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333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綜]梅天理與宰劇本、暗戀深淵、論人設反彈的可愛性[反穿]
江無涯留了奚柏遠一口魂,所以他這奚柏遠的劍靈才能仍然站在這里。 “你再陪陪她。”男人低柔的傳音在他腦中響起:“我放心不下,你再撐一撐,幫我看顧她一程。” 奚辛冷笑:“不用你廢話。” 江無涯嘆笑:“是,但我還是想謝你。” 狹長的鳳眼微瞇 奚辛一時并未說話,這個細瘦的少年站在那里,赤金錦繡的盤螭在寬大袖擺翻飛,嫵靡斂著森然的涼意。 “…傳說合道之后,會憶起前世來生,也再沒有前世來生。”奚辛突然莫名問了一句:“自此之后,你是大祖滄瀾,還是天道?” 男人慢慢笑了起來,用不容置疑的語調:“我是江無涯。” 散發著白光的元核似有所感,緩緩沉向他頭顱。 他的目光重新俯落在那少女,目光像融冬入春的湖河,暖陽的柔和。 “阿然。”他說:“無論發生什么,無論如何,都不怕。” “師父在天上望著你。” 白光化入他眉心,把他也變成了一團光。 那光貫向天空。 遙遠的山外,高高的弦樂崖上,牧素容站在那里,望著白光漸漸鋪開的天空,笑起來。 “你從來沉穩,我沒什么不放心你的,該說的也都囑托完了。” 牧素容轉頭對身邊的少女笑一笑:“知兒,音齋便交給你了。” “…”岑知泣不成聲,再撐不住踉蹌著跪下,伏身顫抖:“師尊…” 牧素容笑著搖一搖頭,收回目光,望向天空,任由自己慢慢虛化,化作流光。 她飛向天空,看見許多道流光從四面八方升起,忽然有人握住她的手,握得緊緊的。 她的笑容更大了,那不是音齋掌門的笑,是許多許多年前,還是音齋首徒的少女的笑。 “我后悔了,我下輩子還要當陣修。”蕭春風咬牙切齒:“如果有下輩子,就算再被師尊打斷了腿,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一定要把你搶回家來。” 牧素容笑得更厲害。 “下一輩子,我不會不要你。”她反握住他的手:“下一輩子,我們都不當掌門了,我們做最逍遙的神仙眷侶。” 蕭春風一眨不眨望著她,他眼睛亮亮的,像是努力想壓抑,但嘴角還是忍不住翹起來,一瞬間,又變成了那只驕傲蓬松的俊俏小公雞。 “好。”他終于忍不住咧嘴:“好!” “師尊—” 楚如瑤用力地爬,化神的靈渦沉沉壓碎她每一根筋骨,她站不起來,可她在掙扎,她甚至狼狽地用力地手腳并用往外爬,哭喊:“師尊!師尊!!” 闕道子轉過身,白光照亮他的面孔,他目光湛湛,站在那里,就如同許多許多年前的每個黃昏站在祁山家門口迎接她與師兄放課回來,鮮活而柔軟。 “小瑤。”他說:“師尊走了,你要好好當這個掌門。” “將來遇見你師兄,你告訴他,我從來沒怪過他,他走了多少年,他有什么身世,我不管那些,我只知道,他永遠是我的弟子,我收的第一個弟子。”他說:“你們是兄妹,要永遠互相扶持,不離不棄,要一起守護劍閣守護天下。” 楚如瑤哭喊:“師尊——” “我這一輩子,最值得驕傲之事有二,其一是生為劍閣子,不負師長托付,鎮守宗門太平安泰數百年。”闕道子說:“第二件,就是養了你們兩個好弟子,青出于藍勝于藍,都給我爭氣。” “其實以前你們師祖活著的時候老罵我不靠譜。”他笑道:“你不知道他,他叫蒼通之,是個頑固的老頭,他老罵我招貓逗狗,罵我不務正業,罵我將來指定收不到徒弟,但他可大錯特錯了,我可給他老臉增光了,我收的兩個弟子都比我出息,誰家弟子也不如我的弟子好,他要是能親眼看見,絕對再說不出一個不字。” “——”楚如瑤嚎啕大哭,哭得幾乎喘不上氣:“師尊!師尊!” 闕道子笑著笑著,抬起袖子抹了抹臉,再笑:“好了,我走了。” “不哭,小瑤。” “師尊其實很高興。” 闕道子仰起頭,望見天空,望著那些流光,忽然再忍不住哭起來 “師尊,大師兄。”他哭:“我來找你們了!” “——”誰撕心裂肺地哭喊:“師尊——” 白光融入天空,薄薄的混沌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無垠的白光,蔓延遮住整片蒼穹,所過之處,灰蒙散去,裂縫交融,深空洶洶欲墜的無數隕星被生生托起,漸漸被遮蔽在更燦爛光輝的陽光與霞彩中。 無數的流光從四面八方升起,化作高懸的斑斕燦爛的長河,涌向東南遙遠的山河 它們跨過山川,跨過河流,撕裂妖域與人族的結界,鋪天蓋地,涌向那滾滾流動的磅礴血河。 ——上古有大河忘川,飲之忘生平,亡者渡河而過,余魂魄入淵,行太上道而再入輪回,是為新生。 忘川奔涌,在那一瞬間決堤崩裂,萬千血河化作千萬條支流撞向山巒川江。 地動山搖。 “……” 許多聲音在哭,許多聲音在哀嚎,像從遙遠的天國傳來,絮絮連綿不絕入耳。 林然慢慢把太上忘川劍與狼煙石放在旁邊,空出手,手掌反壓在身側地面,慢慢俯身,額頭嗑在地上,輕輕地一碰。 溫熱的液體無聲無息地消失,泯過她閉著的眼簾,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奚辛在旁邊望著她。 三個呼吸之后,她慢慢抬起頭,站起來。 龐大的靈渦從她身體鋪展,從她的洛河神書,從她的劍,燃燒所有的力量,再無任何顧忌。 天道大成,圣人便終于該出世了。 奚辛看見一雙前所未有明亮的眼眸,像溫柔的春光,又像是血,像劍的寒光,與累累的白骨。 她折下腰,撿起太上忘川劍,把狼煙石握在手中,扔進遠遠的狼煙臺里。 狼煙烽火熊熊燃燒,沖天而起。 她望著那火光,靜靜的,望了很久。 很久后,她扭過頭,對他微微笑一下 “阿辛。” “我該開一場大宴了。”她溫和說:“我想,這滄瀾,應當重新認識我一下。” 第227章 岑知受到了一封燙火的請柬。 一封來自萬仞劍閣的請柬。 她踏過漫長的云階,走上浩大無邊的高臺,望見那座高宏而靜靜佇立的滄瀾大祖無字劍碑,祁山大殿盤踞在黃昏的余霞中,輪廓廣闊而崢嶸,像一頭沉睡萬年的龐大巨獸。 一隊隊威嚴而華貴的獸車儀仗揚著連綿旌旗穿破云層趕來,像落下的鳥兒繁密而逐序落在周圍山峰露天的大小廣場上,而獸車那些平日金尊玉貴的主人,也只能帶著侍從親自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爬上祁山,才能邁進祁山正殿的大門。 這就是萬仞劍閣。 岑知望著高臺周圍的賓客,真是很多很多的人,三山九門,正道大宗,各個州府的大氏族…… 但是岑知知道,也有更多人沒有來。 三山九門老一輩掌門長老盡數隕落,忘川決堤,還有更早之前砸下的數不清的隕星…… 滄瀾太大了,足以容納下太多的陰影,那些陳年枯朽的齷齪與欲望,太平盛世時盡數被光明的天空照亮,遮掩在角落里不敢冒頭,但當接二連三的重創侵蝕了天空的威望,光明稍稍暗下來,那些陰影就會迅速擴張,甚至只需要一個小小的火星,就會燃燒成燎原的暗火,燒遍四海九州。 岑知斂著神思,忽然聽見陣陣驚嘆聲。 貴胄如云的地方,連問禮都彬彬有節,很難出現這樣嘈雜而奇切的驚嘆。 岑知望過去,就望見那座熊熊燃燒的烽火臺。 祁山烽火臺,非大事不燃,岑知袖中還留著劍閣送來那封信箋,被烽火燒過的箋尾繪成美麗的劍紋。 “劍閣許多年沒點過烽火臺了。” 岑知轉過身,看見一行白底青藥紋的修士站在不遠處,為首兩個模樣相近的青年男女,神色淡淡,清冷的氣質中掩不住瘦削的憔悴。 岑知并不陌生這種憔悴,她知道自己的面頰大概也覆著如出一轍的疲倦 青蒿看見她,勉力露出一個笑,拱拱手:“岑道友。” “兩位青道友安。”岑知微微屈膝,青黛沉默拱手回禮。 岑知輕聲問:“熙舵主的身后事…” 青蒿神色黯然,搖了搖頭:“師尊不喜吵鬧,囑咐事后不要祭典,我們便只在舵里自己立了牌位,沒請你們觀禮。” 岑知只能說:“節哀。” 青蒿苦笑一聲:“你也是,諸宗大義舉世崇敬,如今天下不太平,我們慈舵正商量入世的事,九門同氣連枝,有什么我們能幫忙的一定開口,無需客氣。” 岑知言謝,大家同病相憐,這危亂的世道,各宗正該緊密互助,確實沒什么好客氣的。 幾人互相勸勉,都覺心里安慰了些,再一同望向那威嚴宏派的烽火臺,火焰燃燒的灰煙高高升起,直沖天空,就算遠在天涯海角都能看得清楚,青蒿問:“師尊剛走,我與meimei最近焦頭爛額整理宗庫,實在抽不出空關注外界,收到劍閣的烽火信,才看見狼煙都點了起來,匆匆忙忙趕來也不知發生了什么,岑道友能不能給我們簡單說說。” 岑知搖頭:“我們音齋也離得太遠,避世太久,許多詳情不知,請柬上只說了開宴,召集各家勢力一同商議忘川崩洪的事宜,但我看……”岑知目光略過眾人,輕聲說:“來的客人,似乎并沒有我原以為的多。” 青蒿神色略沉:“如今的劍閣掌座…” 岑知知道他什么意思,也嘆氣:“黑淵主遠在萬里之外,如今的劍閣掌座為先代闕掌座次徒,是楚掌門。” 青蒿與青黛對視一眼,眼神都有憂慮。 首徒與次徒,一字之差,卻意義截然不同,那是多少年宗門最大資源的傾斜與天下人心本能的趨向,縱使楚如瑤事實上已經代理劍閣首徒許多年,但她被真正冠位首徒的日子太短了,又一下被推上掌門的位置,論聲望、名譽、人心、實力,都遠遠達不到穩坐正道魁首馭極天下的地步,若是往年太平年歲也罷,偏偏這么個世道…… 主少國疑——用凡人界的話說,這絕不是一件好事。 從這眾多因為各種理由委婉謙敬推脫不來的賓客們,管中窺豹,已然隱約窺見不詳的一角。 幾人交換了眼神,也沒有心思再觀賞那烽火臺,默然往殿里走。 殿里已坐了大半,岑知她們走到自己的位置,看見金陽羅堂與無極谷的已經來了,正三三兩兩坐在一起喝酒。 岑知幾人一來,羅堂無極谷的兩位新掌門自然站起來,大家互相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