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2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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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知手指虛虛撫過琴弦,問她:“彈什么?” “隨便。”侯曼娥大手一揮:“來一首映景的!” 岑知垂眸,半響,素手在箏弦撥過,樂音如水流泄—— 通往太和殿的甬道前,喜彌勒彎著腰迎了上來。 林然頓住腳。 風中傳來輕靈的弦音。 那聲音輕快、靈動,帶著勃發的英氣,似劍初出鞘的一抹清冽,只在尾音轉角慢慢露出肅殺的端倪。 “真好聽。” 林然聽得津津有味,問喜彌勒:“這首曲子叫什么?” 喜彌勒額角冒出汗。 他悄悄覷一眼妖主,小心翼翼說:“約莫是音齋的成名曲子……叫《十面埋伏》” 林然一下子就笑了:“好映景。” 喜彌勒真的很想打死她。 妖主瞥她一眼,林然對著他笑。 喜彌勒于是開始期待他們陛下能一巴掌糊死這家伙兒。 然后他就聽他們陛下淡淡說:“你也是三山九門,怎么不會半點才藝。” “……” 喜彌勒眼眶子都掉下來! “我是劍修嘛,劍修和其他人本來就是兩個物種。” 林然毫無愧色,并且認真補充:“而且我還會針灸,會按頭,會烤雞和烤兔子,主要是你一直不愿意冒著生命危險嘗試一下,沒有給我發揮的空間……” 妖主懶得搭理她,轉頭接著往前走了。 林然提著裙裾噠噠跟過去。 喜彌勒也下意識想跟,但剛邁出一步,就被一層屏障擋住。 喜彌勒愣了一下,膝蓋一軟猛地癱軟在地上:“陛下!!” “陛下!”他用力捶著屏障,想像往常一樣諂媚說漂亮話,可一張嘴,鼻涕眼淚卻稀里嘩啦流下來:“讓小的跟您一起去吧!!” “陛下!小的也不怕死!” “當年妖都小的命是您救的!小的不怕死!您帶小的一起吧!” “陛下——” 他捶得手掌冒血,脫力軟癱在地,嚎啕大哭:“小的想伺候您一輩子啊陛下——您別不要小的——” “陛下——!!” 偌大的皇宮,空無一人的甬道。 他在前面走,瘦長的黑袍像烏夜的深云、像夜鴉的尾羽,陰影鋪天蓋地籠罩,太深太重,也就沒有人會知道殘酷和鐵血下偶爾的一點溫情。 林然看著白玉石階鋪到腳下,妖主的步子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半點急切,他拾階而上,不急不緩,走到最高處。 從這里,能越過連綿高聳的宮墻,越過萬里市坊長巷,望過天邊盡頭,血河翻涌中的祭臺。 祭臺已經裝滿祭品,血河翻涌,萬靈的怒吼,只等將那大道蒼穹撕開最遼遠的口子 林然走到臺階上,她的裙裾像黑金的花盛放,從石階到他腳下。 她看了看他,妖主并不看她,只望著赤紅的蒼穹。 林然便慢慢后退,退到他身后幾米遠處。 他仍在望著天空,望了很久,神色淡淡。 她一直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她大概永遠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小小吊飾倏然化作漆黑的長戟,戟尖黑光亮得清冷,長柄繁復繪紋端方沉凝。 長戟在半空一轉,落在修長的掌心,晏凌雙目漆黑如墨,定定凝望著祭臺正中的大鼎。 清冽音弦如戰旗迎風飄揚,獵獵作響。 風起,風又落。 妖主忽然揮了揮手。 血柱自祭鼎滔天而起,如龍咆哮沖向天空。 晏凌毫不猶豫將長戟往下,戟底深深裂入大陣,他周身爆出可怖的黑光,地面瞬間亮起繁復的符文,陣核瘋狂旋轉,遍布王都大大小小的陣眼瞬間黑光璀璨,整座王都宛若黑夜明光—— “!!” 陣眼突然發光,趙三誠嚇一大跳,手卻下意識往陣眼輸送靈氣,輸進去的靈氣眨眼就被吞噬……他突然驚恐地睜大眼睛。 他眼看著無數瘋狂涌來的扭曲血怪—— 林然瞳孔倒映著漆黑瘦長身影。 太和殿實在是個好位置。 她目光掠過妖主的背影,移向遠方,望見遼遠王都黑光璀璨,血柱沖天,整個天空在震耳巨響中轟然崩塌,像被猝然摔碎的血紅瓷片,大大小小碎片如傾盆大雨紛繁墜落 ——這天,終于要塌了!! 第161章 北冥之海,沉云萬里。 蕭春風覺得自己幾百年沒這么累過了。 他自己轉著輪椅繞各個陣眼看,陣紋繁復晦澀,看得他眼睛酸脹幾欲流血,他越看越氣,咬牙切齒:“媽的…要是有下輩子,打死老子也不做陣法師……勸人學陣,天打雷劈。” “你拉倒吧,這是人家醫修的詞。” 旁邊捏著拳頭做準備的金陽雷堂主頓時嚷嚷:“明明是勸人學醫天打雷劈,你看你那都不押韻!” 蕭春風陰森森瞪向他,拉長聲音:“那—你—來——” 雷堂主不吭聲了。 那不中,看蕭春風那發量,再熬幾年都比不上禪剎的和尚了,他可干不了。 “這時候還斗嘴,你們倒是閑得很。” 正在算妖力節點的天照靈苑長老冷笑:“有這個功夫,若記得干點正事,說不得人都救出來了。” “姓田的誰不干正事兒!” 雷堂主一聽就冒火氣:“最急的就是我們!我們兩家困在里面的孩子最多!我們心里煩說兩句怎么了,不然干著急急死在這嗎?!” “他們又沒有弟子被困在里面,當然有心情陰陽怪氣咱們。” 蕭春風也冷笑:“他們天照靈苑最是雞賊,這種該正道同心的時候了硬是一件鎮妖秘寶都不拿出來,不就怕被妖主給毀了日后在九門地位下降?連學宮都舍得取出洛河神書,我無極陣道更是敢把命扔在這兒,你們這最該對妖族傾盡全力的天照靈苑卻是畏手畏腳,白瞎了當年滄瀾祖師爺定的萬世盟約!” 天照靈苑田長老臉色驟變:“蕭春風你胡說什么!!” “你們吵什么。” 龔長老看這邊情況不對,他站在一個重要的陣眼不能動,遠遠望來揚聲喊:“別吵了別吵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互相體諒體諒,這種時候最該同心協力,大家都少說幾句快干活兒!” 田長老臉色青白交加。 妖主若是墮魔這天下還不知會怎樣,他們天照靈苑當然要給自己留些底牌,況且雖然舍不得至寶,到底也派來了他這幾位長老,也算對得起職責了! 可萬仞劍閣呢?堂堂三山之首竟只派了一個龔肖過來,那不比他們靈苑更不負責?偏偏所有人都當沒看見一樣,可真是劍閣放個屁他們都當是香的! 田長老心里有怨氣,但他不敢說,這種時候他絕不敢因為斗氣壞了大事,他更承擔不起置喙劍閣的罪名,便重重冷哼一聲,把感應出來的妖力節點標記下來甩到蕭春風腳邊。 蕭春風彎腰撿起來,用比他還大的聲音更重冷哼一聲,轉身推輪椅高高昂著腦袋走了。 田長老:“……”媽的,腦子有病! 太顏長老好笑望著這一幕,再轉頭,卻望著那浩大無邊的血色光球。 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殆盡,捏著袖口里的洛河神書,唯有沉沉嘆一口氣。 歸元大陣整整設了三日三夜。 北冥海面點起鮫燭光火,明金色的波光照亮昏暗天幕,厚重的烏云層層疊疊,灰到發黑的云層如旋渦緩緩攪動,穿插閃爍著深紫色的雷光 ——整個天幕像是下一瞬就要轟然墜下來。 楚如瑤望著天,忽然都快忘了,她已經多久沒在這里見過晴朗的天空了? 她和鄔項英及其他僅剩的一些首徒晚輩一同站在海城海岸,目光從天空下移,遙遙能望見那海天之間,聲勢浩大的血色光球。 它已經吸盡了整片海面的光點,如雄峰峻嶺浩大佇立在深海,沉沉壓在海底那幾近支離破碎的金色屏障上。 巨大的法陣被萬千支鮫燭灼耀出流光溢彩,六位元嬰后期大能以乾坤八卦位鎮坐內環,六十位元嬰以太極九宮位分列外環。 海上忽生蓮花。 楚如瑤怔怔看著數道流光入海,轉瞬凝成蓮花,徐徐浮出海面遙遙延伸直海中央,僧人緩緩踏步而上,踩著步生蓮,一路走向大陣中央,緩緩盤坐而下。 從楚如瑤這個方向,只能望見這位尊者的側臉,他面如菩陀柔和,目光虛望浩海清澈而悲憫,披帛袈裟迎風飄然,若仙若佛。 所有人都在望著他。 所有人都在等著他一聲令下。 也許一剎那,也許久遠。 他雙手合掌,緩緩闔目。 一朵蓮花緩緩自他雪白眉心浮現。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