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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刷了門禁,進去了。 沈堰東站在那一動未動,直到出租車司機的電話進來,他方才意識到人家還在等他,他轉身往回走。 以前他覺得她身邊花團錦簇,有愛她的父母,有愛她的青梅竹馬,還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她失去任何人也不會太難過,她得不到任何人也無所謂,因為總有更好的,他不想參與進去。可剛才她哭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她也很孤單,他心底涌出一股之前從未有過的感情,他想抱她,想哄她,想讓她不要哭,想和她在一起,想成為她的唯一。他不知道究竟是她哭了,所以激起了他的感情還是她愿意和他結婚才激起了他的感情。 回到家里,已經凌晨三點多了,他輾轉反側,一夜未眠,直到天亮。其實并沒有很糾結,好像從她說出那句話開始,他的決定就已經出來了,區別只是他現在就坦坦蕩蕩的做出選擇,還是裝模作樣的猶豫到最后然后再選擇。他看著外面的陽光,他知道他完了,他裝了這么久,終究還是要露出自私的本性來。 周一這天,章檸定了早上六點半的鬧鐘。醒來起來洗漱,之后吃早餐,換衣服,化妝,然后打車去民政局。她對今天有預判,知道他大概率不會來,反正他從一開始就那樣,她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她盡力了,以后就算再也碰不到比他更喜歡的,那也沒有任何遺憾。結果到了之后才發現他已經在那里等她了。也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可就算他回來,她也以為他一定會到最后一刻才出現。她微微一愣。 沈堰東什么都沒說,只是伸出了手。 她低頭瞧了一下,又去看他。 他握住她的手,拉著她進去了。 拍照、填表、取號、等叫號、簽字、領證,期間倆人幾乎沒怎么交流,大約是怕誰突然臨時反悔,所以一直緊繃著,一直到拿了證,走出民政局,沈堰東才忽然抱住她,把臉埋在了她的頭發里,劫后余生似的,好一會兒,人才漸漸平靜下來,說:“我不會讓你后悔的。” 章檸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有些呆,又茫然的想,原來結婚不結婚對他來說真這么重要啊。那是不是代表她的苦日子已經過去了,她以后就可以作威作福,盡情折磨他了? 她和他拉開一點距離,去打量他。 他卻將他帶過來,吻了上去。 四月春暖花開,街樹半綠,倆人就站在樹底下,陽光被樹葉篩成光塊落下來,馬路上人來車往絡繹不絕,風從他們身邊略過,空氣里是無處不在的清香。以前怎么會覺得春天淺薄?春天明明這么明媚。好一會兒,她推了推他,輕聲說:“有人在拍。” 他卻連看都沒看,只道:“民政局門口發生這種情不自禁的事情多了去,有什么稀奇,拍就拍了。” 她笑了,說:“原來你這么放誕嗎?” 他點點頭:“我只是比較會偽裝,平時還像那么回事,是嗎?” 她又笑了,說:“從今天開始,重新認識一下沈醫生。” 他又將她往身上帶了帶,說:“叫我堰東。” 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變得性感起來,章檸心頭急急一跳,突然有點害羞,她閃躲道:“不叫。” 他也沒有逼她,只是又把臉埋入了她發間。 好一會兒,他說:“我只請了半天假,還得去醫院,你先回去好么,我晚上盡量早點回去。” 她點點頭,說:“好。” 他將她的證收過來,然后從兜里摸出一把鑰匙給她:“這是我那的鑰匙,給你一個。”又撈起她空著的那只手,捏捏無名指,問:“這尺寸是多少?” “干嘛?”她問。 他說:“給你買個戒指戴戴。” 她立馬道,說:“我要貴的。” 他道:“多貴算貴?” 她道:“把你的積蓄全拿出來買,就算貴的。” 他道:“不能吧,總得留點錢辦婚禮。” 她道:“我不管,那是你的事情。” 他又問:“你今天干什么?” 她說:“沒什么事,在家寫稿吧。” 他點點頭,正好出租車過來,他伸手招了一下,那車就停了過來,他說:“那你先回去吧,我也去醫院了。” 她看看時間,說:“你先走吧,我不急,我去坐公交車,正好可以看看風景。” 沈堰東到了醫院,已經快一點了,正值午休時間,值班室人滿為患,有睡覺的,有吃飯的,有閑聊的,小孫見他來了立刻說:“師兄,你來得正好,你是不是住在天水橋?” 沈堰東問:“怎么了?” 小孫說:“嘉和大小姐在你們家門口出了車禍,昨天剛從人民醫院轉去咱們國遼部。” “什么時候?”沈堰東打開柜子,脫了外套換衣服。 小孫說:“就愚人節那天凌晨的事,說是撞橋墩上了,你沒聽說?” 沈堰東搖搖頭:“還真沒有,現在怎么樣了?” 小孫說:“失血過多造成了心腎衰竭,并重度顱腦損傷,盆骨骨折,肋骨骨折。” 是很嚴重,不過到底跟自己沒什么關系,沈堰東穿好衣服,轉身問:“老裴呢,有人看見他嗎?” 坐在床邊吃飯的小孫扭頭瞧了一眼在身后睡得死豬一樣的胖子,揚揚下巴:“這不在這呢。” 沈堰東撩開床頭掛著的毛巾一看,發現真是,叫了兩聲老裴,人紋絲未動,他就跟小孫說:“他醒了幫我跟他說一聲,我要跟他換班,今天晚上讓他值,明天我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