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3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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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舟終于抬起頭,望著蔚繡瑩仿佛瞬間凝固慘白的面容。 “用計數不清的世界歷練你們,像火淬煉鐵水成鋼,讓你們無堅不摧,然后用你們的魂魄、你們的道心,用你們所擁有的數不清的記憶與斑駁繽紛的思緒、情感、生命,當你們的rou身隨著舊世界而隕落,你們的精神便可化作托起新世界的浮塔,長長久久,托起億萬生靈的新生。” 蔚繡瑩倏然軟倒在地上,眼珠空洞,好像連呼吸都不會了。 “我若蜉蝣,望天之浩大。” 瀛舟輕嘆:“這寰宇,浩渺瑰麗如斯。” “圣人有云,朝聞道,夕可死矣。”他說:“可我卻是不愿的,既然得聞道,自該破蒼天,游寰宇,望盡諸天萬千事,方不負此生才是。” 蔚繡瑩呆呆地聽著,聽見這句話,仿佛一道驚雷劈在空白的腦海,心頭陡然生出莫大的恐慌。 “你想做什么?你要做什么?!”她強撐起最后的力氣仰起頭,聲嘶力竭地問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瀛舟垂眸,看著她,慢慢笑一笑。 “既然天道可以以爾等為浮塔,我也想試一試。”他輕聲道:“我想試一試,以你為橋,踏足那時空境,當舊與新的世界合一,是否也可以逆轉陰陽、顛倒乾坤,叫我們也真切地望一望,那寰宇之外,無盡浩大的星空,和那個如神祇cao縱我們一切命運的……存在?” 蔚繡瑩瘋了似地往后爬,但還沒爬幾步,就被一股無形之力抓起,懸到他面前。 “不……不——” 她瘋狂搖頭,瞳孔瞪大,眼淚不知不覺爬滿臉孔:“別殺我,別殺我,我想回家,求求你我還想回家——” 他輕輕出一聲氣,修長的手溫柔地化為霧,穿進她頭顱。 “誰沒有家。” 巨大的光團自這里爆發,鋪向遙遠的東海,他望著那海面無數如星光閃爍的浮舟,輕笑說:“這里的所有人,都曾有家。” 第202章 白珠珠疼得喘不過來氣。 像一把刀刺進腦袋里,狠狠地攪動,疼得她無法呼吸,腦袋一片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腦袋被狠狠擠壓了一下,白珠珠眼看著陡然劃過無數斑駁扭曲的光影,下一瞬,面前豁然開朗。 一種帶著說不出隱約腥味的空氣撲面而來,白珠珠直接扭頭撲在地上干嘔,邊咳嗽邊流眼淚,眼淚糊了滿臉。 “咳—咳咳——” 她趴在地上,咳嗽了好半天,等手腳重新有力氣了,才用袖子抹一把臉,站起來。 她望向四周,望見荒蕪的山坡,到處光禿禿的不見人煙,連鳥獸的痕跡都沒有,從遠處到腳邊貫通了一條細河,河水竟然是血紅色的,天是近乎黑的深灰蒙蒙,看不見一點陽光,空氣中甚至也朦著層讓人不適的淡紅色,一呼吸起來,那種腥氣更重了。 白珠珠迷茫地望著四周。 霧都君那時為她講過一個故事,其實她沒有完全聽懂那個故事,她只聽明白了,滄瀾會有末日,而這個末日,是有可能改變的。 所以她來了。 霧都君只說送她進一個地方,可她現在醒過來,已經完全認不出自己在哪兒。 “白姑娘。” 白珠珠精神一震,連忙說:“我聽見了,我進來了,但這是哪兒?” “白姑娘。”瀛舟的聲音很柔和:“你是在滄瀾?” 白珠珠呆了呆:“滄、滄瀾?” “——”她倏然驚叫:“這就是你說的——是我們的滄瀾?!” “是,亦不是。” 瀛舟溫和地解釋:“還記得我與你講的那個故事嗎?圓周延伸循環,無數時空交疊首尾相接,才形成完整的世界;這是滄瀾,卻是另一個時空的滄瀾……你可以把它看作我們滄瀾未來的一種可能。” 白珠珠似懂非懂,她茫然地抬起頭,望著灰黑的天空、浮動著猩紅的遠方,眼中那種茫然漸漸化作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慌。 這可能就是……未來嗎? 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時空阻斷,我約莫不能與你說更多了。” 瀛舟的聲速微微加快,聽著卻莫名帶種讓人安心的笑意:“白姑娘,你只需要做兩件事。” “第一件,活下來 第二件,去東海。” “……” “活下去…去東海…” “活下來,去東海。” 白珠珠喃喃這幾個字,像是想刻進骨子里深深記住:“沒有別的了嗎?我不用做別的嗎?” “其他自有我來。”瀛舟的聲音越來越模糊:“白姑娘,去東海,當你目之所及的世界如琉璃碎裂,舊與新的世界交疊一線,那就是我們的機會…… “白姑娘。” 他輕輕一聲嘆,聲音終于湮滅:“這滄瀾的未來,便交在你手中……” 白珠珠手腳發冷,心中卻莫名燒起了火。 “等等!我還想問——” 白珠珠還要著急追問,忽然渾身汗毛倒豎,是生物面對危險的本能反應。 她下意識往前一撲,腦后正好腥風刮過,伴隨著某種怪異的嘶吼聲。 白珠珠踉蹌一下,驚恐轉過頭,看見一只怪物竟然從血河里爬出來。 這河雖然紅得奇怪,但這么細,剛才她并未有任何防備,可怪物硬是從細細的河流中擠出來,接觸到空氣的時候,陡然吹氣一樣膨脹起來,它的身體仿佛無數人與獸類的殘肢連接在一起,猩紅的血水沿著肢體流淌,露出皮膚仿佛被無數染料潑灑過的扭曲光彩。 怪物碩大的眼珠直勾勾盯著她,充滿貪婪的色彩,從身體不知哪里擠出一個扭曲的聲音:“吃——” 白珠珠渾身涼到底。 ……它竟然還會說話! 它有神智嗎?它是…是人嗎? 她下意識后退幾步,又有點猶豫要不要過去制服它、研究一下它到底是什么東西,就看見血河又接二連三伸出幾只腐爛的手。 “…”白珠珠扭頭就跑。 她跑得很快,但那些怪物像餓瘋了的狼陡然嗅到血腥味,咆哮著窮追不舍,緊緊吊在她后面,不管她怎么跑都甩不掉,而且她發現,這些怪物竟然到處都是,周圍全是綿延的血河,于是越來越多的怪物爬出來,越聚越多。 白珠珠聽到漸漸逼近身后的嘶吼聲,額頭滾出大顆的冷汗,靈氣短短時間就消耗了大半,她邊用力跑邊往焦急往四處打量,尋找能躲一躲的地方。 四周都是荒原,放眼望去盡是被密布血河割裂的荒土,連綠色的草皮子都看不見幾片,哪里有能躲藏的地方。 白珠珠心涼了半截,但當望向東邊一座山丘的時候,突然看見那里漸漸飄起大股大股的黃沙。 她定睛看去,只見六頭如獅如虎的巨獸奔上山丘,巨大的鎖鏈往后拉著一架蒼黃色的華蓋獸車,一架架龐大的獸車從山后緊隨著躍出,整個隊伍獸車足有十幾架之多,浩浩蕩蕩往前奔襲。 白珠珠立刻意識到這是自己唯一的生路,她用盡所有力氣加速朝那里跑去,同時用扯破喉嚨的力氣大聲喊:“救命——救命啊——” 她的聲音在黃沙間飄散,身后怪物發出更亢奮的嘶吼,白珠珠不管不顧,緊張盯著那隊獸車,生怕他們沒有聽見,或者根本是聽見了卻不想理會。 但她遇到了最幸運的情況。 為首那架最大的獸車漸漸降速,降到車隊最后,遠遠能隱約看見窗簾被掀起一下,像是什么人往外看了一眼,隨即幾個人從獸車里跳出來,跳到車頂,往白珠珠這邊射箭。 帶著白光的巨大箭矢劃過白珠珠頭頂,狠狠扎進身后怪物的身體,白珠珠只來得及回頭看一眼,眼看著那怪物在白光慘叫著腐蝕消融。 這樣的白光…… 是懸世慈舵? 白珠珠無暇多想,她一鼓作氣跑向車隊,一支支利矢劃過她身邊射中怪物,無數白光閃爍中,她終于靠近獸車。 獸車前簾突然被掀開,一個衣著厚重的美貌女子出來,朝著她伸出手:“快!” 白珠珠下意識伸手握住她的手,猛地借力往車架一蹬,踉蹌著撲進車廂里。 “咳——加速!”那女子咳著揚聲: 幾乎是同一瞬間,獸車加速,正好避過撲來的怪物,車輪滾滾向前,濺起的濃密煙塵將那些怪物淹沒。 “呼…呼……” 劫后余生,白珠珠手腳發冷,喘了好幾口氣緩過勁兒來,才連忙抬頭向女子道謝:“多謝……咦?” 白珠珠看見女子的臉的時候,愣住了。 這個人她見過! 她去慈舵看病,離開的時候,慈舵的大師姐正好領著一個年輕病容的女孩子進來,也是來看病的,錯身時,她聽見她們說話,那是仲刀主的愛女、玄天宗的師姐。 “咳咳……這里已被忘川侵蝕,早早荒無人…咳咳—煙了,你怎么一個人跑來這…咳” 女子聲音很柔和,一聽就是個脾氣柔善的人,她比白珠珠那日見過的更成熟美麗,已經是一位絕代的佳人了,可她臉上的病容卻比那時更重,膚色蒼白沒有血色,說著短短幾句話,就忍不住咳嗽。 “咳,咳咳…” 梓素用袖子掩住半張臉咳了好幾下,才緩和急促的咳吸,看見白珠珠睜大的眼睛,還以為她是在驚訝自己的病,淺淺一笑:“我是個凡人,咳,身體不太好,但不會傳染的。” 白珠珠趕緊擺手:“我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能問一下。”白珠珠小心問:“你是叫…梓素嗎?” 梓素愣住,仔細望著她:“我們…認識嗎?” “不不,我、我們不認識。” 白珠珠遲疑一下,接著問:“這里是哪里?忘川,是指那些紅河嗎?那些怪物又是什么…” 她沒有問完,因為梓素已經蹙起眉,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望著她 ——好像她在問太陽為什么升起這樣人盡皆知的道理,因為太過尋常,反而顯得異常莫名其妙。 白珠珠知道自己從不是一個聰明的人。 她永遠不可能像霧都君那樣,輕描淡寫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她甚至連說謊話都騙不過人。 那就干脆不要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