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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231節

    郭司空洋洋灑灑一念小半個時辰,林然都被念得困了。

    尤其妖主還在后面玩她頭發,力道不輕不重,能從頭皮一路擼到發尾,不知道是不是平時擼自己比較多,擼毛手法精湛到離譜…

    林然自覺有一個頑強的靈魂,只是略顯遺憾的是,她的身體抵抗意志就不太夠頑強。

    天一冷眼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傻蛋的眼神從死魚眼憤怒眼呆滯眼睡眼惺忪,眼皮子越耷越下、越耷越下…

    “咣!”

    林然一個激靈,醒了。

    她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嘴巴,干的。

    她還有點不放心,又悄悄把手伸過去,摸了摸妖主膝蓋的袍子。

    也是干的。

    哦,那就沒事了。

    林然又放心地躺回去。

    看完全程的天一:“……”

    就離譜,這傻蛋就他媽離譜!

    她都小睡一覺、醒來又悉悉索索半天,妖主就跟瞎了聾了似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一意不緊不慢順她的頭發,林然也真是佛了,兩眼無神躺著,一邊臉頰硌得麻了,下巴抵著他腿換了個方向,繼續兩眼無神發呆。

    好在一聲重鐘響后,郭司空終于是念完了,典禮進入下一個流程。

    然后九列禁軍分別從基臺兩邊出來,抬著各式各樣的妖獸,有大有小,看模樣是類似于雞鴨牛羊那樣的祭祀品。

    百姓們瞬間躁動起來。

    禁軍們將那些妖獸一一按在大鼎周圍的立柱上,那柱子很是古怪,當妖獸被按在上面時,柱子表面浮起流波般瑰麗的色彩,然后一道道彩線如鏈突兀浮現緊緊拴住妖獸的全身,那些妖獸瘋狂地掙扎,不乏實力強大的嘶吼聲震天響,但卻怎么都掙脫不開。

    每隊禁軍走出一個最為高大強壯的漢子,手里舉著半人高的鐮刀,大喝一聲劃開妖獸的腿,鮮血滾滾涌出來,涌進地面深達半米的凹槽中流淌,空氣中瞬間浮動著一種腥濃的血氣。

    百姓們有記些興奮地高呼著。

    割開祭品的血,那些禁軍停下了動作,百姓們也安靜下來。

    一片古怪的安靜中,郭司空捧著一個碗緩緩走過來。

    郭司空邁上九重基臺,抬起頭,就看見新帝有些懶散地靠著軟塌,那個寵姬百無聊賴地枕在他膝頭,柔軟雪白的長發散在他腿上,他漫不經心把玩著,細長的尾指一下一下沿著她后脊摩挲。

    到了祭臺上都忘不了女人,當著整個王都百姓的面公然與愛姬廝混,果然是沒受過教養的雜種,這樣的怪物為王,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郭司空心中有些鄙夷、但更多是恐懼,他不敢再多看,恭順地跪在妖主腳邊:

    “陛下,請賜圣血。”

    那是一個琉璃碗,晶瑩剔透,在夕陽下折射出朦朧瑰美的光暈。

    妖主看了看那個碗。

    林然突然轉過了身,他手心握著的頭發落了下去。

    她面向他,微微撐起身,長發披散在身后,看著他。

    妖主抬起手,沒有接宮人恭敬呈上的匕首,細長指甲抵住蒼白的手心,慢條斯理地劃開。

    血一下子涌出來。

    郭司空趕緊要捧著碗去接,卻看見新帝突然抓住那女人的手,染著血的指甲又猛地劃開她的手心。

    女人沒有躲。

    “……”

    他的手指是涼的、指甲是涼的,以至于被劃開的傷口,那一瞬間都涼得感受不到疼痛。

    鮮紅的液體像水一樣流淌出來。

    林然愣愣看著手心緩緩蔓延開的血,像是在發神,又像是在回憶什么。

    好似很久,也許只是一瞬。

    妖主看見她眼中漸漸浮現的奇異的光彩。

    他攥住她的手,傷口肆無忌憚地拉扯撕裂,他的血淌過她的掌心,交融的血順著她雪白的手臂蜿蜒,大顆大顆墜進琉璃碗里。

    那一瞬間,郭司空感覺到某種難以言說的恐懼,像莫大的黑暗籠罩而來要將他吞噬。

    他不知這恐懼從何而來,也許是從新帝唇角古怪的弧度,也許是從女人那雪白皮rou上艷得太刺目的血。

    碗不知道什么時候滿了。

    “呵。”

    郭司空聽見新帝低笑了一聲。

    他第一次看見這個暴虐的可怖的男人這樣的笑。

    “真有意思。”

    他看見新帝捏住女人的下巴,那么低而輕柔地說:“林然,你真有意思。”

    ——原來她叫林然。

    郭司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的基臺,他的思維仿佛凝固,像一只提線木偶,再一次有意識時,他正端著碗,站在大鼎前。

    牲畜的血已經流干,整座廣場中央的祭盤符文都淌滿了血,大鼎被浸泡在望不見底的深濃血水中,嗡嗡地震動。

    往年都是如此,都是如此的,這明明該是正常的。

    郭司空的手在顫抖,劇烈地顫抖,可他的面記容是呆滯的,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翻轉碗,將最后這一碗血倒進鼎里。

    “……”

    林然望著那大鼎。

    片刻的沉寂后——

    她看著一道恢弘的血柱倏然沖向天空,像裂天的劍、像劈開天的巨斧。

    那一瞬間,她突然想起許多事,想起遇見的許多人,想起很多張臉。

    她真的走過太漫長的路了。

    她曾以為她一切都好、一切如初,可她其實早已經被磨平了鮮活、磨平了棱角,磨得失去了愛和恨的能力,躡手躡腳、迷茫輾轉、失去一往無前的勇氣。

    她以為她不用力去干涉、不使勁去強求,她以為隨波逐流,他們至少可以活下去。

    可是小辛死在那么冷的夜。

    他穿著那么艷麗的錦袍,握著那把桃花似的劍,那樣似怨似哀似痛的一張臉,最后卻笑得嬌氣又美麗。

    血從他后背溢開,他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卻是叫她走。

    他就那么死了。

    他就那么死了。

    她該怎么去忘記他的笑、他的血,忘記師父轉身走向漫天火海的背影。

    青州已經湮沒為塵埃,接下來還會是誰?

    接下來會是師父、會是師兄、會是侯曼娥,會是白珠珠、會是陸知州、會是云長清,甚至會是元景爍、會是楚如瑤,會是她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人,會是千萬億萬的人、所有的人,會是整個滄瀾九州。

    深海之下,一次鯨落,可以維持一片海底半個世紀的生機。

    一個滄瀾的墜落,可以哺育成千上萬個成熟或不成熟的世界,可以成就億萬萬生靈的新生

    那是位面的規律,是寰宇的法則

    ——可她該怎么舍得?

    她該怎么去舍得?!!

    這漫長的無可計數的旅途,她渾渾噩噩、跌跌撞撞地開始,走過過去、走到現在、走到終途。

    她什么都沒有地來,但走的時候,至少可以留下什么。

    她真的已經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去爭取什么。

    至少這最后一次——

    林然遙遙望著祭臺,想,她要不擇手段去抓住她想留住的東西!

    第151章

    岑知順著人潮往前走。

    圍觀祭祀大典的人太多了,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人頭,她們需要擠進廣場的大門,然后努力往前擠,起碼擠到一個能看清帝臺和祭臺的地方。

    這是一項浩大的工程。

    當然,作為緣生音齋的大師姐、清冷如仙的“三嘆朱弦”,岑知是不必親自在人群中擠來擠去的。

    烏深自告奮勇拍起胸膛:“俺在前面開路,給你們占地方去。”

    季文嘉也默默舉起手,小聲說:“我和烏兄一起。”

    烏深對他投去贊賞的一瞥。

    季文嘉加快腳步走到烏深旁邊,仿佛脫離了龍潭虎xue,瞬間松口氣,烏深一把攬住他肩膀。

    烏深有些激動:“兄弟!”

    季文嘉更激動:“大哥!”

    “俺早就說過,女人都老可怕了。”

    烏深一臉心有余悸,粗糙的大嗓門努力壓低聲音:“這些女修,平時看著人模人樣的,一激動起來就不是那回事了,嚇死個人,俺們可得離遠點。”

    “還是大哥您看得透徹。”

    季文嘉深感贊同,沉痛說:“我以前師兄就說過,不要靠近女修,會變得不幸,那時我不信,還是我太天真,幸好幸好,幸好咱們跑得快。”

    兩個人對視一眼。

    “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