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嘔血了嗎 第1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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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想忘記么?”他很認真地問。 她眨了眨眼,眼前有些模糊。 “其實你很好,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男子。一直以來,不夠好的,是我。”他好像要把這一生沒有說完的話,一次性說完似的。 他說著,輕輕地喘了一口氣。 她卻聽不下去了,“別再說了?!?/br> “在我府中,有一個地窖,那里面,放著我備好的嫁妝,其實三年前,就備好了的,一直沒有來得及送出去。誰知,到最后……” 他苦笑著,到最后,他娶了她,可他們都知道,不過是一場幻夢。 “印朝暮很好,若是將來,無人在你身邊,可以選擇他……” “為什么不是你?!?/br> 為什么,他從來不讓她選擇他? 哪怕一次,都沒有說過,讓她來他身邊這種話? 他笑了,那笑容是那樣的淡,好像隨時都會破碎。 “我早就不配了。” 白雨漸眼里逐漸黯淡下來,“其實,我很嫉妒,為什么不是我?為什么,你總是看著別人,那些在你生命中只出現寥寥幾次的人。” “如果,只用在你身邊停留的時長定論,那我,可不可以贏一次?” 畢竟,他早就勝出十年了,不是嗎? 他似乎再也不打算隱藏,淡淡笑著,“他們知道你喜歡什么在意什么嗎?他們知道你夜里害怕打雷,怕冷也怕熱,喜歡熱鬧卻不喜歡焰火嗎?” “他們知道你嗜甜,一到吃藥的時候就會鬧脾氣嗎?” “他們知道你故意看不懂醫書,其實很聰明,一點就通嗎?” “他們知道你很好學,對世間萬物總是充滿好奇嗎?” “他們知道你最大的心愿,是游歷山川,而不是在宮廷中度過一生嗎……” “他們知道七歲的你、十歲的你、十三歲的你,都是什么樣子嗎……“ 這些他都知道,他都知道。 他一點一點地珍藏著,小心翼翼地撕開那些糖紙,到撐不下去的時候才含上一顆,那些甜,足以支撐他度過漫長苦澀的歲月。 那些相互陪伴的日日夜夜,是他最寶貴的記憶,也是他此生的救贖。 “他們,會比我更愛你、更珍惜你嗎……” 他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 “為什么你不回頭。” “若有來生,你可愿,回頭看我一眼?” 他的聲音里,帶著深深的執念,“再喚我一聲兄長,好不好?” 蓁蓁看著那靜靜閉上了雙眸的男子,手里竟是顫抖得不像話。 白雨漸, 白雨漸, 她一聲一聲地呢喃著,那人卻始終寂靜地,不作回應。 上次那杯毒酒,她心知肚明是局,可是這一次她卻沒了把握。 她是不愿意他死的。 她心中無比清楚地認知到,她是絕不愿意他死的。 就算再怎么恨,再怎么怨,她都不想他死,更何況是以這樣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 “娘娘,血止住了,” 恍惚中,有人的聲音傳來: “這匕首上涂了迷藥……” “娘娘,你怎么哭了?” 風一吹,蓁蓁驀地清醒過來,用手一抹,這才發覺自己滿面冰涼。 第78章 078 他一定會回來 白雨漸腹部中了那一刀, 不便移動,當晚索性在雪松小筑里休整。 原本玄香提議去尋郎中,可別說現在時辰太晚,恐怕尋不到什么郎中, 就說這偌大南星洲, 還有誰比白雨漸更通醫理? 給他將傷口包扎了過后, 蓁蓁捋開男子的衣袖,看到他的手腕, 這才發現他竟然如此清瘦,這腕骨都瘦得如此突出了。 再往上看, 竟然還能青紫色的斑點, 都是許多尚未愈合完全的針眼,大多是新添上去的…… 為何他手腕上會有如此多的針眼? 直到把了脈之后,她方才琢磨出一點頭緒, 卻是不敢置信。 她怔愣在了那里, 臉色頗有些蒼白。 一旁的瞿越嗅著那股濃郁的血腥味,大氣都不敢出。 聽聞雪松小筑出了事, 他第一時間就有了不祥的預感,想到家主與廣寧侯的關聯,又想到白雨漸之前說的一些話, 心頭不妙, 便從白家趕來了。 他、何渡還有家主在回南星洲的路上,家主去了一趟亂葬崗,回來后便一直沉默。 之后白雨漸便失蹤了,只留下一封信。 道是與他們二人分道揚鑣,讓他們去尋自己的路,他也要去尋找屬于他的路了。 瞿越與何渡在竹樓, 還有以前他與蓁蓁去過的地方包括小月洲都尋遍了,卻尋不到他的半分蹤跡,只好先去白家等待。 誰知這一等,竟是等來了白雨漸性命垂危。 瞿越低聲問道,“家主……還好么?” 長長的紗帳垂在地面,隱隱約約顯露出男子玉山般的輪廓。 滿頭烏發誘人地散亂在枕上,他長長的睫毛闔著,好似處于熟睡之中,冷白的膚色,毫無血色的唇,真個冰雪般雕塑而成的人兒。 匕首上的迷藥讓他昏睡至今,遲遲沒有醒轉的跡象。 脈象,亦是紊亂至極?;蛘哒f,詭異至極。 “他什么時候中的長凝?” 是那次她設計騙他救儷韋? 還是更久以前…… 只是,那長凝之毒,也是時有時無,仿佛在玩捉迷藏似的,光靠探脈探不出個究竟,于是蓁蓁便想向他身邊的人確認。 瞿越跟隨白雨漸十多年,是最了解他的人,從他嘴里,應該可以得到一些信息。 瞿越分明一怔。 “長凝?” 他的神情,顯然也不知道,白雨漸有沒有中長凝,更甚至,連長凝是什么,都不知道。 蓁蓁眉目一斂,看了一眼床榻上依舊緊閉雙眼的男子。 她唇齒輕啟。 將三年前,池仙姬是如何設計得到長凝,治愈心疾,而自己雖親手摘得長凝,卻沒有中毒跡象的事情,一一說了。 當時一切發生的太混亂,白雨漸的態度又那樣冷漠。 她根本沒有想到那個可能。 那就是,她體內的長凝之毒,早就被轉移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瞿越恍然大悟,他皺眉,回憶道: “我記得,當初,家主聽說蓁蓁小姐從囚室失蹤,便外出了一段時日……最后,是他抱著昏迷的你回來的……他守了你一天一夜,不準任何人打擾……第二天我見家主雙眼都是血絲,精神極差,只說,讓我們看護好蓁蓁小姐,便一言不發地回了房。“ 難道是那個時候,他中了長凝的毒? 瞿越接著說道:“原本那味藥取回來時,我便攔著池家人不讓用,想著等家主醒來才作決斷??烧l知他們一意孤行,非說池小姐的病情耽誤不得……我又分神照顧家主,沒有攔住……之后,便是蓁蓁小姐看到的那樣了……“ 蓁蓁卻在想瞿越之前說的。 是白雨漸把她抱回來的? 是他照顧了她一天一夜? 難怪,她醒來是在自己的房間…… 蓁蓁輕輕問道,“他從未說過,要縊死于我嗎?” 瞿越張了張口,明顯有些訝異,“家主當時的狀況,連起身都難,怎么可能下令……” 她想起當初。 她跑到明華院,卻看到瞿越端著一盆血水走出,還阻攔她貿然闖進那間屋子。 那血,原來不是旁人的。 是白雨漸的。 那緊閉的房門,不是不想見她。 而是因為他中了毒,自顧無暇。 可她,終究是敲開了那扇房門。 他赤紅著雙目,扼住了她的頸項,要她即刻給池仙姬償命。 他說,我只恨把你養大。 當時,他是什么神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