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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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緒嘆氣:“到時若是…唉,還是放在方兄那里穩妥些,麻煩方兄了。” “噯,溫弟切不可這樣詛咒自己。” 方俞成不贊同地搖搖頭,眼神卻流露出好奇:“為兄幫你拿著當然是沒問題的,不過這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啊?要溫弟如此看重。” “旁人也就罷了,方兄待緒一直親如兄弟、多有照料,緒不想瞞方兄。” 溫緒沉吟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決心,緩緩打開木盒。 方俞成探頭一看,看見一支鳥類的翎羽。 那翎羽顏色絢麗,通體氤氳著猶如實質般的靈氣,襯得流光溢彩,美麗又圣潔。 方俞成目露驚訝:“這是——” 溫緒輕聲:“如方兄所見,這是一支鳳翎。” 鳳翎顧名思義,便是鳳凰的翎羽,說稀奇當然是稀奇,畢竟鳳凰是上古神獸,留存下來的翎羽自然是珍貴的;但要說多珍貴,那也說不上,畢竟如今妖族已經沒有鳳凰了,這翎羽再美、蘊含的靈氣再濃郁,也對修煉無用,至多被大家族大宗派收藏擱置在府庫里當個彰顯底蘊的門面。 方俞成作為北辰法宗的首徒,知道自家門派也收藏有鳳翎的,還不止一兩支,他還親眼見過,也是很美麗,只不過比溫緒手里這支稍遜。 “這鳳翎與尋常鳳翎不同,被一直珍藏在我溫家宗庫深處,傳說我溫家先祖與這云天秘境主人有舊,那位大尊在兵解隕落前,便贈予我溫家一件信物,傳聞可以憑借此物得到云天秘境至寶的青睞。”溫緒一頓:“而那信物,便是這支鳳翎。” 方俞成瞳孔一縮,不敢置信:“此話當真?!” 溫緒笑:“傳說罷了,誰知是真是假,只是家中長輩都不大當回事的樣子,照緒看,十之八九是假的。不過緒既然有機會來這云天秘境,便帶著試一試,若是不成也罷,若是僥幸能成,那緒便權當還了家族多年教養的恩情,便是下了黃泉也可以安心了。” 方俞成也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過激了,見溫緒儼然無謂生死,尷尬笑笑:“是是,溫弟說的是,傳說罷了,傳說罷了…那、那溫弟若是信為兄,那為兄便先幫你拿著,等你需要時只管拿回去。” 溫緒道一聲“多謝方兄。”便把木盒重新合起,遞給方俞成,兩人交遞盒子時,盒底隱約滲出盈盈藍光,細長的藍色草葉在縫隙中一閃而過。 方俞成小心地捧住木盒,摩挲了一會兒才收起來,溫緒仿佛沒有看見他閃爍的眼神,只低著頭,低低咳了幾聲。 他漫不經心抹去唇角的血絲,斂袖玉立,眉目溫潤含笑。 他進來,本是看一場樂子,天命之子是誰、是死是活、未來會怎樣,都無關大雅。 可是現在,他突然就覺得,這天命之子,著實礙眼了些。 能得她這樣青睞的人,讓她這樣喜愛期待的人,果然還是……毀掉吧。 第34章 穿過石門便是一條長長的甬道,甬道也是用白玉鋪設,四周石壁都繪滿了華麗的彩繪。 彩繪不是單純的花紋裝飾,而是畫著亭臺樓閣、山海異獸,還有衣袂翩翩的修士,每一幅都畫著不同的情景。 “這里繪著的是那位云天宮大尊的往事?” 有人點起御火訣湊到石壁旁,照亮上面一幅幅的彩繪,努力辨認著:“這是宗門比試…” “這里畫著滔天海浪,還有劈裂山石,應該是大尊周游四方、斬妖除魔的經歷。” “這里是……咦,這里怎么還有成親的畫面?是大尊的道侶大典嗎?” 眾人看去,果然一副彩繪上貼著囍字的大殿,一對新人牽著紅綢站在大殿中央,周圍聚著無數著各宗道服的修士慶賀,儼然就是效仿俗世成婚、結成道侶大典的熱鬧場面。 有小弟子羨慕:“修為有成,名滿天下,還娶了心儀的道侶,這位大尊簡直是人生贏家啊!” 領頭的晏凌幾人聽見后面的動靜,漸漸停下,楚如瑤回身,冷淡道:“大尊是女子。” “還有。” 楚如瑤頓了一下,補充:“劍閣有秘典記載,這位大尊一生為宗門盡心,不曾有過道侶。” 眾人驚愕:“那…那這是誰的大典?難道是大尊的朋友的?” 又有人仔細觀察,指向在觀禮的人群前面的一個輕羅素裙女子,她被一眾人簇擁著,雖然小小的彩繪看不太清五官,卻儼然能感受到她輕靈高華的風姿:“這便是大尊吧,所有人里,唯有畫得她氣質是最與眾不同的,看她是觀禮的賓客,顯然這大典的新人是她的朋友。” “應該是,我也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見這姑娘,總覺得她被描摹得是最精細的,連那對新人主角都比不過她呢。” “有道理,如此高華絕代的氣質,肯定是大尊了。” “等、等一下。” 突然有人遲疑道:“你們不覺得,這個大典的畫面有點奇怪嗎…為什么新人和賓客的神態一點都不喜慶,都像是很震驚,而且他們姿勢也不對,他們都面朝著門外面,像是在——” “他們在看一個人。” 晏凌淡淡開口,指著一個方向:“他們在看她。” 眾人扭頭,才發現畫面中大殿之外,幾乎被隔離在最角落的,竟然還畫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年輕女子,身形纖細窈窕,穿著深得近乎黑的紫衣,手上執著一柄長劍。 她側對著他們,又因為畫得實在模糊,他們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卻能清晰看見一雙冰冷狠戾的眼睛,似乎挾裹著滔天的怨恨,讓人絲毫不懷疑她會在下一刻大開殺戒,讓整座山門血流成河。 只是一個眼神,就已經看得眾人汗毛倒豎,他們不自覺退后兩步,咂舌:“好可怕的殺意,這根本是個魔頭吧。” “她這是要強闖宗門啊?這么多賓客啊,她還單刀赴會,這邪修是瘋了吧?” “所以這畫的是大尊在一場有名的大典上斬殺了一個魔頭,揚名諸宗?” 無論在哪里八卦的快樂總是共通的,眾人頓時興奮起來,嘰嘰喳喳熱鬧地討論起來。 林然沒有管周圍的嘈雜聲,她的目光在壁畫上緩緩地游移。 “你看得好仔細。”侯曼娥好奇:“你看出啥來了?” 林然:“每一幅壁畫里,都有這兩個姑娘。” 侯曼娥看了看,睜大眼睛:“還真是。” 這里貫穿了整個甬道是成百上千的壁畫,畫的山河圖景、異獸人物不計其數,一副連一副不仔細看就串了,但是如果認真觀察就會發現,不管是什么樣的場景、多少的畫面人物里,一定都有身著素衣氣質柔美的大尊千琉恣和紫衣女。 侯曼娥來了興趣,她湊到壁畫前認認真真地看,越看表情越興奮:“哇,宗門的畫面里有她倆,出去歷練有她倆…哇,我好像明白了。” 林然:“你明白什么?” “她們不只是正道大能和魔頭,她們是同一個宗門的師姐妹。” 侯曼娥指著其中一幅畫,背景是凄清的夜色,紫衣女子正在與素衣女子對峙:“不過她們的關系…你看,看見那個紫衣女人的眼神了嗎?” 林然看向紫衣女子的眼睛,看進一片猙獰的血絲。 “那是嫉妒,很深重的嫉妒,甚至怨恨、仇視。” 不知道聯想到了什么,侯曼娥語氣漸漸涼下來,冷靜得近乎沒有情緒:“她無比地怨恨那個素衣女人、也就是大尊千琉恣,甚至恨不得千琉恣立刻死掉。” 林然聽出些許異樣,偏頭看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侯曼娥仿佛從某種情緒中驚醒,她下意識拉住林然的手臂,往她身邊蹭了蹭,才繼續指著其他的圖:“你看,這些畫面里,千琉恣總是被所有人簇擁的那個,無論是師長、還是同門的師兄弟、拜訪的客人,他們都總是圍在千琉恣身邊,而紫衣女則總被畫在畫面的角落里…兩個人,一個明亮耀眼,一個卻黯淡無光,日日如此,事事如此,她心態失衡,就恨上千琉恣了吧。” 林然沒有說話,侯曼娥沉默了一下,自顧自地悶聲說:“…我不會猜錯的,有一陣我也這樣過——我自己窮得吃不上飯、還有那些吸血鬼似的所謂親人,要為了一個小龍套的角色腆著臉給人作踐到泥里,還得裝出樂呵呵的模樣;那時我看見那些天之驕子們,那些生來要什么有什么、好像理所當然被所有人都喜歡的人,嫉妒得要死,簡直恨不得地球當場爆炸,大家一起死,誰也別想好過。” 大家都是普通人,哪怕過得不是那么好,但只是普普通通地、有滋有味地生活著,都可以堅韌、能善良、能樂觀。 但是給你扔到惡臭的泥潭里,讓你眼睜睜看著有些人生來在云端光鮮亮麗、幸福快樂,而自己只能在泥沼里拼命掙扎,卻無論怎么掙扎都甚至夠不到人家的腳后跟,那誰心態不崩,誰還能永遠堅韌、善良、樂觀? ——那都不是個人了,那都是成仙的圣人了! 林然不知道說什么,摸摸她腦袋:“都過去了,給摸摸頭,開心一點。” 哦,侯曼娥吸了吸鼻子,斜眼瞅她一眼,輕哼:“大概只有你能做到,誰叫你是圣母本圣。” 林然一呆:“…呃?” 她在安慰她啊,干嘛莫名其妙又嫌棄她? 她也想不圣母呢,那行嗎,她都成老媽子了她們這些不省心的天選之子們還在黑化邊緣反復橫跳呢,她要是再不管,她們早就翻天了!到時候世界一起狗帶,大家一起變成可吸入顆粒物,每天美滋滋隨風飄蕩。 林然覺得自己太心酸了——唉,這大概就是每個有叛逆兒女的老父親都要承擔的甜蜜的煩惱吧。 “算了算了。” 侯曼娥突然覺得回憶自己的悲催過去毫無意義,因為她旁邊只有一個一言不合就灌雞湯、酷愛圣光普照的圣母怪。 侯曼娥現在已經夠心塞了,很害怕林然一會兒又語重心長給自己講什么因果循環陰間知識,于是果斷把那些亂七八雜的黑泥情緒給拍飛,叉腰道:“總之,憑我豐富的狗血小說經驗,這個紫衣女一定是個惡毒女配,而千琉恣就是正牌女主,兩個人剛開始親如姐妹,但漸漸分道揚鑣,紫衣女嫉妒人家陷害人家想搞死人家,結果反被正義的女主干掉的老套故事。” 林然望著那壁畫上栩栩如生的兩個姑娘,卻搖了搖頭:“我覺得不是。” 侯曼娥一瞪眼睛:“什么?我這個邏輯多合理啊!那、那你說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林然輕聲道:“但是我覺得,這些彩繪畫得很溫柔。” 侯曼娥一愣。 林然虛虛摸了一下壁畫:“所有人都是模糊的、是背景,只有她們,是鮮活的,是美麗的……那個親手畫下這些壁畫人,如果是那位千琉恣千姑娘,那她一定很在意另一個人。” 壁畫的內容在道侶大典那一場戛然而止,林然看著那紫衣姑娘遙望那對新人、眼中勃然的怨毒恨意,又看了看人群中那素衣姑娘悲傷不忍的神情,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測。 她搖了搖頭,看那邊隊伍已經重新走了起來,拉了一下還在若有所思的侯曼娥:“我們走吧。” 走過狹長的甬道,一個轉角,所有人愕然看著面前幾個并列的入口。 “好幾條路?” 眾人驚愕:“哪一條是通往中心的?” 晏凌楚如瑤和黃淮等人皺了一下眉,方俞成卻道:“我的山河圖可以化出具象,等我化出一只穿山獸來探路。” 說著他展開本命法寶山河圖,手伸進畫卷中轉了轉,畫卷如被攪動水面泛開漩渦,等他手再伸出來時,手心赫然趴著三只小巧的穿山獸。 方俞成隱隱自矜:“這具象出來的事物雖只有原物三分的本事,但用來做些探路類的小事倒是夠了。” 玄天宗首徒黃淮眼前一亮:“還是方師兄有法子。” 方俞成故作謙虛:“不過雕蟲小技。”余光卻不由自主瞟向晏凌,就見晏凌望著幽深的入口,沉思不語。 他從來不在意任何得失榮辱,沉靜漠然得站在那里,似乎與世人無關,但越是如此,越是讓人升起永遠追不上更超不過的無力和絕望。 方俞成恨得咬咬牙,把穿山獸放到地上,它們機靈地左右嗅了嗅,就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各自鉆進了一個洞口。 眾人等了大半刻鐘,就見那三只穿山獸竟然從同一個洞口跑出來,對著方俞成吱吱叫了兩聲,就重新化為靈光飛回山河圖中。 方俞成:“這幾個入口里面的路串聯相通,遠處還有更多的岔路,沒見什么危險,我這穿山獸就跑回來了。”當然了,也是因為他的實力只能支撐幻化的穿山獸到這個時候,但這些就不必說了。 見穿山獸平安跑回來,感覺里面沒什么危險,眾人微松一口氣,黃淮道:“那我們就走吧,還是我來殿后。” 方俞成搶先:“我來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