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嘔血了嗎 第1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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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雙手平放在膝蓋上,也不伸手去接,認真地詢問。 池仙姬唇角弧度愈發明顯,她引誘道,“你只要說,你沒有害她,就好了。要是你不這么說,她會來找你。不,她會化為厲鬼,去找你的皇帝哥哥。她會害死你的皇帝哥哥。” “我不要!”少女面色發白。 池仙姬眼眸微瞇,“來,娘娘,喝了它,不會有痛苦的?!?/br> 女子臉色憐惜,帶著一絲悲憫,好似在看著世間受苦的眾生,而她要幫助它們解脫。 酒盞的邊沿就要沾到唇瓣,卻被少女抬手打翻。 盯著傾灑在地上的酒液,剎那間池仙姬的眼神變得無比陰暗。 “你……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br> 頭頂怯怯的聲音傳來。 “看來,你也不是真的蠢嘛?!?/br> 池仙姬將發絲撩到耳后,露出潔白的,戴著長長流蘇的耳垂。她站起身來,自上而下地看著鳳座上幾乎蜷縮成一團的少女。 “怎么不聽話呢,娘娘?!?/br> “嬪妾不想逼您的呀?!?/br> 少女不說話了。 “為什么?”她的烏發披散在后背,聲音聽上去像是夾雜著哽咽。 “想要娘娘命的,可不是嬪妾。娘娘要恨,也該恨你的皇帝哥哥,” 池仙姬冷淡地說。 不知是出于何種心理,很想看到白蓁蓁絕望的模樣,那比看到她的死狀,還要令池仙姬感到舒心。 一直作為被保護被寵愛的存在。 她憑什么? 池仙姬很喜歡,不,應該是尤其迷戀,摧毀這種人的防線。 一點一點地摧毀折磨,看著那個人絕望崩潰的模樣,真的很有趣。 “皇后娘娘,嬪妾覺得你像一個舊人?!?/br> “那個人,”池仙姬輕笑著說,“因嬪妾而死。” 蓁蓁倏地抬眼。 “魏元貞,不,白蓁蓁?!?/br> “你到底還是要死在我的手上。 池仙姬的眼中,仿佛燃起了一簇火苗,她十分興奮,且對這種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覺欲罷不能。 特別白蓁蓁于她,有特殊意義。 她是白雨漸的軟肋,如果死在自己手上。 得知真相后的白雨漸,一定會無比痛苦,對她無比憎恨。 光是想到這個可能。 想到白雨漸會用一種恨得發狂的眼神注視著自己。 池仙姬就興奮得渾身發抖。 那個人,永遠不會有這種極端的情緒,不論愛,還是恨。 就像一塊沒有溫度的冰。 被這樣的人深深地憎恨著,挑動這個人如此極端的情感,那該是多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蓁蓁觀察著她的神情,忽然感悟到了什么,“你并不喜歡白雨漸?!?/br> 池仙姬怔了一下,臉色猛地一變,厲聲開口。 “你沒有失憶?” 都是裝的? 池仙姬心頭被惱恨籠罩,不禁上前一步,“你敢騙我?” 蓁蓁卻沒有被她的神情嚇到,而是挑了挑唇,“若非如此,怎能知道你這個瘋子,都在想些什么呢?” 少女將手擱在扶手兩邊,眉眼彎彎,笑意吟吟地看著她。池仙姬臉色扭曲一二,慢慢又恢復了平靜。 她露出一個無奈的笑,“你兄長?你兄長心系于我,你不是知道么?” 池仙姬目光閃動著甜蜜,“他為了我的病情勞心勞力,為了我不顧落水的你,為了我甘愿交付性命,為了我要殺了你給我陪葬?!?/br> “白蓁蓁,不管我喜不喜歡白雨漸,他都把一顆心捧到了我面前?!?/br> “任我一眼不看便丟棄、扔到地上摔爛、還是拿去喂狗,他都無怨無悔?!?/br> 如同兩年前那般,她用那種冰冷、高傲、看著螻蟻的眼神在睥睨著蓁蓁。 蓁蓁亦是淡淡回望。 從前不懂,如今的她卻輕而易舉能夠猜出對方的想法。 池仙姬說這番話的目的,絕不是想要炫耀白雨漸待她有多特別,而是想刺激自己,想看自己嫉恨瘋狂絕望無力的模樣。 可如今的她,又何曾需要那般? “哦,是嗎?” “那么,為什么你的任務還是失敗了呢?” 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讓池仙姬定在了原地。 白蓁蓁怎么知道……自己接近白雨漸是為了任務? “不,”池仙姬驀地冷笑,“我沒有失敗?!?/br> 她仰著下巴,眉眼之間都是高傲,是重復亦是強調,“我沒有失敗。” 站在她的角度來說,她確實不算失敗。 只要是人,都有私心。 池仙姬的私心就是想要掌控他人的生死。 廣寧侯讓她接近白雨漸,套出連枝的秘密并且勸降于他,共謀大業——便是造反。 廣寧侯交給她的任務確實失敗了。 可池仙姬絕不愿意承認這一點。 提起那段往事,她甚至是得意的驕傲的,因為她成功cao縱了別人的生死。 不論是用何種方式。 她將這件事視作至高無上的榮耀。 要說喜歡白雨漸?未必。 如果白雨漸不是姓明只是白家的一介郎中,她根本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在她的心中,只有雁南明氏的嫡長子,才配與她扶綏池家站在一起。 時至今日,蓁蓁方才理解了池仙姬的所作所為。 她理解,卻仍舊憎惡。 “圣旨在此,皇后娘娘,容不得你抗命不遵了?!?/br> 池仙姬不欲再多廢話。她將圣旨展開,放到她面前。 確是姚玉書的字跡無疑,尾部蓋著一枚鮮紅的璽印。 蓁蓁長久地看著,隨即緩緩嘆出一口氣。 池仙姬也不催促,再次拿起杯盞,緩緩地斟滿一杯,雙手奉到蓁蓁面前。 “白蓁蓁,其實要說恨你,未必?!?/br> 池仙姬笑著,眼角隱隱泛紅。 她低聲說,“我確實厭惡你,是因為你很像很久以前的我,那個被雙親放棄,淪落教坊司之前的我,天真得可憐,愚蠢得可笑。卻是我永遠變不回去了的池裊。以為會有人保護自己,以為會得到無上的寵愛。都是假的,騙人的?!?/br> “沒有人會永遠保護你,站在你身邊。” “能夠倚靠的,唯有自己?!?/br> “我必須坐上這個位置,所以抱歉,你只能去死了。” “如果,你不是儷韋的女兒,不是白雨漸的meimei,”池仙姬抿了抿唇,“如果,我不曾遭遇那些事?;蛟S,我們可以成為朋友?!?/br> “還是算了?!?/br> 蓁蓁安靜看著她的眼睛,淡淡道,“我們永遠不會成為朋友。” 道不同,不相為謀。 池仙姬輕扯嘴角。 也罷,她也不需要什么朋友。 這種虛偽的話,她聽了也惡心。 “太后呢。” 蓁蓁忽然問,她的聲音依舊平靜,“她與你無冤無仇。念著與你母親的舊日情誼,甚至還將你從浣衣局中救出,免你受勞役之苦?!?/br> 池仙姬一僵。 她的眼底飛快閃過一絲愧疚。 只是那愧疚太輕了,輕得好像一片羽毛,在心上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池仙姬毫無感情地說,“一枚棋子罷了?!?/br> 蓁蓁沉默。棋盤上的棋子,誰說終有一日,不會成為cao棋的手。 但那些不是棋子,是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