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醉酒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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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正是昨夜李太醫診的。皇后娘娘不忍深夜攪擾皇上,是以此時才遣奴婢來稟報喜信兒。” “中宮遇喜,臣妾給皇上賀喜!” 沈明嬌率先福身道喜。 “奴才賀中宮大喜!” 內室侍候的宮人皆是隨著,朗聲相道。 大周儲君素來是先考慮嫡子,再擇賢。皇后遇喜,若是一朝誕下嫡子,便有了來日儲君,是涉及到國祚根基的大事。 “起吧!” 尉遲暄表情淡淡的,波瀾不驚,先抬手扶起了沈明嬌,又對宋誠道:“賞吧!” 滄伈聽著動靜,總覺得皇上似乎并無想象之中的欣喜看重,心里正犯嘀咕,免不得動作大些又向內室瞧去。 宋誠見此,急忙招呼了身邊的小太監過去。 “滄伈姑姑,隨奴才來。” 小太監接下眼色,上前請人出去。 沈明嬌也覺得氣氛有些古怪,上前接過奴才手里的配飾繼續替尉遲暄穿戴。“庫房里有些上好的補品,一會兒臣妾親自給皇后娘娘送去。” 雙手環過他的腰間,替他系上腰封。 尉遲暄順勢攬住她的細腰,柔聲問道:“嬌嬌可喜歡孩子?” 沈明嬌還想著小庫房里還有什么東西,珍貴又挑不出錯處的,一會帶去給皇后娘娘,面子上的禮數總是要盡的。冷不防聽到他這一問,自然回道:“皇后娘娘懷的是大周來日的儲君,臣妾自然是喜歡的!” “唉…” 尉遲暄輕嘆一聲,對牛彈琴。 穿戴整齊,簡單用了早膳。臨出門時,尉遲暄突然吩咐宋誠道:“告訴太醫院,以后不必再來給永和宮送避子湯了。” 第26章 秋節 [v] 日子轉瞬即逝。 八月十五,酉時。晚霞如血不聲不響籠罩吞噬著朱門紅墻,俯瞰著下方絡繹不絕的香車寶馬。南宮門大開迎客,紅燈高懸,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紅飛翠舞,張袂成帷,好一副萬象升平的富貴圖景。 一前一后,豫泰伯的兩輛車駕停在宮門前。 “慢些。” 豫泰伯世子方君澤溫潤如玉,正小心扶著身懷六甲的沈映姝下車。 “哪里就這樣嬌弱了!” 沈映姝還未顯懷,面龐較月前圓潤了些許,聞言莞爾一笑,睨了相公一眼。余光見永靖侯府的三輛車駕在對面停下,與他眉歡眼笑道:“是家里的車駕!” “好巧!我正要去尋宴和呢!” 方君澤生母早逝,自幼受教于外祖父佟太傅,端方正直,尤其厭惡豫泰伯府后院的烏煙瘴氣。與沈映姝成婚后,有感沈氏家風清正和睦,心向往之,交往親近。尤其與沈宴和這個小舅子對脾氣。 方君澤尚未入朝,亦未襲爵,沈映姝自然也無誥命在身。按規矩平日沒有入宮赴宴資格,這次是皇上開口,正二品以上大員和諸府公卿可攜家眷入宮,他二人也在受邀之列。 “平時總往沈家跑便罷了,待會兒入宮莫要壞了規矩。” 豫泰伯與續弦夫人于氏自前一輛馬車下來,叫住正要去對面的夫妻二人。挑不出錯處的言辭,聽起來卻讓人不舒服。“映姝,你與我同行。” “左不過女眷都去正陽宮,和誰走不一樣?” 人來人往的,平日刁難也便罷了,在宮門口給兒媳婦立規矩像什么話!豫泰伯揮手對方君澤二人道:“去吧!” 方君澤拉著沈映姝連個好臉都未給于氏,抬腿便走向了沈府那邊。 于氏氣結,她還惦記著待會兒借沈映姝的名義去見永和宮那位呢!各府可都傳開了,這位娘娘自初一進宮至今,椒房獨寵半月,連御史言官的折子都未勸動皇上。 京中各府眼見沈家顯赫更勝從前,皆是眼紅豫泰伯府這門親事結得好。這些日子,上門給沈家三位公子說親的媒人,將永靖侯的門檻都踏平了寸余。 待來日永和宮主子生下貴子,朝中有沈家做后盾,前途不可限量!這樣的高枝兒,放在誰跟前兒能忍住不攀?就連于氏,平日里再怎么拿婆婆的款兒刁難沈映姝,還不是暗中托人給自己的女兒與沈宴濰說親。 榮貴太妃與裕王自王府的馬車上下來,正巧撞上了這一幕。 “見過榮貴太妃,見過裕王殿下。” 豫泰伯給二人見了禮,便兀自先行向東去。 “母妃,兒子也先行一步。” 四周都是女眷,裕王也不好多留。 受邀入宮赴宴的各府自南宮門而入,王公大臣東行至長樂殿廣場侯宴,女眷向西從景運門入后宮,先依禮數,到正陽宮參拜皇后娘娘,而后散去自行拜見各宮主位,再于戌時到長樂殿落座。 “大節下的,怎么了這是?” 榮貴太妃與于氏搭伴同行,二人此前在京中各府的宴飲中往來頗多,很是相熟。見她臉色鐵青,問道。 “我們家哪里是娶媳婦兒,分明是白白給永靖侯府送了個兒子!” 于氏掃了一眼那邊花團錦簇的永靖侯府,忿忿郁然道。 “眼下京中都上趕著巴結永靖侯府呢!你攀上這門親,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于我有甚關系!” 于氏在宮門前被掃了面子,心火正旺,說起話來也少了許多顧忌。“到底也不是在我肚子里蹦出來的孩子。” “這話倒是,你雖然也有兒子可以指望,可日后這豫泰伯府的爵位、財富,板上釘釘都是他們夫妻兩個的…” 榮貴太妃言辭懇切,拍了拍于氏的手,苦口婆心道:“既是改變不了,還是要好好相處才是!” 于氏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領受了她的好意,又笑道:“要說這京中還數榮貴太妃您讓人羨慕,裕王孝順,人又長進,聽說王爺入職兵部后,西郊大營的將士都對王爺的武藝心服口服呢!” “你消息倒是靈通!” “京城里的消息都是長了翅膀的,誰又瞞得過誰去!” 大周民風開放,于氏見榮貴太妃對自己十分親近友善,心間一動,殷切道:“妾身養了個女兒,品性樣貌都是出挑的,太妃若是不嫌棄…” 裕王側妃的位置還空著,若是能成,她兒子日后有裕王這個妹夫為助力,豫泰伯的位置未必不能一爭。 榮貴太妃哪里會瞧不出于氏的如意算盤,抿著嘴笑,手指探出來丁點兒,向旁邊兒一指。“兒大不由娘喲!” “那是…” 于氏往不遠處一瞧,愣了半刻,方才告辭的裕王此時正與一位身材高挑纖細、一身紅裙的明艷姑娘說笑著。遲疑道:“那是鎮遠將軍府秦家的小姐?” “正是!” 榮貴太妃嘴上抱怨著,可這笑容滿面的表情顯然是對秦勝月極其滿意。“文靜的閨秀他瞧不上,偏中意這將門虎女!” 未及半日,裕王有意求取鎮遠將軍府嫡長女的消息,傳得滿城風雨,此乃后話。 正陽宮,諸位命婦參拜皇后禮畢以后,各自散去。有門路的,便尋門路去;沒有門路的,在御花園七嘴八舌說些婦人見的閑話;還有被天家富貴迷了眼的,花枝招展尋摸著機會,盼望著一朝得伴君側。 “娘娘害口嚴重嗎?胎像可還穩當?” 清遠伯夫人帶著婢女,在正陽宮內室噓寒問暖。 “本宮一切安好,夫人放心。” 皇后娘娘是清遠伯府的嫡女,可言談之間,卻對這位母親甚是疏遠客氣。 “聽聞娘娘遇喜,伯爺…你父親甚是喜悅。” 清遠伯夫人慈眉善目,氣度和藹,可對眼前的女兒說話時,更是客氣。“為這樁喜事,還厚賞了…闔府。” “娘娘若是害口厲害,可用些溫和滋養脾胃的豆腐湯…” 清遠伯夫人身邊的婢女開口,打量著皇后的臉色,關切道:“如今正是蘇州丹梅熟了的季節…生津開胃,娘娘用些也是極好的。” 皇后看著那婢女,忽然垂下淚來,急忙佯作咳嗽,側身將淚水拭去。“母親…” 遲疑著對清遠伯夫人開口,言語之間帶著幾分懇切道:“母親…能否將余姑姑留在宮里幾日,照顧飲食?” “這…” 清遠伯夫人顯然是沒有準備,面對皇后娘娘的要求,她不能拒絕。可…輕嘆一聲,“罷了!不過是個下人,就留下吧!” 窗外的萱草花暗香涌動,有風吹過,瓊片凄惶著散落一地。 …… 永和宮,燈火通明,如有白日,院中景致一覽無余。大片大片的牡丹花冠盛放,芬芳撲鼻。各色仙藤累垂,生機勃勃,蒼翠可愛。明瓦紅墻、雕薨繡檻,儼若仙宮。掛在飛檐之上的瑞獸銅鈴,隨風叮咚、清脆作響。 “老夫人和夫人們要先去正陽宮參拜皇后娘娘,免不得交際應酬一番,主子別急。” 觀棋將要給府里帶回去的東西都擺好,拿著條陳一一核對。見主子在門前走來走去盼望著,出聲安撫道。 “什么時辰了?”沈明嬌一身正二品妃服制,盛裝華艷,神彩逼人。盯著宮門,總覺得時間流逝得太慢,又擔心她們路上會遇見什么意外,一顆心七上八下難以安定。 “剛過酉時三刻。” “主子,來了!來了!” 入畫歡快得像只喜鵲似的,小跑著過來報信。 沈明嬌快步走到宮門相迎,大妝沉重繁瑣,腳下還被絆了個趔趄。 “臣婦,請懿妃娘娘圣安。” 沈明嬌祖母、母親秦氏、二嬸嬸鄒氏和二jiejie,四人由小安子領著入了永和宮,行大禮,眉眼之間皆是寬慰欣喜的笑意。 “快起!” 不過半月未見,沈明嬌卻覺已是經年,眼睛酸澀得很,急忙將人都扶起來。 “明嬌,給祖母、母親、二嬸嬸問安!” 先行君臣之禮,再行家禮,此乃倫常。 “好孩子!” 老夫人見到孫女這般,哽咽出聲。恍若隔世般,數年前,她的莊兒也是站在這方院子,這樣的光景。 “快起來!” 沈明嬌母親秦氏將女兒扶起來,不住打量著,抬手拭淚。顫抖著握住女兒的手,“難為了我的嬌兒!” “瞧瞧,看這院落布置,就知京中傳言不假,懿妃娘娘果真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物!” 沈映姝見滿院子的奴才都聽著,急忙說些俏皮話打趣,散了幾人的辛酸淚。 “二jiejie!” 流言蜚語自是也傳到了沈明嬌的耳朵里,鬧了個臉紅。挽住沈映姝的手臂,輕輕撫了撫她的小腹,問道:“我的小侄兒可還乖巧,有沒有鬧你?” “外面風涼,快進屋吧!” 鄒氏也見外面人多眼雜,言笑著動身隨幾人一同進了主殿去。 “觀棋、入畫,去外面守著。” 沈明嬌悶了一肚子的體己話兒想說,將侍候的人都散了去。 “將東西放下,去外面候著吧!” 一個垂著頭看不清面孔,手里提溜著各樣禮品盒子的小太監一直跟在跟后。她以為是個打雜的,便開口讓人退下。 “懿妃娘娘一朝榮華,竟忘了咱家鞍前馬后照料的功勞!” 小太監刻意掐著嗓子,聲音粗糙而尖利。 沈明嬌一怔,隨即恍然。與一旁的沈映姝相視而笑,上前擰著小太監的耳朵,俏生生惡狠狠道:“沈!宴!濰!” “誒喲誒呦!疼疼疼疼!” 沈宴濰跟個皮猴兒似的,邊喊疼便掙扎。嘴上還是不饒人:“我不過半年沒在家,你怎么就嫁出去了!把自己弄到這么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從小到大都這樣,一生氣就擰他耳朵。 “宴濰!” “五弟!” 旁觀的幾人見沈宴濰說話隨意,急忙喝住。 沈明嬌打量著許久未見的人,一個夏天都在外行船,沈宴濰的皮膚黑了些,壯了許多,未及弱冠之年身量卻已高過她一個頭去。一雙桃花眼格外清亮,相較京中子弟,俊逸瀟灑的氣質格外打眼兒。 “這里是后宮,你怎么偷摸跟著進來了!膽子也太大了些!” 能見到沈宴濰,她自然是驚喜非常。可緩過神來,卻又擔心人多眼雜生了麻煩。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膽小了!” 沈宴濰不以為意,將手里的東西放在桌上。也不客氣,自己拿起茶盞倒了滿滿一杯,大口吞了下去。“不過是后宮,哪里攔得住小爺我!” “你這孩子!不看看在什么地方兒,嘴里也沒個把門的!” 鄒氏笑罵道。 “是皇上,聽聞宴濰回來了,下午便召了他入宮詢問船隊北上去運輸軍資諸事。” 秦氏看著女兒謹小慎微的樣子心疼,開口解釋道:“皇上知道你惦記著你五弟,便讓你姐弟二人見見。” “父親說皇上于后宮之事不甚在意,我還擔心你委屈。” 沈映姝與方君澤成婚幾年,還是一副蜜里調油的樣子。看了永和宮的布置、一路上宮人的態度,細細體貼著,笑道:“如今看來,對你倒是上心。” “皇上讓你來后宮見我?” 沈明嬌回想了一下尉遲暄在前朝對著臣子的冷面,覺得不太可能,狐疑地看向從小說謊都不要草稿的沈宴濰。 “沒明說啊!” 當事人一門心思擺弄著自己的袖口,渾不在意地回話。 “沒明說?” 還未等沈明嬌繼續問,秦氏和鄒氏二人倒是瞠目結舌,驚問道:“你不是說,是皇上金口玉言讓我們悄悄帶你過來嗎?” “誒呦!我要是不這么說,你們也不肯帶我來啊!” 沈宴濰反應極快,話落便躲開了沈明嬌伸過來擰他耳朵的手。 “好啦!你瞧瞧你如今的出息,腰板兒硬氣些,后宮不過一群烏合之眾,怕她們做什么!” 沈宴濰一看沈明嬌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從小到大,她每每惹了麻煩,逞強斗狠時,都是一個樣兒。出言寬她的心道:“皇上雖未明說,但是我聽懂了啊!這不,這身太監衣裳,還是宋公公塞給我的!可不就是這意思。” 沈明嬌心下的石頭落了地,面上也輕松了許多。“你怎得未與三叔和三嬸嬸去北境找大哥?” 沈宴濰從小便以大哥為榜樣,跟屁蟲似的,指哪打哪。 “沒良心!” 沈宴濰白了她一眼,起身走到桌前,豎起手臂使勁晃了晃。 丁零當啷…五花八門掉出來一堆的物件,熠熠生輝有魚眼大的珍珠、翠綠透亮的翡翠、光潔無瑕的玉石、咕嚕得哪都是的金珠子、還有各種成色極好的首飾…多不勝數。 “都是給你的!” 沈宴濰拽著她的手臂到桌前,又從懷里掏出一沓銀票。“小爺我的全部家當,都給你了!” 沈明嬌猜到了幾分,心頭像熏著醋似的,紅了眼眶。 沈宴濰手上忙著,沒注意到她的神色,又講桌上的禮盒拆開,絮絮叨叨:“我知道入宮之前家里肯定給你備足了嫁妝,但我今日看下來…宮里用錢的地方忒多了點,怎么著也不能讓你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了委屈!” 話落,抬頭見沈明見豆大的眼淚往下掉,雙目紅得跟浸了血似的,頓時慌了神兒。拿過一旁的帕子手忙腳亂給她擦臉,不住道:“你哭什么呀!這些東西才幾個錢,你好好的,活得長命百歲,兒孫滿堂的,比什么都強!別哭別哭!” 沈宴濰記得清楚,姑母去世那天,宮里派人到侯府,披麻戴孝,持節報喪。滿目的白色,亮得刺眼。所以當他聽說沈明嬌要步姑母的后塵進宮時,那場景又浮現在眼前,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害怕同樣的場景再一次發生,更怕發生在沈明嬌的身上。 “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沈宴濰見她止住了眼淚,舒了口氣,收斂住玩世不恭的神情,正色道:“我決定留在家里讀書,準備科考。” “沈宴濰…” 他的性子與三叔一樣,喜自由、怕拘束,卻最有擔當,她心里隱約猜到此舉為何。 “光耀門楣的事兒,哪能少的了我!” 沈宴濰意氣風發,摩拳擦掌道。 舊事、疑云、懸在沈家頭上的利劍,他也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