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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上來一對爺孫,他們端著餐盤,掃了一圈,最后在他們身后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去。小女孩年齡不大,說話奶聲奶氣的,正在跟爺爺講她昨晚做了什么夢。章檸一聽見這個,立馬想起什么,便問:“沈醫生,還記得你昨晚做了什么嗎?” 沈堰東以為她要說他昨夜精蟲上腦不能自持的事情,硬著頭皮道:“不記得。” 她一臉果不其然道:“你睡覺就睡覺,抱著人家的腦袋亂劃拉什么,我的心臟病都要被你嚇出來了。” 沈堰東一愣,問:“我嗎?” “不是你難道是我嗎?”她橫了他一眼,“熱愛工作是好事,但也不至于做個夢都要做手術,得虧是用手指劃拉的,要是你手里有刀——” “哪有這么夸張。”沈堰東立馬截住了她。 她不置可否:“又不是你半夜被劃拉醒了,你當然無所謂。” 沈堰東道:“那你還打呼呢。” 她立馬道:“胡說,我才不會打呼。” 沈堰東道:“愛打呼的人都不愛承認自己打呼。” 她道:“從來沒有人說過我打呼。” 沈堰東道:“那是因為你沒問過。” 她一想大學室友打呼磨牙的情形,又想到自己也是這德行,不忍直視道:“沒有,你絕對在騙我,我真的不打呼。” 沈堰東道:“不信的話你回去拿手機錄一晚上,看看有沒有。” 她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即便有那也是因為太累了,搬家已經夠累了,睡覺也不讓人好好睡,年紀一大把,不知道怎么那么有精力。” 沈堰東臉不紅心不跳:“累嗎,我倒感覺你挺享受的。” 她哼了一聲:“享受是一回事,累是另外一回事。” “哦。”沈堰東意味深長道,“那下次換個不那么累的姿勢。” 章檸臉一紅,竟然說不出話來。 沈堰東抬眼去瞧,只見對面姑娘埋頭吃粥,眼神飄來飄去的,就是不看他,他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抬她的下巴,她輕輕一躲閃開了,他問:“你怎么了,怎么不敢看我?” 章檸覺得他明知故問,抬眼瞪了他一下,結果臉卻更紅了。 唇紅齒白的年輕,眼角眉梢都是風情,沈堰東心中一動。 她抽了餐巾紙擦了一下嘴,也不跟他打招呼,起身就走。 沈堰東也不吃了,起身跟了出去。 倆人走到外面,涼風撲面,他們才發現外面比店里清爽涼快得多。他去握她的手,她躲了一下不讓握,他還是追上去握住了,她又掙了兩下,發現掙不動,也就算了。 倆人走到路邊,看見遠處有出租車過來,她抬手要攔,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說:“去做地鐵吧,這會兒還早,人也少。” 她別扭道:“我困了,不想走路。” 他道:“不遠,就十分鐘。” 她抗議:“十分鐘還不遠?不要。” 他上前一步,圈住她的肩,道:“空氣這么好,權當散步了,我送你過去。” 她的語氣也柔和下來:“這一來一回就得半個小時了,你家里不是還有小朋友么,萬一他醒了怎么辦。” 他看了一下腕表:“還不到六點,他不會醒這么早的。” 她摟住他的腰,仰臉問:“那你說一個我非要去做地鐵不可的理由來,不然我就不去。” 他指著地鐵的方向:“那邊有一片別墅區,墻上掛滿了薔薇,得有一百多米長,現在雖然不是花開的季節,不過還有一些,早上和晚上從那里經過,總能聞到香氣,很漂亮的,一路過去,正好可以看看。” 她不買賬:“這個沒有說服力。” 他又道:“省錢?” 她更不買賬了:“不要!” 他放棄道:“那你說吧,你想聽什么?” 她笑道:“比如你想跟我多待一會兒?” 他明明是被戳中了心事有點不好意思卻要強裝是她無理取鬧,裝又裝不像,話還沒出口,笑意已經從眼睛里漫出來:“到底走不走?” 她覺得他是承認了,立馬笑了:“走、走、走,沈醫生難得殷勤一次,不走以后估計就更沒有了。” 過去的路上果然有薔薇花開,倆人在那堵花墻下走了很久,但到了地鐵口還是有些戀戀不舍。 分別后,章檸轉身往里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以為沈堰東還站在原地,結果發現他已經走了。雖然他平時穿的像個老大爺,但步伐卻是青年人的,大而堅定,自有一種態度。人行道上的老槐樹被風一吹,搖搖晃晃,掉下幾滴露水來。有一滴砸在了他腦門上,他伸手擦了一下,步履未停。馬路上的車越來越多,他與車流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她摸出手機給他打電話。 沈堰東的聲音從手機那端傳過來,一如他們分別時那樣溫存,問:“怎么了?” 她控訴道:“沈醫生,你怎么回事,人家不想做地鐵,你非拉人家做地鐵,結果人家還沒進站,你都沒影了。” 沈堰東回頭去瞧,隔著一段不近的距離,看到她果然還在地鐵口,就笑了:“怎么不進去?” 她沮喪道:“我想看看你會不會回頭看看我,結果一次都沒有,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不舍嗎?” 沈堰東一頓:“我再戀戀不舍,你也不能留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