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嘔血了嗎 第1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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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氏先是姚玉書的母親,才是太行的太后。她一直記得這一點。 或許,這就是池仙姬與她不能成為朋友的真正原因。 蓁蓁眼眸微閃,一言不發,將那杯酒接了過去。 她低頭看著,不解這樣可怕的鴆毒,為何會如此清澄透澈。 池仙姬也不催促,殿內一時安靜。 蓁蓁將酒杯湊到了唇邊。 手腕卻是一陣刺痛,一陣酸軟無力,她驀地灑了那盞酒,手心也垂落下來。 鏗,什么東西掉落在地。 細細一線,滾了一滾……在日光下反射著銀光。 竟是一枚銀針? 蓁蓁極為驚訝。 一股清冽的松香味撲面而來,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被人擁在了懷里,感受到那人微微的戰栗,似乎冷到了極點。 她費力睜眼,卻只看到來人冷白的頸,上面一條細細紅線形成強烈反差。 本該遠在邊境之人,竟是出現在了面前。 蓁蓁眨了眨眼,推他,卻是推不動。 男子將她松開了一些,緊緊盯著她看,臉色蒼白得可怕。 身著極少見的玄黑之色,墨發凌亂披散在肩,整個人滿是從戰場染上的肅殺冷峻。 “丞相大人?你怎么回來了。” “白雨漸?”池仙姬驚悸不已,微微后退一步,“此是內廷,你身為外臣竟敢擅闖!真是膽大包天!” 白雨漸的眼中,卻只剩下那少女一人。 此刻不管什么皇后什么丞相,貴賤尊卑,統統拋之腦后。 他的目光,緩緩從那酒壺,落到那紙圣旨上,驟然鎖緊。 他抓起那圣旨,眼睛一眨不眨逐字逐句地看完,骨節攥得隱隱青白。 他驀地將那圣旨扔在地上,嗓音嘶啞得可怕,“為什么?” 他在問誰。 少女靜默了好一會兒,她說,“君要妾死,妾不得不死?!?/br> “皇帝騙了你!也騙了我。他騙了我們所有人?!?/br> 白雨漸緩緩地跪在了地上,烏發凌亂散落滿肩,她這才看到他穿著甲胄,似乎是剛剛從外趕來,滿身風塵仆仆。 一雙桃花眸里滿是灰黯。折射不出半點光彩。 在這一刻,他好像失去了一切。 他抬起眼,看著她的眼睛,很努力地揚起嘴角,“蓁蓁,我們回家,回家好不好。” 他的神情,蓁蓁毫不懷疑只要她回答一句好,他就會立刻帶她殺出宮去。 可是,她沒有說話。 男子如松柏般挺拔的脊背終于一點一點,彎了下去。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在清醒的狀態下落淚。 他恐怕都感覺不到自己在哭,仍舊是冰冷淡漠的神情,只那淚水濡濕了滿面,將面色浸得愈發霜白。 原來人在崩潰的時候,真的會無法控制淚水。 他落著淚,骨節分明的手,忽然緊緊地握住她的雙手,握得那樣緊,把她握得有些發疼。 他啞聲說,“跟我走?!?/br> “去哪里?” “丞相府?!?/br> “可本宮是皇后。” “皇后又如何?” 皇后又如何? “丞相,你知不知道你說這話是要誅滅九族?!”池仙姬震驚無比。 他竟然動了反心?! 連廣寧侯以巨利相誘,都無法撼動的人,竟然在這一刻,動了造反之心。 蓁蓁不可思議地低頭看著他,白雨漸喉頭滾動,好久好久,才低低地說,“可我不能?!?/br> 像是過了幾百幾千年那樣久。 “不能。” 他竟然低低笑了出來,那笑容卻讓人感受不到半點快意。 他額角青筋暴起,汗水打濕了頰側的烏發,緊緊地貼在冷白的肌膚上。 他確實不能。 雁南明氏不能再歷一場滅門之禍。 他不能賭也不敢賭。 “我該怎么是好,” 男子像一個迷失的孩童,漆黑的眼眸中蓄滿了淚,他仰頭看著她,喃喃地說,“蓁蓁,我該怎么救你?” 蓁蓁默不作聲,白雨漸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他的雙手都在忍不住顫抖起來,手背上青筋分明。 她是如此深愛姚玉書,讓她死也毫不猶豫。 可是,他真的不能再失去一次了。 男子清寒的嗓音倏地響起。 “如果一定要用一條性命。” “來證明你的清白,” 第68章 068 貞潔烈夫 半個時辰之前, 御書房。 “請圣上收回成命!” 驕陽似火,烤在人的身上,好像要將人烤化了似的。 男子跪在臺階之下,厚重甲胄未曾脫下, 里面一襲玄衣, 襯得膚色冷白。 他的面上已被汗水浸濕, 可一雙眼卻愈發漆黑,滿是堅定。 這已是他不知多少次, 對著御書房里面那位九五至尊請求。 他的聲音已經嘶啞得不像話。 “請皇上收回成命!”他的頭,再次重重磕在那石磚之上。 烏發散亂在后背。 “大人, 大人您別跪了, 快起來吧!” 太監彎腰想要將之扶起,一臉為難。 “皇上心意已決,您再怎么懇求, 也是沒有用的呀!這御史臺都出了人命, 皇后娘娘這鳳座,鐵定是保不住了。圣上正在氣頭上, 您執意如此,若是再激怒了圣上,別說連累您自身, 恐怕要禍及明家, 魏家滿門了!” 白雨漸卻恍若未聞。 他盯著那扇永遠不會開啟的房門,有些恍惚,好似天地之間就只剩下那扇門。 皇權傾軋,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而這一切…… 若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儷韋死在他的手中,到底還是害了她。 哪怕是戰場之上,生死之間幾個來回, 都沒有讓他如現在一般,如同在烈火之上煎熬,痛不欲生。 白雨漸再度叩首,額頭上已經見紅。 “請圣上,收回成命?!?/br> 他這一聲,卻比之前還要堅定。 “吱呀”一聲,房門緩緩開啟。一襲明黃龍袍踏出,皇帝笑聲響起: “丞相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他的笑聲中,隱隱有一絲冷意。 “皇上,太后之死定有蹊蹺,真相未明之前,何以定皇后之罪?” “白雨漸。”皇帝忽然開口。 “她是朕的皇后。”皇帝走到了面前,壓低身子有些陰沉地說道。 “你自早朝起便跪在此處,三番五次請求朕赦免皇后。這是要讓天下人看你我君臣的笑話么?” “就為了區區一個女人?”皇帝笑得輕蔑。 那男子緩緩起身,雖是跪著,脊梁骨卻是挺直,如同一柄永遠不會斷折的利劍,“在圣上眼中,不過是失去了一個女人。圣上依舊擁有三宮六院??捎诔级?,世上唯她一人。” “丞相,朕是皇帝?!?/br> “你要知道,君臣有別,你說這話,是不想要項上這顆人頭了么?”皇帝明顯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