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嘔血了嗎 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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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被一道雷聲淹沒。 一聲巨響,劃破了重云密布的天空,天色如晦,暴雨如注,天幕好像被捅了個窟窿,嘩嘩向下傾水。 雨水啪嗒啪嗒連成了一片簾子,耳邊的一切聲響都繃緊了,呼呼地帶著風。 被雨水淋濕的視線中,雕梁畫棟,碧梧宮檐角的銅鈴晃動,好像永遠都不會停止。 雨水匯聚成溪流,在他身邊蜿蜒而過。 不知過了多久,碧梧宮的大門,緩緩打開。 紅衣男子跪在雨中,遠遠看去似乎披了一身鮮血。 少女靜靜望著他,身后奴仆成群。 隔著千萬重的雨霧,茫茫水珠,又像是隔著千萬年的光陰。 他抬眼望去的第一眼,便凝住了。 若非群玉山頭見, 會向瑤臺月下逢。 禍國妖妃,傾城絕色,皇帝專寵。 甚至那般荒唐地于太極殿中歡.好。那聲聲妖嬈的銀鈴之聲,再一次充斥耳畔。 宮娥為她穩穩地撐著一把傘,那是一把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傘。 傘柄是白玉做成,傘面繡工精美,金絲隱隱浮出流光。 傘下那抹人影,纖細窈窕。 她穿得不算端莊,卻也不曾隨意,裙擺上繡著繁復華麗的花紋,絳紅色的衣裙襯得她肌膚羊奶般白。她的臂間挽著披帛,上好的流光錦用銀線繡著杏花朵朵。 鴉青色的鬢邊簪著珠花幾支,灼灼芳華,卻也壓不去眉眼的麗色,正是應了那句人比花嬌。 額間一枚花鈿是點睛之筆,五官小巧嬌美,宛若月色下盛放的清曇,叫人想要精心地呵護。 “白大人,何事如此緊急。” “竟是連宮規都不顧了,求見本宮啊?” 少女聲線柔美,帶著一絲嬌氣。那是被精心呵護才有的矜貴,帶著點無傷大雅的抱怨。 很靜。四周都很安靜。 那個瞬間不論是天地還是宮人,亦或是那巍峨的宮城,都不復存在。 他眼里只有那抹人影。 雨水順著眼睫滴進眼中,有些澀痛,可他始終只是那樣靜靜地看著她。 他終于開口了。 嗓音沙啞到幾乎聽不真切。 “微臣只是想要,確認一件事。” “哦?”她似乎是嫌這太遠了聽不清,索性接過那把傘,緩步走了過來。 裙擺拂過,步步生蓮。 雨水浸濕了她的鞋襪,少女的眉毛輕輕蹙起,好像很是為難,不肯再多走一步了。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男子紅衣墨發,即便跪著也有這樣筆直的脊梁骨啊,當初他娶池仙姬的時候,沒有來得及拜堂,是以,她還沒有見過他穿喜服的模樣。 他好像更適合這種顏色,顯得有人情味多了,不再那么高高在上。即便是這樣濃重的紅,眉眼中仍有一股未染名利的清冷感。 她眼里含著笑,那是發自內心的,欣賞到了美色的愉悅。 “白大人,有什么話,就在這里說罷。” 她的語氣和笑容讓人心生親近。只是在他眼中,卻有說不出的殘忍。 他薄唇微動,出口卻是低低的一聲。 “為什么,把傘送給別人。” 她有些驚訝:“白大人求見本宮,竟然只是想與本宮說這個?”她笑了,道,“怎么,大人管的這么寬,連本宮送誰什么東西,都要管了么?” 說著,她撐著傘,走到了他身旁,為他遮擋去大片大片的雨水。 就好像很多年前的那個大雪天,他出現在她面前,擋去那些風雪那樣。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不是那個拯救他的人。 少女迎著他的眸光,勾唇一笑,“這般跪著,也不是辦法。大人還是請到殿中來吧。” 白雨漸起身,頭頂的傘卻是撤去。 她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他在她身后緩緩地跟著,看著她的背影,臉色蒼白,神情晦暗不明。 走進殿中,她徑直靠坐在貴妃椅上,抬眼看去。 男子渾身都淋濕了,就那么站在那里,隔著燭火錯眼看去,長身玉立,紅衣似血。 她漫不經心地想,她的那些離娘草被雨水打濕了,大抵就是他這個樣子吧。 他站在那里,遲遲不跪,她眸子里逐漸泛起困惑,愈發水光蕩漾。 她慢慢地直起身子,清清嗓子道: “玄香,本宮忽然想起有些東西,要還給白大人。” 玄香領命,捧著一個妝奩前來。 那里面琳瑯滿目,每一件都貴重無比,她在那金玉之中挑挑揀揀,將那支長春花簪還有玉鐲挑選出來,扔到了他腳下。 “本宮可記得很清楚,白大人說這長春花簪,是俗物,本宮確也是這般覺得的。如此俗物,如何配得上本宮呢?” 白雨漸看著被扔到腳底下的東西,扯起嘴角,似乎在笑,他其實很少笑,他的長相應當很適合笑顏,有種洗盡鉛華的清美之感,像是古老象牙上的光輝。 他彎下身將它們撿了起來,修長的手指微曲,輕輕地說,“既然騙我,為什么不繼續騙下去呢?” “因為,我玩膩了啊,”蓁蓁掩口,彎著眼睛輕輕笑了,“看過一遍的書,再看一遍會有新的感悟,卻不會有新的結局啊,這么簡單的道理,白大人不明白嗎。” 白雨漸閉了閉眼。 他的眼前不斷回放著這段時間來的一切,短短時日,卻仿佛用盡了一生。 原來,美夢破碎,是這樣的感覺。 “膩了?”他低聲重復著,“既然娘娘對皇上情根深種,為何要做出這個局,昨夜又為何,要與微臣……” 他說到這里,很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沒有說下去。 蓁蓁的手撐著額頭,額心花鈿極美,她輕飄飄地說,“白大人啊白大人,這風月之事,不過是你情我愿罷了。怎么,白大人還想到圣上那里,去告發本宮不成?” 他是清醒的。昨夜到現在。他從走出白府,一直到這里,都是清醒的。他看著面前的人,眼神也是無比地清醒。 可每次呼吸,都帶著血腥氣。 還有微微的眩暈。 她看著他,又委屈道,“白大人,您是不是覺得冷宮里的元貞,是被皇帝厭棄的女人。您就可以隨便欺負她了呀?” “您不是早就確定了,她根本不記得以前的一切,她還時常神志不清。您卻還是……嘖。” 她十分輕蔑地看著他。 每說一句,他的臉便更白一分。 “呵,潔身自好?高不可攀?” 她諷刺地說著,手心驀地滑落一物,“大人送予本宮的連枝佩,本宮可是有好好保存呢。” 那是比他身家性命,還要貴重的東西。 他全部,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 這比讓他直接坦誠心意,還要羞辱。 還要令他難以忍受。 她驀地語氣一變,低叱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肖想君主的女人?白雨漸,你將禮義廉恥置于何處,又將皇上對你的信任置于何處?” 他的雙眼里布滿了灰塵。 可他身形挺拔,還是像一柄永遠不會被折斷的利劍,或者,更像縱貫天地的一株孤松。他定定地看著她。 “為什么。” 她以為他要問她為什么接近他。 可白雨漸卻問,“為什么要……進宮。” 他似乎,很執著這個問題。 “嗯……”她的手指在下巴上輕輕滑動,眼睫一垂,有點傷心地說。 “因為蓁蓁的兄長不愛我,也不疼我。那我就只好,去找疼我愛我的哥哥了。” 她的手腕上戴著那串寶石項鏈。她身上的哪一處,無不印證皇帝對她的無上寵愛。 面前的男子垂下眼眸,聲音很輕: “蓁蓁,我原是想好了的。” 他說,“我想與你共度一生的。” 他臉色白得像紙,隨時都要碎裂了一般。然而這句話,卻沒有令她觸動分毫。 “太遲了。” 她倏地嘆息,“如你所見,本宮已經是皇帝的女人。如今,我為帝妃,你為人臣,你我之間,如隔天塹。就讓那些事情,成為永遠的回憶吧,好么?白大人。” “今后,你還可以是我的好兄長。雁南明氏的嫡長子,說起來,我還要喚你一聲世兄,” 她笑起來,眼里有他的影子,“你已有妻室,我也覓得良人。你我便當這一切全都沒發生過,如何?” “一切,都沒發生過?”他啞聲而笑,“你明知道,我想娶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