑起來。 常淑緩過勁來,沖她俏皮地眨眨眼,將銅錢好生安置進妝盒中,看著鏡子里的她避子藥可都扔掉了? 按您的吩咐一點沒剩,您是反悔了? 初月姑姑欲言又止,念想起今晨和一眾宮婢聽到二人歡i愛的事,難為情的閉了嘴。 常淑音色恢復如常,自顧自道那就好,一會咱們去趟太醫院。 你哪不舒服嗎?奴婢將他們傳來便是。 常淑沒立即回答,容光閃閃,撫撫肚子道本宮和駙馬商量了,打算要個孩子。 她有幾許羞羞答答,說到后頭,嗓音不自覺的放柔。 那可太好了。初月姑姑自打十四歲入宮便一直伺候在常淑身側,那會兒常淑不過剛學會說話,或許是覺得她和藹可親,對她很是喜愛,總粘著她不放。一來二去,兩人的感情自當超越主仆,常淑遇事也喜歡與她說道。 她曉得常淑對慕輕塵有怨,不愿與之有個一兒半女,這才偷偷喝那避子藥,后來被慕輕塵瞧見了,氣得差點沒把公主府的房頂掀了,再往后二人便時不時的吵架,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所謂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常淑這般做實在有失穩妥。 如今常淑回心轉意她比誰都高興。 那可太好了!她驚喜萬分,眸心閃爍奇異的光。 瞧你,好似本宮都懷上了似的。咱們先去太醫院,讓太醫們開幾服藥調理調理身子。常淑搖搖頭,暗暗自嘲,以往排斥孩子便排斥一切與之有關的東西,現在換了心思,張口閉口都忍不住去提。 這都是她第幾次提到孩子了。 本宮為這事親自去太醫院,輕塵曉得后定會開心些。 她在解釋去太醫院的理由。 初月姑姑聽得不是滋味,原來是為了哄駙馬開心啊。她猜出常淑的心思,安慰說您放寬心,駙馬寬宏大量,不會太計較從前的事的。 她自己都不信這話。 常淑聽聞后臉上的笑不知不覺的慢慢隱下去,仿若太陽徐徐落山 只怕是事與愿違吧。常淑心想。 細細數來前前后后她總共向慕輕塵提及三次生孩子的事,慕輕塵的表現都懨懨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也就昨晚向自己求i歡時隨口提了提。 沒有預想中的欣喜若狂,就連一個敷衍的微笑都不曾有過。 這樣的表現讓常淑覺得不可捉摸,同時也心驚膽戰,她不由地猜測,慕輕塵或許早就對她失望透頂了 不然如此聰慧的一個人,怎會做出休掉皇家公主的事,后果如何她自己比誰都清楚。 第28章 宮人們的居所都在太極宮左側的掖庭里, 但貼身伺候主子的奴婢除外,譬如牛菊花,他住的地方是呼蘭殿的后院。 后院中央有一石桌和一圈石凳,角落里還有一口水井。水井邊是一排紅色屋檐,其下皆是臥房。 牛菊花和白蓮花一間,初月姑姑一間。 這還是惠翼吩咐幾個嬤嬤挪出后才有的。沒辦法, 一同住進兩個女兒兩個駙馬,帶來的侍婢們可謂是黑壓壓一片。 剩下的人只能到掖庭里委屈幾日。 慕輕塵還沒走近,便聽到房內傳出熱鬧, 間或骰子撞擊骰盅的聲音。有人在喊大,有人在喊小, 冗冗雜雜的,大約有七八人吧。 宮內賭博可是大忌! 她屏息凝神聽了一會, 抬腳向左去,左側是小廚房, 其中有一間耳室, 是柴房的所在。 推門而進,發現只有兩名宮女,一個提著木桶往鍋里倒水, 一個蹲在下方拉動風箱,不時將火鉗伸進灶膛里擺弄,大半張臉被火光照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