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2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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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生白有點詫異地看了看她,漸漸的,臉上清冷的神色和緩一些。 “你不必過分悲觀。” 熙生白口吻溫和了些,沉吟著:“器靈也并非是死境,從人身化為器靈,是rou身換了一種形態,但若是神智能一直清醒,那你便還是你。” 林然眼睛亮了起來,很高興的樣子:“是這樣嗎?” “是。” 熙生白:“你過來。” 林然噠噠走到他面前。 熙生白把紙放到一邊,抬起手,五指微微張開,虛抵在她丹田。 林然感覺一股發燙的氣流涌進丹田,那一只修長的手徑自伸進腹內撥動洛河神書,但不同于之前明鏡尊者只是輕輕靠近神書、她就被躁動的靈渦攪得劇痛,那只手看似很隨意地撥弄神書,她也只覺出很輕微的刺痛。 好半響,熙生白把神書仔細觀察清楚,便往神書輕輕一拍,才把手收回來。 林然感覺身上一直以來晝夜不息的疼痛倏然消失了。 她內視丹田,洛河神書像是被一層雪白薄膜包住,以前橫沖直撞進去的龐大靈氣在穿過薄膜時被分解成無數小股小股的氣波,隨著神書每一周自轉,徐徐融入神書中。 熙生白收回手,林然看見他白皙的手背繃出一根根青筋,交錯蜿蜒的血管像蛇一樣在手背攀纏。 無數細小的白渦在他指尖輕靈地跳躍,他收回手,隨手一揮,白渦散去,手背青筋如潮水褪去,重新變回白皙柔軟的樣子。 這不是任何功法,也不是任何技藝。 這是“藥生塵” 懸世慈舵第一代舵主隕落前,親手刨開自己丹田,將畢生學識、靈識化為一顆內丹,傳給了正伏在榻前哭泣的弟子,教導他定要精修醫術,若有一日,可救盡這滄瀾所有奇疾怪病。 弟子繼任舵主,隕落之前,又效仿師長,刨開內丹傳于弟子,從此這顆內丹代代相傳,每一任舵主自幼學醫,苦學數百載,閱盡醫書奇疾,繼任舵主之日起,自己便成了這世上最靈的藥。 傳聞第一代舵主是滄瀾大祖的摯友,生于民間偏鄉一家小醫館,以凡胎入道,一生沉迷醫術,一顆圣心破嬰,卻終究沒有能成功突破化神,隕落之前,臥在床榻拉著弟子的手,在他掌心慢慢寫下“藥生塵” ‘但愿世間人無病,何愁架上藥生塵。’ 熙生白把手搭在椅扶手,指尖輕輕叩了叩,一抬手,不遠處小幾的筆墨飄起來,飛到他手邊。 熙生白握住筆,筆尖在墨硯中點了點,略作沉吟,行云流水在紙上寫出小字。 林然好奇地探頭看 啊……這字,看著就特別大夫。 熙生白抬眸看她一眼,不知道這小孩怎么心大成這樣,雖說他安撫了兩句,但成了器靈,還真跟沒事人似的? 但林然之前那可憐兮兮的苦rou計終究還是有那么些用處,熙生白手腕一轉,到底把龍飛鳳舞的簡稱草書寫成端正些的小楷,寫了滿滿一張,拿給她看看:“認得藥材嗎?” 林然伸出手想接過來,邊老實搖搖頭。 于是那她手指剛沾到邊的藥方就被果斷抽走,換了個方向遞給青黛,冷酷一句:“那就不用看了,你看不懂。” 林然:“……” 好粑。 其實她確實不認得藥材,但她剛才無意瞥見一味有點眼熟的藥,好像叫苦膽…… 青黛接過藥方,迅速掃了一眼,點頭:“一日六頓,我記得了,我會按著方子每日監督林師妹喝。” “…”林然被嚇得不小心打了個小嗝。 “這圖紋先放下,我再回去查書。” “化為器靈已成定局,是不可逆,這些藥是控制她體內靈氣穩定運轉的,也有增強體質精魄之效,免得她還沒徹底成器靈,就已經被神書榨干了。 ” 江無涯不在這里,熙生白就把明鏡尊者當監護人,直接對明鏡說:“神書還算穩定,她的性命無憂,但想身體轉好卻非一日之功,就留在這里,我慢慢給她調養。” 明鏡尊者聽完全程,也算舒一口氣,點點頭:“如此已經很好。” 明鏡尊者對林然說:“來謝過熙舵主。” 林然趕緊拱手:“多謝舵主!” 熙生白嗯一聲,站起來:“那就這樣吧,我還有事不留了,有事叫青黛來叫我。”說罷便往外走。 “對了。”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停下來看著林然:“這藥需要宿體處于靈氣干凈的環境,否則功虧一簣,外面人多雜亂,三個月之內你不必出去,就老實待在舵里。” —— 陸知州看著獸車外黑壓壓的天色,把燈舉出簾外,照亮前方徑直的棧道。 白珠珠連內簾后面探出頭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臉上還留著幾道枕出來的紅印:“還沒到嗎?” “很快了。”裴周溫聲說:“你可以再睡會兒。” “不睡了,都睡不知道多久了。” 白珠珠本來就頭暈,睡一覺頭更暈了,但她不想說出來叫兩人擔心,再驚動了前面的爹爹,作勢不耐地擺擺手,掀起簾子,也向外望去。 從她這個角度,能望見東海,海面霧色泛起隱隱的熒光,縹緲美麗極了。 她忍不住驚嘆:“好美……咦?” 她指向海中遠遠浮著幾條葉片似的小船,驚訝說:“都晚上了,還有船嗎?” 陸知州隨意望一眼:“是撈海珠的吧。” 東海也是有海珠的,而且因為環境特殊,孕育出的海珠表面覆霧紋,很是獨特,價格最是不菲,所以哪怕知道在東海撈珠有多危險,還是不斷有修士冒著危險在海上撈珠。 海蚌在夜里才出來呼吸,所以撈珠人都在夜里出海。 棧道盡頭的海上,船頭高掛的燭燈搖曳,灑下一小片昏暗的光亮,小船在海霧中晃晃悠悠。 “日他娘的!” 有人被晃得身形不穩,差點跌出船去,嚇得他滿頭冷汗,大聲怒罵:“怎么這么晃!老子差點栽出去!” “鬼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東海跟中了邪似的,幾天漲潮好幾次,浪大得嚇人。”其他人也跟著抱怨,但很快被旁邊人不耐煩催促:“別墨跡了,還不快干活!沒看見慈舵貼出來的告示,再過幾日就不讓出海了!到時候連海珠都沒得撈,咱們全喝喝西北風!” 于是大家又轉移了注意,齊齊罵起慈舵來: “九門了不起啊,這東海又不是他家的,說封海就封海。” “還說什么漲潮危險——放他娘的屁!東海就沒個不危險的時候,漲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不管,怎么現在就非得封海?合著全是他們說了算唄?!” “就是!他們名門大宗吃喝不愁,哪管我們散修的死活?!” “老子不管,反正老子不能吃西北風,就算他慈舵禁海,咱大晚上悄悄出海,誰能知道……就算被抓著,我看他慈舵敢把咱怎么樣,有本事弄死老子啊!” “就是這個理!看他們能怎么辦,有本事把咱們全抹脖子,我才算他本事!” “……” 船尾瘦弱的老幺手足無措看著大家吵吵嚷嚷罵起來,忽然望見旁邊垂進水里的釣鉤重重一沉。 “釣上蚌了!”老幺連忙喊了一聲,但正罵得唾沫橫飛的眾人完全忽略過去,他沒辦法,只好先撲過去,用力纏著線往上收鉤,鉤子露出霧面,露出來一個大蚌,他眼睛一亮,趕緊去掰蚌殼,手指卻在蚌口一劃,瞬時割出一道血口。 “嘶。” 老幺疼得嘶了一聲,但并不太在意,隨意甩了甩手,又去興奮掰蚌。 他的手指按在蚌殼上,血滲出來,周圍霧氣熒光忽然變得更亮。 霧氣像是受到了吸引,無聲無息飄向船,漫過蚌身,沿著血的痕跡,順著細小的傷口擠進去。 掰開蚌rou,流華的光彩照亮臉孔,蚌rou里赫然散落著幾顆圓潤碩大的海珠。 老幺眼神驟亮,下意識興奮想回頭叫人來看,就忽然劇烈一震,全身僵在那里。 “……” 幾個人罵完一通慈舵,只覺神清氣爽,才覺出異樣的安靜,舉著燭燈往周圍一照,就照見老幺的背影。 他背對著眾人跪坐在船尾陰影處,背脊佝僂僵硬。 “老幺?老幺你剛才說啥?” 眾人的目光中,好半響,青年慢慢直起腰,轉過頭來,半明半暗的昏暗光影中,有些蒼白的臉頰,緩緩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他面目平凡,可這么一笑,莫名竟有些清俊的風韻。 “沒什么。”他笑著說:“我撈到了一只好蚌,里面的海珠,很漂亮。” 第193章 小舵,藥院。 白珠珠惴惴打量四周的環境。 懸世慈舵這座小舵建在東海之畔,云蒸霧繞,亭臺千頃,形如天宮巨舟,當年一經建起便舉世矚目,世上的醫者無不向往,患病的修士窮盡家當恨不能飛著過來,便是什么病都沒有的人,也迫不及待想來見識見識,若是能有幸得到慈舵內門長老或弟子的一封手書,將來執手書來求醫,無異于是多了條命! 白珠珠聽父母說過幼時抱著襁褓中的自己去慈舵求醫,但那時候自己太小了,一點印象沒有,她對慈舵一切的記憶都來自這次來東海小舵。 小舵風景很美,路過的慈舵弟子個個步履匆匆,神色冷淡,但若是問他們什么問題,他們也都耐心得答,一一給講清楚,并不倨傲無禮,白珠珠對這里的印象還不錯……但再好,她也不想來看病啊! 白珠珠抓住父親的衣擺:“爹…” 白父回過頭,看見向來驕縱的女兒這樣惶惶不安的神情,心里難受極了,摸摸她的頭:“珠珠不怕,一會兒我們就進去見舵主,舵主那樣的神人,定能叫你痊愈安康。” 白珠珠看著父親臉上的憂色,她知道熙舵主有多難請,不知道父親是付出了多少心血才能求見這一面,她壓下心中的惶恐,咬著唇:“…嗯,我到里面一定乖,舵主說什么我就做什么。” 白父聽得幾乎要落下淚來,強忍哽咽;“好孩子。” 門被從里打開,走出一個挺拔的青年,對他們客氣說:“師尊忙完了,白族長,白姑娘,里面請。” “多謝青小道友通傳。”白父連忙微微拱手,牽著白珠珠的手:“珠珠,走了。” 白珠珠回頭看一眼擔憂等在外面的裴周和陸知州,跟著白父乖乖走進去。 藥院很大,一進院子就種了各式各樣的藥材,慈舵弟子都以藥材為名,居住院落的稱呼也跟自己名字,只有舵主可以隨心所欲——所以熙舵主建小舵之后,就隨心所欲把自己的住所叫成‘藥院’ ……非常直白了。 穿過那比花園還茂密的藥材田,進了屋,白珠珠看見一個白衣青紋的男人正站在窗邊用藥杵磨藥。 他身形頎長,眉眼疏冷,就像懸世慈舵向來給人的感覺,有一種遺世獨行的冷淡氣質,叫人不敢靠近,好像連多說一句話都是擾了人的清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