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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爹娘可知你想自賣自身之事?” “還不知呢,嬸子且幫忙先瞞著吧,我爹娘爺奶身子都不好,待他們好些了,再叫他們知道。”女郎的聲音微微帶著點哭腔,但她還是竭力保持住了。 “唉!你這孩子,主意忒大,就怕我幫了你,到時候落了你爹娘的怨。” “嬸子說得什么話,您這做的天大的好事,可是救了我一家,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那年長的婦人還待說些什么,門卻突然被拍得砰砰砰響。 三人嚇了一大跳,婦人雙手叉腰,不耐煩的沖門外喊,“誰啊!這么急,叫魂啊!” 婦人罵罵咧咧的去開門,開了們,只見門口站著兩個腰帶挎刀頭戴綠帽的漢子。 婦人家離前街遠不知底細,彩英昨夜卻是趴著窗戶看過深夜穿街而過的隊伍的,她心里頭卻滿是警惕和疑惑。 “這不是昨晚半夜打街上過的綠帽子漢子嗎?怎么會在這?” 婦人氣勢洶洶的態度在看到門外的人后立馬軟和了下來,她家不臨街,昨夜啥沒見過,但不代表她沒腦子啊,這兩人穿盔披甲的,能是普通人嗎? 她勉強扯出一抹笑,擋住大門問門口兩人,“官爺,您敲我家門,可是有事?” “例行登記而已,不要怕。” 接著兩人問了些婦人家中幾口人,祖籍何處等問題,婦人滿腦袋疑惑,卻還是一一答了。 來這家登記人口信息的的正是魏全纓和陳耳東兩人,院中三人說話聲音小,但是二人都是習武之人,最是耳聰目明,將院子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登記人口之事,自有手底下的人去做,他二人本是路過此地,卻不防聽到了這么一樁事。 賣孩子無論在那個城池都不是罕見的事,百姓活不下去了,賣兒賣女換個活命錢的多的是,每逢大災大難,天災人禍便是百姓們集中賣孩子的時候,但被父母親人賣的常見,自賣自身的確不太多見。 “你二人,過來。”陳耳東一指院中的彩英阿北姐弟兩,以一種不可拒絕的口吻命令。他在院外只覺得這女郎聲音耳熟,倒是不想這么巧,這叫彩英的女郎不正是他上次陪東家來始安城買地時所租借小院主人家女兒嘛。 只那時這家人過得雖不富裕,但也不似揭不開鍋的人家,怎么小半年過去,就到了要賣女兒過活的程度? 彩英并未認出陳耳東,她戰戰兢兢的往前走了幾步,將弟弟護在身后,“官爺有何事?” “始安縣縣令卓萬書魚rou鄉里實不配為官,昨夜已被東家帶人降服,我等奉東家命清查始安縣人口,你帶我們去你家做登記。” 啊?這是換了個縣令了?三人就算生活在市井對政事一概不知,也曉得這事代表著什么,徒然聽見只覺得大驚。 驚訝過后便是害怕,能在晚上攻打縣衙的能是什么好人?眼前之人是反賊還是綠林?婦人嚇得小腿肚子都在發抖,自己剛剛把所有事都給人家說了,豈不是上趕著給人遞刀子嘛! 和婦人反應一般,始安縣的居民初聽這個消息是恐慌的,之前的縣令雖然也不是個好東西,但是他至少是朝廷名正言順派來的。而如今縣衙中那位,誰知道他是人是鬼,會不會比卓萬書更變本加厲的苛刻百姓? “莫怕,新縣令想必你們也要有所耳聞,便是余槐縣的縣令東家,如今登記人頭也是為發救濟糧而來。”陳耳東熟稔的開始安撫人心,而他身邊的魏全纓從始至終一句話未說,可謂是當人形柱子的典范。陳耳東和魏全纓共事幾個月,早就熟悉他的脾性。除了東家,再沒人能讓魏隊長多說話這個事實他就明白,如今也不指望著他把持全局。 余槐縣的東家?說起這個始安縣的百姓的確不陌生,畢竟兩縣相鄰這么近,或多或少都聽到了些余槐縣的風聲,他們也不止羨慕過余槐縣有高產的糧食和愛護百姓的父母官,沒想到昨夜來始安的竟是那位東家? 三人心中戒備稍放。 “發救濟糧?”還有這等好事? “自是有的,且在家等著吧,再過幾日縣衙便會有人來通知了。”陳耳東隨便應付了幾句還想再問的婦人,便拉著姐弟兩人離去。 彩英跟在魏全纓兩人回去時腦子里想的都是有救濟糧領的事,有了糧食家中就可以再堅持幾日。只是爹娘的醫藥費還沒有著落,今日是拿不到銀子了,只待過兩日再著機會過來找嬸子一趟。 兩人到了彩英家,院子中空落落的,進得里屋便見床上躺著病懨懨的夫妻二人,一個小童懂事的服侍在床前,看見有人登門,無措的縮在門后,提溜著一雙眼睛看人。 陳耳東公事公辦,朝摔了腿只能微靠在塌上的中年男人詢問情況,并講明了緣由。在夫妻二人聽見有救濟糧可領時,都忍不住樂開了花。 自他們夫妻二人病了后,這家中的天就塌了一大半,一應的生計全由女兒抗了去。只是彩英不過一個未及笄的女孩兒,能頂什么事,若不是兄弟鄰居看不過眼幫補著,一家人早餓死了。 一切問完后,陳耳東當著彩英父母的面道,“東家預備在始安城外開一個紡織工坊,準備招些會女紅的女郎婦人進去做工,我看小娘子年紀不大,不防去報名試試,若能進去,也好賺些銀兩補貼家用。 彩英嚯的抬起頭,看著門外那仿佛是不經意說出此話的郎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