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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今天嘔血了嗎 第89節(jié)

    “是。”

    看來儷韋的暗網(wǎng),還是有些用的。

    蓁蓁瞇眼看著外面的陽光,一切,都只是個局罷了。

    只是,他真的會為了這個莫須有的孩子,去摘長凝嗎。

    ……

    “娘娘,這是您要的東西?!?/br>
    宮娥捧上一個錦盒。

    里面放著一朵長凝花。淡藍(lán)色的花瓣舒展著,根莖上排列著小刺,刺尖隱約有一抹紅,好像是誰的鮮血。

    她當(dāng)初為了這個,吃了多少苦頭。

    蓁蓁勾起唇角,他當(dāng)然可以讓別人去摘。

    雁南明氏聲名顯赫,一定有人愿意為了明氏,獻(xiàn)出自己的性命。

    她漫不經(jīng)心地想,他那種人,應(yīng)當(dāng)不會像當(dāng)初的自己那么傻,親手把長凝花摘下來吧?

    她扶著額頭,輕輕地笑了起來。那笑聲中,有一絲得償所愿的意味。

    眸光卻倏地一凝。

    因為在那錦盒的下邊,還有一枝杏花。

    杏花雪白,邊緣泛著微微的紅,好似美人微醺的面龐。

    意外叫人想起,那人酒醉后的模樣。

    ……

    近來,燕京出了兩件大事。

    第一,皇帝春獵遇刺。

    第二,儷韋還朝。

    這儷韋也是禍害遺千年。

    原本心脈重傷,不知怎么得了一味奇藥,就漸漸好轉(zhuǎn)了。

    他的手段人人皆知,東山再起也不過是數(shù)日的功夫,等他完全大好,朝廷的風(fēng)向立刻變了,以魏家為首,聯(lián)合儷韋余黨上書向圣上施壓,又幾日,儷韋官復(fù)原職。

    接連幾天,魏桓都是得意非常,唯有白大人的臉上如同籠罩了一層寒冰。

    散朝之后,扶綏池家家主,池復(fù)追上前方那道雪白筆直的背影。

    “大人,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池復(fù)一臉慍色,厲聲道,“為何那儷韋會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男子瞥他一眼,冷漠如冰。

    “你不是絕無失手的嗎?”

    池復(fù)咬著牙,嘶吼道,“這已是你第二次失手了!”

    第二次,該死的人沒有死。

    池復(fù)嗓門過大,引得旁人側(cè)目,他壓著聲音,低吼道,“你想想明家死去的人,想想你的父親,你的弟弟和meimei!你的弟弟,當(dāng)初為了你甘愿受大火焚身,被儷韋驗尸,尸體當(dāng)著眾人的面被剖開,內(nèi)里全是焦炭。你那時躲在密道,不是全都看見了嗎?你不是親眼所見了嗎?而你的meimei,尚在襁褓之中,還是個半大嬰兒,卻被儷韋的手下一刀刺死!你想想池家滿門性命,再想想池裊的父母!”

    “他們就是為了給雁南明氏翻案,心中記掛著與明家那份情誼,才受到牽連,全都慘死在了牢獄之中。女子充妓,男子流放,滿門只剩阿裊,與飛白一個私生子!如今,都是因為你,他們枉死了!”

    池復(fù)眼睛赤紅,看上去像是恨不得將面前的人碎尸萬段,“若是你做不到,你回燕京來做什么?你無法為雁南明氏復(fù)仇,那些人的犧牲都算什么?”

    “當(dāng)年,若是聽了我們的縊死了那孩子,會有如今的局面?若是,你早早將她嫁人,儷韋還能活到今日?”

    池復(fù)失望地看著他,一點(diǎn)點(diǎn)后退,“說到底,你是早就有了私心,對不對?”

    “如今這個局面,你可滿意了。你被一個女子玩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你的滅族仇人,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他冷笑了一聲,“白雨漸啊白雨漸,你真是丟盡了雁南明氏的臉!”

    “明兄,你在天有靈,看看你的好兒子,你可能死而瞑目?”

    說罷,池復(fù)長嘆一聲,甩袖而去。

    ……

    白雨漸獨(dú)行于甬道。

    烏發(fā)以玉冠束起,衣袖流云般垂下。五根手指蜷握著,好像要握住什么,又什么都沒有握住。

    他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傘已經(jīng)送出去了。

    雨水一滴一滴地打在他的面上,洗得膚色冷白,流進(jìn)了脖頸之中,打濕了那根細(xì)細(xì)的紅線。

    那紅線上,穿著一只被燒焦的平安符。

    他勾出那根紅線,驀地將平安符扯了下來,死死地攥在手心。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若是可以做到如此狠絕。

    他當(dāng)初又何必救她回來,又何必教養(yǎng)她整整十年。

    說什么殺了儷韋,回到南星洲。

    原本就是一個奢望。

    從踏進(jìn)燕京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注定,沒有回頭的路可以走。

    瞿越撐傘,走到他身邊,“家主?!?/br>
    男子抬眼。他的眼中,有一絲迷茫,“我當(dāng)真錯了嗎?!?/br>
    “家主,您沒錯。”

    瞿越低聲道,“一直以來,沒有人是錯的。”

    白雨漸沉默半晌,方才開口,聲音里夾雜著很輕的嘆息,“從前,我總是十分好奇,一個人快要死的時候,是怎樣的感受。你說,嘉樹那個時候,究竟是怎樣的心情呢?”

    白雨漸淡淡地笑著,他的那個弟弟,總是用一種艷羨的眼神看著他。

    殊不知,他才羨慕他。

    嫡長子。他生來就是有罪,因為是嫡長子,所以所有人,都為了保護(hù)他而死。

    他厭惡這個頭銜,一直都。

    瞿越嘆氣,意味不明地說,“二公子一定希望,家主能夠活得松快一些?!?/br>
    當(dāng)初,白仲祺收他為徒,也是希望他活得松快一些,以“仁德”作為立身之本,莫要摻雜進(jìn)仇恨之中了。

    可,老先生的一番苦心,終究是白費(fèi)了。

    白雨漸看了瞿越一眼。

    是了,這些舊事,也只有瞿越記得了。

    這個世上,也只有他一個人,記得明嘉樹了……

    第52章 052(修)   他不會再上她的當(dāng)了……

    細(xì)雨綿綿, 幽靜的甬道上。

    白衣人抬眼,迎面走來一襲華美宮裙的少女。

    二人目光相撞。

    她撐著那把二十四骨的油紙傘,鬢角一朵杏花,容顏嬌美, 唇角一如既往帶著一抹天真的笑意。

    蓁蓁關(guān)切道, “沒想到在這里遇到白大人。白大人的臉色看上去很差, 不知是怎么了?”

    她笑吟吟的,眼底客氣疏離, 戴上了貴妃的面具。

    有時候白雨漸真的不明白,她到底是白蓁蓁, 還是魏元貞?

    這一直都在困擾著他, 有時候覺得,她陌生得不像是自己一手帶大的,有時候又覺得, 她就是蓁蓁, 那種熟悉的感覺不會有錯。

    男子遲遲不語,長身玉立, 一雙桃花眼墨般濃黑。他甚至不跪不禮,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她。

    她收起傘,款款走近, 沖他甜甜一笑, “兄長,扶綏池家要棄你而去了。說到底,你們的關(guān)系也沒有那么牢固嘛。”

    “你看,你苦心籌劃那么久,以為就要大仇得報了。本宮不過是設(shè)了個局,你的努力就全都白費(fèi)了。怎么樣, 是不是特別憤怒,特別無助?”

    他卻沒有如她所愿,露出半點(diǎn)惱怒的表情,反而淡淡開口,“那些刺客果真是你安排的,你對我說的那些話,也全都是假的?”

    從頭到尾,都是算計,包括那枚水晶圈亦是如此,算準(zhǔn)了他會因此心軟。她知道他的弱點(diǎn)是什么,不過是念舊。

    什么孩子,莫須有的孩子,她怎么可能留下跟他的孩子,她對他,從沒用過半點(diǎn)真心!

    相逢以來,她每一句話,都是在作戲,那個單純無辜的模樣,只是她用來保護(hù)自己的偽裝。

    少女紅唇微翹,笑得無辜,“這就是你的天真了。誰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女人呢?這長得越美的女人,越會騙人?!?/br>
    她美目流盼,動人無比。

    “白蓁蓁,”白雨漸看她一眼,不帶半點(diǎn)感情,輕描淡寫道,“若你恨我,不如一劍殺了我?!?/br>
    而不是幾次三番地,玩弄于他。讓他感受比死還難以忍受的屈辱。

    “你的命對我來說沒有用?!?/br>
    “白雨漸,我要你陪我玩這個游戲,”她眨了眨眼,天真又殘忍,“宮里的夜很長,也很冷,我只想找個人陪我玩玩,在我沒有盡興之前,你休想退出。”

    “為什么是我?”

    白雨漸眼眸低垂,膚色冷白,宛若垂眉菩薩。他看著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永遠(yuǎn)長不大的孩子。

    “你到底要做到何種地步,才肯罷休?”

    “罷休?”她驀地靠近一步,少女的身軀幾乎貼到他的懷中,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就好像相擁著一般,“憑什么,我受盡折磨。白大人你卻依舊高高在上,仕途暢通,雁南明氏的嫡長子,還有皇族血脈,你憑什么?”

    “沒有一個人譴責(zé)你,都站在你那邊。都說你做的是對的,你就是那般光風(fēng)霽月、光明磊落?!?/br>
    蓁蓁咬著唇,有點(diǎn)委屈地說,“你什么都有了,我卻什么都沒有?!?/br>
    白雨漸皺眉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