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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253節

    遙遙能看見前面聚滿了人,鄔項英皺一皺眉,步子一轉,先去找自家宗門長老:“田師叔,您可還好?”

    天照靈苑田長老也正在盤坐調息,看見鄔項英過來,頓時露出和藹的笑容:“師叔好得很,你結嬰可順利?”

    鄔項英取出幾瓶丹藥遞給田長老,點頭說:“以前每每想結嬰,哪怕丹田靈氣足夠也總捉不到突破的契機,總是差之一線;但剛才靈氣暴漲,突然就冥冥有感,突破如云流水,結嬰順利異常。”

    他是這樣,音齋的、法宗的首徒,甚至劍閣的楚如瑤也是這樣,這些年來,他們天照靈苑和其他宗門的年輕修士,許多被預估早早該結嬰成功的天之驕子,硬是生生卡在結嬰這一關過不去。

    田長老接過丹藥一口吞下,聞言冷笑:“這半點不稀奇,上古時不允合道,滄瀾后不允化神,到你們這一輩,竟連結嬰都——”

    他不敢再說下去,望一眼漸漸烏云散去、燦陽飄雪的好天色,神色緩和下來。

    田長老望著在鄔項英肩頭難得睡醒、正漫不經心打哈欠甩尾巴的玄猙巽蛟,見它身上皮色紋理愈發深沉光華,頭頂龍角冒出小尖尖,心里極是欣慰與激動。

    他對鄔項英慈愛說:“……好在如今都過去了,幽冥湮滅,靈氣復蘇,墮魔的妖主也死了,你們再無后患,以后你當更盡心修煉、過人于前,為咱們靈苑爭光才是。”

    鄔項英拱手:“晚輩明白。”

    田長老欣慰地摸摸胡子。

    鄔項英這才看向前面:“那里在鬧什么?”

    田長老往那邊看了看,便冷笑;“是那個好運捅了妖主一刀的劍閣女弟子,明眼人都能看出她與妖主不清不楚,姓龔的偏當我們都是傻子,法宗那群跟屁蟲也屁顛顛湊過去。”

    鄔項英皺眉:“竟是如此?”

    “妖主是什么狠辣的手腕,身邊平白留個活人,還是個年輕女修,甚至還給她機會捅自己一刀,若說他們沒有勾搭,問鬼都不信!”

    田長老老人精了,早把這些男女勾當看得明白,冷嗤一聲,頗有些看好戲的幸災樂禍:“現在大家劫后余生,懶得和他較真罷了……且等過幾日的……那還是劍閣嫡傳、是江無涯的弟子,我倒要看看,他劍閣能不能堵得上這悠悠之口。”

    鄔項英劍眉緊皺。

    他望一眼被劍閣和法宗眾人簇擁的方向,楚如瑤正與對面侯曼娥說著什么,懷里就抱著那少女。

    那少女身形極纖瘦,連厚重的黑金翟衣都遮不住纖細的腰身,發絲雪白,露出的半張臉細白柔軟,淡淡的眉,闔著的眉眼顯得安靜無害極了。

    “…”

    鄔項英微怔了一下。

    反應過來,他眉宇浮出愈發冷漠的輕蔑。

    這樣楚楚可憐的一張臉,卻有那么一顆詭狡的心腸,當真是知人不知面不知心。

    另一邊,岑知也走向殺弦峰主:“畢師叔。”

    畢峰主仔仔細細打量她,見她和身后音齋弟子無恙,冷峻的神色rou眼可見地緩和,才說:“我總算是能與齋主交代。”

    岑知莞爾:“讓師叔擔心了。”

    畢峰主搖頭,吐出一口濁氣:“這已經是最好最好的結果。”

    向來寡言的殺弦峰主甚至用了兩個“最好”來強調。

    這也確實是再好不過的結果,岑知想,幽冥幻境湮滅了,可她們這些在幻境里歷練的人反而大多都能活著出來;‘元核’釋放,滄瀾靈氣復蘇,暴漲的靈氣大多被妖主吸走了,最后墮魔的妖主也死了,沒有想象中的生靈涂炭,反而整個修真界即將迎來大興的盛世

    ——這一切都太完美了,太順理成章了。

    好到讓人覺得不真實,像被人推著后背往一條早安排好的路走,這路上沙石被清干凈了、泥沼被填平了,所有阻礙都沒了,只需要她們在自己力氣范圍內努力奔跑,跑過所有節點,就理所當然跑到終點了。

    岑知相信緣分,但不相信巧合,她修習命弦,以命弦為音入道斗武,也與萬凈禪剎的因果命理學說有異曲同工之妙,她因此看不分明自己和相關者的命弦,但她還有一副玲瓏的心腸可以分析。

    如果這一條路,所有人都按著既定的軌道,在正常地、剛剛合適地奔跑,那么能不動聲色修改這條路的,就是那個一開始沒有出現在正常軌道上的人。

    誰是這樣的人呢?

    岑知目光移向一個方向——

    龔長老聽見嘈雜聲,一睜眼,就看見一大幫子人站在面前,他嚇了一跳差點以為又出什么事了:“你們都聚在這兒干啥呢?”

    “沒事,是我在向侯師姐道謝。”

    楚如瑤對龔長老解釋,然后再次對侯曼娥道謝:“多謝,我一定會帶林師妹來向你道謝的。”

    感受到楚如瑤這么真誠的謝意,侯曼娥表情緩緩扭曲——

    阮雙雙高遠心都提起來,很怕今天打妖主沒出事,結果法宗劍閣打架斗毆斗上了修真界頭條。

    但侯曼娥終究還沒有那么不靠譜。

    她到底還記得自己是一宗首徒,得要臉的。

    于是要臉的焰侯扯出一個教科書式標準的皮笑rou不笑,語氣猙獰:“啊……不客氣啊。”

    楚如瑤看著她的表情,覺得她并不覺得不客氣,反而想把自己抽筋扒皮,有點遲疑:“你……不高興?”

    “怎么會。”

    侯曼娥從牙縫里擠出來:“我高興得很呢。”

    “哦。”

    楚如瑤這才放心,她點點頭:“我想也是,我記得以前林師妹和你玩得最好,你確實應該很高興。”

    侯曼娥:“……”

    所以說她時不時想打死女主角,這不能完全算她一個人的問題。

    楚如瑤自己這狗比個性也絕對是功不可沒的。

    就比如現在

    ——知道我們玩得最好,你他meimei的還不趕快撒手讓給我抱?!!

    她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啊??還不夠嗎??!!

    她林然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不理應當是她這個玩得最好的好基友嘛你丫姓楚的算哪根蔥搶什么搶!!

    楚如瑤和侯曼娥要說也認識很久了,有過命的交情,她的鳳凰還與侯曼娥的火鳳劍靈關系不淺呢;但即使如此,楚如瑤仍一向不太明白這位侯師姐(原來叫侯師妹,不過在侯曼娥正式成為法宗首徒后,楚如瑤作為劍閣二弟子就改口稱呼師姐了)的腦子在想什么,所以雖然覺得侯曼娥的表情臭得像是要殺人,但介于也沒怎么見過她不像殺人的好表情,所以楚如瑤就順利成章掠過了這一點。

    在她看來,無論林然和誰關系好,最根本都是萬仞劍閣的人,現在江長老不在、大師兄不在,當然要由她這個二師姐全權來負責,至于侯曼娥想抱,那怎么可能呢,根本沒這個道理啊。

    所以楚如瑤一臉正常,反手把鳳鳴劍插回腰間,打橫把林然抱起來,見侯曼娥手指還勾著林然衣擺,她瞅了一眼,好心退后兩步把林然衣擺拽出來,然后對侯曼娥點點頭:“侯師姐,我先走了,不送。”

    侯曼娥:“……”

    阮雙雙高遠手疾眼快從后面拉住侯曼娥手臂,拉得死死不敢撒手——這已經不是打架斗毆的問題了,這是今天指定得死一個的問題了!

    周圍眾人默默看完,表情都是【ovo】和【-o-】

    ——傳聞劍閣鳳鳴劍是一位不世冰雪佳人,這確實冰得很徹底,就這個凍死人的程度,世上也確實不一定能找到第二位。

    法宗王長老表情從震驚到呆滯到麻木,等看完全程,原來的想法已經沒了,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劍閣選的代理首徒這個熊樣兒,這滄瀾界將來還能玩兒?!

    但他很快又看到了雙手攥拳咬牙切齒、渾身黑氣死死盯著楚如瑤背影的侯曼娥。

    王長老又沉默了。

    算了,他們家這個德行,好像也沒什么資格嫌棄人家。

    楚如瑤戰勝了對手,抱起林然往外走。

    她的神色太純粹了,和她的劍意一樣理所當然的純粹,以至于很多人看著她和她懷里的女修,哪怕心里有種種懷疑或者不滿,卻都在她的目光中不自覺地讓出路來。

    楚如瑤就沿著這條路往前走,越過各宗長老、弟子,越過眾多散修,越過所有低低議論和若有所思的人,堂堂正正地、神色平靜地往外走。

    楚如瑤越過鄔項英時,鄔項英冷冷盯著她,她懷里少女垂落的長發擦過他袖口,頭發絲絲細微勾起,泛開一抹淡而清柔的暖香。

    鄔項英緊皺著眉往后退兩步,如同沾上了什么臟東西,嫌惡一揮衣袖。

    楚如瑤冷冷看了他一眼,這時候沒空和他計較,把人往上抱了抱,一躍而起離開了。

    岑知站在不遠處,靜靜看完這一出暗潮洶涌,忽然忍不住笑了。

    畢峰主問她:“你笑什么?”

    “我在想,后面且得有大戲瞧。”

    岑知笑著搖頭,抱著瑤琴撥弄了兩下,別有意味說:“……真想師尊在這里,她也一定沒見過。”

    這樣像風一樣縹緲虛無的命弦。

    那樣清淡、那樣神秘,又那么有魔魅般的吸引力,讓多少人不自覺就想去抓一抓。

    不過,即使師尊在,也許也不一定能看出什么……

    岑知想到什么,又望向天空。

    那位菩蓮佛尊還站在高處,這方天地殘存暴虐的魔氣從四面八方源源向他涌去,在他周身泛金的佛光中徐徐凈化為澄凈的靈氣。

    岑知若有所思

    ——畢竟連這位普天底下最擅命理的尊者,不也放她下來了?

    ——

    楚如瑤抱著林然上了岸,終于越過了所有人的視線,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低下頭,有點復雜看一眼林然昏睡的面容,抿了抿唇,繼續往前走。

    走著走著,她停下。

    她面前站著一個人。

    負劍的青年人,只著白色中衣,姿容卻極清俊,神色沉潭淡漠,背脊也如劍挺拔。

    他漆黑的眸色,沉沉投在她懷中的人身上,然后與她對視。

    楚如瑤望著他,有些發怔,有一瞬間,像是在望著一個陌生人。

    他們沉默地對視半響,鳳鳴劍與龍淵劍在輕輕地嗡鳴

    ——它們曾是雙生般的對手與伙伴。

    楚如瑤張開嘴,說出聲時,才發現自己嗓音那樣沙啞:

    “師兄。”

    晏凌淡淡“嗯”一聲。

    楚如瑤眼眶發紅,可她不想自己這么沒出息。

    她畢竟已經不是那個揮著木劍愣頭愣腦叫哥哥的小孩子了。

    她側過頭,用手臂的袖子蹭一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