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嘔血了嗎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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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下次再送也沒有什么。 想到這,蓁蓁才稍微打起了精神。 “喂?!?/br> 少年忽地把她叫住。 他的年紀,看上去跟小秋一般大。 他骨架纖細,穿著一身單薄的紫衣,長發梳成馬尾。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桀驁的氣息,墨黑的眼瞳里盡是狐疑,上下打量著她。 蓁蓁掩口,輕輕打了個哈欠。 反正白蘭珠也常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她都習慣了。 他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我家姑娘,與公子——也就是你兄長,有婚約在身?!?/br> 婚約? 蓁蓁瞪大眼睛,隨即,低下頭去。 “哦?!?/br> 她悶悶應了一聲。 哦?哦?! 他憋了這么久,才憋出一句殺傷力巨大的話,她就給這個反應?飛白傻眼了,無數警告的話語堵在喉嚨,竟然一句都說不出來。 蓁蓁轉身就走。 然后似乎是太心不在焉了,一頭撞在了一棵竹子上,額頭都紅了一片。 ——到底還是在意的,對吧。 飛白滿意極了,抱著手臂走開,沒再理會。 蓁蓁捂住額頭,痛得眼淚汪汪。 回到竹樓,路過隔壁,果然聽見兄長的聲音。 蓁蓁心里亂極了,輕輕推開房門: “兄長?!?/br> 白雨漸正在給池仙姬把脈。 女子纖細的腕上蓋著一方薄薄的錦帕,白雨漸沉吟不語。 池仙姬很是虛弱,汗濕透了她的鬢發。 她的眉心蹙成一個川字,一手放在心口,好似遭受著極大的痛苦。 美色無邊,我見猶憐。 大約西子捧心,便是這番模樣了吧。 蓁蓁不禁也感到了擔憂。 在她心里,病人的身體大過一切。 重人貴生,是醫者的第一要義。 同是有宿疾在身,想來兄長,更能體會池仙姬的心情吧,不然也不會對她這般掛心。 更深的,她不愿多想。 “我家姑娘這心疾,并非先天就有的。” 飛白抱劍倚在墻側,說話半遮半掩,“自從公子走后,姑娘便憂思成疾,心口也總是隱隱作痛,拖到如今早已是……” “飛白,好了?!?/br> 池仙姬制止他,雙眸含著水光,凝向身側的白衣男子,“那些事,都過去了。到底十年未見,我和雨漸都……變了很多。” 蓁蓁卻是捕捉到一個疑點。 旁人都叫兄長郎中。 為何這飛白偏偏喚他公子。 飛白臉色緊繃。 他忽然屈膝跪下,看向白雨漸,雙目閃著堅毅的光: “公子,飛白斗膽替姑娘問一句?!?/br> “昔年那紙婚書,可還作數?” “如今池家傾覆,姑娘在這世上舉目無親,唯有公子一人可以依靠。飛白懇求公子,看在當初大人對您悉心教導的份上,今后照拂姑娘終身。” 白雨漸不語。 少年又道:“我知公子之心,從未變過。就如姑娘之心,從未改變。” “您當初動用連枝佩,贖回姑娘,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不就說明了,公子是在意我家姑娘的么?” “住口!” 池仙姬勉力起身,滿頭烏發散落,愈發楚楚動人。 可即便是如此畫面,依舊沒有觸動白雨漸分毫,他仍舊如冰雕般冷漠。 瞳色漆黑空寂,看著她就好像看著虛空,世間任何都不在他的眼中。 “你心疾未愈,還是靜養為好?!?/br> 他的聲音如碎冰般動聽,說罷沖蓁蓁伸出了手。 蓁蓁知他,立刻遞去藥碗。 飛白咬了咬牙,卻沉默了下來。 白雨漸親自喂她喝藥,一勺一勺,動作輕柔。 池仙姬小口呡著,期間時不時抬眼看他,在他淡漠的神情中,臉色愈發黯淡。 喝完藥,她閉目,臉色極為倦怠。 白雨漸觀察了她半晌,見再無異狀,正欲起身離去。 一聲囈語倏地響起,“父親,母親?!?/br> “求求你們?!?/br> “不要丟下我?!?/br> 一只纖細的手,忽然抓住了他。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沒有用力,淚珠沿著緊閉的眼尾顆顆滾落。 白雨漸明顯有些抵觸,身形僵硬,眉心蹙在一起,卻沒有立刻掙脫開。 他濃睫搭在眼下,像一筆飽蘸了的濃墨。 肌膚蒼白,安靜得像是被冰封。 冥冥之中,有什么太一樣了。 有時候,蓁蓁會覺得肢體接觸,是白雨漸的一道防線。 突破這層防線,與他的距離就會拉進不少。 池仙姬顯然意識不清。 她把白雨漸當成了自己的家人,緊緊抓著他不放。 蓁蓁努力讓忽略心中的不適感。 可是,不是這樣的。 她忽然明了。 喜歡一個人,是不一樣的。 她看見小貓小狗,心生喜歡,想抱,想親近。 旁的人也去抱也去親近,她不會覺得有任何的不好。 可若是換成了白雨漸。 只想池仙姬把手放開,別再抓著兄長不放了! 白雨漸聲音低沉,“池裊。” 這是池仙姬以前的名字。聽到這兩個字,池仙姬的睫毛一顫。 “逝者已矣,生者自當珍重。好好活著。就算是為了他們,也要保重自己。” 不知是在說給她,還是說給誰。 清冷的聲音灑落耳畔,卻帶著一絲溫柔,聽得人心潮涌動,心湖泛起漣漪。 池仙姬好像清醒了,緩緩睜眼。 她一點點松開了手,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 “對不住,雨漸,方才我……” 飛白:“姑娘可是抓著公子不放呢?!?/br> 池仙姬輕咳一聲,羞得耳朵尖都紅了,忽然“啊”了一聲,似乎才看到白雨漸身后的少女。 “蓁蓁也在。” 迎著那雙美麗的眼眸,蓁蓁喉嚨有些滯澀。 她想說點什么,卻什么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