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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320節(jié)

    晏凌感覺力量與意識被從身體源源不斷地抽離,他不知道霧都君究竟做了什么,才敢做這樣滔天的瘋事,但他知道,再放任下去,不僅整片東海所有修士會被抽干,還會有更無法想象的可怕事發(fā)生

    ——他已經(jīng)望見那深空漸漸浮現(xiàn)的無數(shù)陰影,越放越大、越逼越近。

    他不知那究竟是什么,但他知道,那絕不是滄瀾可以承受的東西。

    他咬破舌尖,鮮血讓他的神志勉力維持清醒,重瞳倒映著冰冷的色彩,他躍出輕薄的小舟,踩著蔓延的黑渦向著霧都山?jīng)_去。

    ——

    楚如瑤猛地睜開眼

    “我靠。”

    “你可算醒了!我戳你半天一動不動的,還以為你涼了呢!”

    楚如瑤大口大口喘氣,渾身大汗淋漓,如同被水中生生撈起來。

    她眼神茫然而空白,怔怔望著天空,像一只被抽離了魂魄的傀儡。

    “噯,你咋這表情。”

    “你咋了?不是撞壞腦子了吧——臥槽,這是幾認得嗎?”

    楚如瑤慢慢轉(zhuǎn)過頭,看見侯曼娥的臉。

    她握著赤蓮劍當棍子,伸直手臂,努力隔著兩條船的距離戳她,戳戳胳膊又戳戳背,還戳她臉頰,邊戳邊嘲笑她:“哈,你也太廢了,暈得死死的,我都比你醒得早——”

    “咦。”侯曼娥突然咦一聲,歡快的臉上漸漸露出遲疑的色彩:“你怎么哭了?”

    楚如瑤眨了下眼,晶瑩的淚珠從眼眶滑下來。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哭了,呆呆抬起手摸了摸臉,茫然說:“我…哭了?”

    侯曼娥也是第一次見到楚如瑤哭——這他媽可是楚如瑤啊!一個直到不正常的直女劍修,她竟然流眼淚?比猛男落淚還驚悚!

    要知道原著里,楚如瑤整本書唯一一次哭,就是在知道劍閣覆滅的時候……

    媽的,越想越瘆人,侯曼娥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你咋哭了?多他媽不吉利,嚇死人啊!”

    楚如瑤茫然看著她:“我不知道?”

    侯曼娥大聲吼:“你用什么疑問句,你都不知道老娘還能知道嗎?不知道就想啊!!”

    楚如瑤看著她,想說什么,忽然頓住。

    她的目光中倒映著一個少女,踩著霧海,像是從時空的盡頭跑來

    她的身形虛幻,像是一團幻影,泛著珍珠般明亮的光

    她一手握著劍,一手緊緊攥著什么小小的東西。

    她路過她,沖她們大大地笑一下。

    眼淚突然涌出來。

    楚如瑤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落淚,她甚至不認得這少女,但那一瞬間,一種浩大的震撼與悵惘,一種無法形容的難過在她心底蔓延,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攥住。

    她望著少女越過她們,像鳥兒飛過路旁的花草,輕快而堅定地直直向著霧都山去

    “這是……”侯曼娥在旁邊發(fā)出驚愕的聲音:“是白珠珠?”

    “她怎么在這兒?她從瀛舟手里跑出來了?那還往霧都山跑什么?!”

    白珠珠,是誰?

    楚如瑤在心里這樣問著自己,可身體卻已經(jīng)先一步踉蹌著跳出船,無意識又毫不猶豫地追上去

    “喂你們——”

    侯曼娥震驚望著她們的背影,一咬牙也從船里跳出去,追上去:“等等我!”

    ——

    晏凌沖到霧都山腳,黑渦掀浪重重撞上山石。

    恰金光一道從對面辟開,矯健高大的身影如龍躍來,元景爍用刀尖撥開混沌,他赤著半身,從肩膀收到窄細腰身覆滿金紋,那金紋前所未有的繁復(fù)晦澀,活物般的流動,璀璨而不可捉摸。

    兩人猝然相對,站在那里,望著對方,一個看見對方漆黑的重瞳與腳下迅速擴張的黑淵,一個望見對方身上破體而刻的完整乾坤圖。

    四目相對,一時沉默。

    好半響,元景爍聲音低啞,算作半個解釋:“我醒來,乾坤圖就變了。”

    晏凌微微頷首。

    “乾坤圖記載過去與未來,形同滄瀾紀史。”晏凌說:“所謂乾坤逆轉(zhuǎn),乾坤圖變,便是未來已改。”

    那是什么樣的未來在改?

    肅冽的風聲刮過臉頰,晏凌心頭一沉,猛地抬起頭,望見山尖爆開萬千青芒。

    那些青芒在亮,亮光驅(qū)散大片大片混沌,一道劍光緩緩升起,像穿云的箭,破浪的隼,直插向混沌貫穿深空的那一線

    劍光卻被攔下

    更浩重的混沌聚起,以傾天覆海之勢,一寸寸將青劍壓下

    晏凌瞳孔驟縮。

    元景爍毫不猶豫往山上去,混沌環(huán)繞在他們周圍,溫柔纏繞他們的腳步,每走一步,每一步,氣運,壽元,神志,記憶與力量……這一切天地賦予他們的生命,又被緩緩吸收回混沌。

    林然嘔出血來。

    她緩緩半跪在地上,衣衫破碎,鮮血從身體每一個毛孔滲出,染成湯湯的紅。

    混沌徐徐氤來面前,化作青年修長的體態(tài)。

    他不過剛剛化神,可修為分明以不可估量的勢速暴漲,像春日的筍,吸干大地孕育了一冬的養(yǎng)分,一冒出土壤,便再無可限制。

    “林姑娘,這許多年,你的修為如何不進反退。”

    瀛舟慢慢走到她身前,伸出細長手指,輕輕勾起她的下巴。

    血從她唇邊滲出,滴在他手背,紅昳昳一滴,像紅梅落雪。

    她沒有不自量力地掙脫,卻也沒有順從他的力氣抬頭,只是垂眼低著頭,是一種柔和而執(zhí)拗的緘默。

    瀛舟笑了一下,沒有強求。

    他手指慢慢往下,虛虛滑過她脖頸,落在微微松敞的交領(lǐng),那里的皮膚已經(jīng)被血覆滿,鮮血積在清瘦的鎖骨,積出一個小小的血渦,順著骨廓起伏的弧度,慢慢滴下來,一滴一滴,滲進衣領(lǐng)深處。

    瀛舟撥開那塊衣領(lǐng),指腹壓在柔軟的皮膚,慢慢地拭去血痕,像為一塊美玉抹去灰疵。

    血痕被擦去,露出皙白的皮膚,深黑色的符紋,像一塊刺骨的疤痕,深深烙在這具身體上。

    瀛舟臉上的淺笑突然消失了。

    他猛地拉開她衣領(lǐng),露出更多的皮膚,深黑色的符紋,一個一個大大小小的節(jié)點,數(shù)不勝數(shù)的覆滿,蛇一樣蜿蜒。

    “原來如此。”

    他說:“原來如此。”

    “無怪你要洛河神書。”

    “無怪你要做器靈。”

    瀛舟在笑,可眼底卻沒有一分笑意:“大道之心,圣人之體。”

    “你把自己祭給了滄瀾。”

    “……”

    瀛舟仰起頭,不知在想什么。

    好半響,他低下頭,靜靜望著她。

    “我愛憐你,懂你苦,想帶你自由。”

    他說:“可你走了這樣久,走到這里,卻自己甘愿放棄了自由。”

    “總是我自作多情。”

    他笑一下,俯下身,手掌往下,貼著她柔軟的腹,慢慢探進她丹田。

    鮮血流出來,她低垂著頭,輕微地一下抽搐。

    “云天時,是我心軟了。”

    他貼在她臉頰,輕輕啄吻她耳廓,聲音比情人更溫柔

    “這次不會了。”

    天幕中有什么將要墜落。

    林然抬起頭,隔過瀛舟的肩頭,模糊的視野中,隱約望見山腳晏凌與元景爍的身影,望見不遠處海面侯曼娥與楚如瑤的臉。

    浩大勢勁從海的盡頭覆來,白衣的身影,似巍巍天威乘風而來

    她終于彎起唇角,慢慢牽起一個笑。

    一切都剛剛好。

    風竹劍陡亮,最后透支的力量被灌向劍尖,她猛地要揚起手——卻有一把劍,從身側(cè)插來,先一步直直插進瀛舟胸口。

    珍珠一樣明亮的光照在她臉上。

    林然愣住了。

    她愣住了。

    白珠珠第一次見到林然臉上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個從來處驚不變?nèi)岷臀⑿Φ娜耍谝淮芜@么變了臉色。

    “林然。”白珠珠中氣十足地罵:“你以為這個世界,只能有你一個人扛嗎?”

    她知道,她終于知道了。

    那個時空,與這個時空,真正唯一的唯一的不同,是有林然。

    這里,有林然。

    你個呆瓜。

    白珠珠想,這么這么多年,你到底一個人,僅僅一個人,默默籌謀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