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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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最后和根源的世界(十一) 嗜血宗宗主:我分明吩咐過讓他們避開那片竹林,卻沒想到還有人膽敢底下人不長眼, 打擾了真君賞月的興致, 還請真君贖罪。 稱不上打擾,不過碰巧遇上的另一件事令我感到好奇。 漸善語氣變了, 狹長的眉宇下壓, 如果說他對殷臨川還算平易近人的話,此刻就像軟綿綿的絨絮中暗藏刀鋒。 魔域的門派爭斗一直沒停過,魔尊陛下潛心修煉、不重俗世,索性, 只要你們不鬧得太過的話我也懶得管, 就是不知道載著試煉弟子的接引飛舟有哪值得引起嗜血宗的注意。 漸善緩緩道:嗜血宗什么時候開始葷素不忌了?還是說, 心漸漸大了? 冷汗從嗜血宗主的額頭淌了下來,頭壓得更低:不, 嗜血宗的宗旨一貫是向著魔尊陛下,此誠天地可鑒, 請真君明鑒! 他抬起頭,急著辯解:一切都是因為常貴山這個人。 漸善:常貴山?我倒聽說過這個人,天資上乘, 年不過百便入了金丹大圓滿,索命閣已將他內定為下一任執法長老。 嗜血宗主:是的真君, 底下人查到他最近一直在和靈界那邊通信,而且很密切, 不像是正常來往, 加上最近靈界那邊的動靜越來越大, 幾次都和常貴山有著若有若無的聯系,我們懷疑他是靈界的內應。 當初海妖封界,嗜血宗成了棄子,全宗上下莫不悲憤欲絕,是魔尊陛下仁慈,饒了全宗性命,此后又由真君您委以重任,提拔嗜血宗成了魔域第一宗門此等恩情,全宗銘記吶! 嗜血宗主一臉誠誠懇懇,瞧那真摯的模樣,似乎下一刻就能潸然淚下,試問我們如何會做出有害于魔尊的事? 常貴山性情狡詐,他察覺知道我們的人在跟蹤他,近日里輕易不單獨現于人前,于是我們只能找機會偷襲。真君,我可在此發天劫誓,若此言有假,來日必遭天打雷劈! 這話說得,就像渡天劫不用挨雷劈一樣。 漸善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似是在思索著什么,那雙清淺的眸眼兩次從嗜血宗宗主的身上掃過,嗜血宗主喉頭滾動了一下,吞咽唾沫,盡顯局促不安。 小孩一會兒捏捏手指的指節,一會兒捏捏漸善并不算寬厚的掌心,從大拇指到小拇指來一遍,從手腕到中指指尖再來一遍,目不轉睛,玩得不亦樂乎。 漸善被他專注的小表情給逗笑了,另一只手擺了擺,也沒說好壞可否,似乎單純地揭過了這件事。 好了,我知道了,嗜血宗有分寸就好。起來罷,勞你費心。 剛直起腰的嗜血宗主又跪了下去:愧不敢言,這是嗜血宗替魔尊效力的本分。 等他終于站了起來,漸善又問:除了日常sao|擾,靈界那邊還有什么別的動靜? 這個嗜血宗主似是為難,搓了下手掌,是關于魔尊陛下的。 終于聽到那個人的消息,江奕凝神靜氣。 漸善卻像是習以為常,沒等嗜血宗主說完,無可奈何四個大字已然浮現于表。 廣寧道人幾次三番來問,魔尊陛下何時能將他友人的尸身歸還。 江奕:? 什么鬼? 漸善不說話,一只手撐著額角,嘆氣。 嗜血宗主:照理不該讓這樣的小事麻煩陛下,可廣寧道人如今已是分神中期,跨過結界來去自若,對他而言是小事一樁。在下慚愧,替陛下分憂是屬下的職責,可是在下修為略遜于廣寧道人,攔不住他。 漸善揉動額角的手指加快。 而且廣寧道人乃是一個人前來,以私人的名頭拜訪,嗜血宗也不好 漸善無可奈何的表情越來越深刻。 真君,您看這,如何是好? 漸善:行了,只要廣寧沒做什么不該做的事,他想來就來吧,不必理會。 嗜血宗主欲言又止,叫苦不迭:是。 等人退下走遠后,漸善將旁邊的小孩一把抱起。 小孩也不害怕,漆黑的大眼睛直溜溜地看著漸善。 漸善被暖化了心,笑容跟著柔和了幾分,將小孩輕輕拋高,轉著圈又接住。 小孩雖未咯咯大笑起來,卻也抿著薄唇,嘴角上揚了點弧度,好似是喜歡漸善這么與他玩鬧。 漸善感慨:想我當初不過山野間一只喜覓狡兔的小狐貍,如今還得學你們人類的虛與委蛇,可把我累得半死。 漸善不把小孩當外人,對他更沒什么防備,也不管小孩能不能聽懂,什么話都說,江奕跟著得益,聽全了他的抱怨話。 就聽漸善接著道:那家伙也是,要不是打不過他,又得拜托他幫你塑魂,我早帶著你跑路了,沒見過誰家魔尊當甩手掌柜當得這么徹底的。 看小孩迷迷糊糊的樣子,似乎還沒能想起那個家伙是誰,無法與漸善同情,附和他的話。 漸善瞇著眼睛,壞心乍起,在小孩耳邊輕聲說:是那個大壞蛋哦。 小孩不是全然對外界的人毫無反應,能讓他記住的人,必然是讓他留有深刻印象的,在得到提示詞后,瞬間眼睛就直了:壞! 很難想象這奶里奶氣的聲音是如何憋出了一個鏗鏘的字來。 漸善:哈哈哈對,壞! 這瞧著,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于是江奕也忍俊不禁起來,開始想象白黎軒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能讓一個心智不全的小孩這么義憤填膺。 他想起白黎軒極其喜歡新奇事物的性子,總歸不會連小孩的玩具都要搶罷? 突然漸善感覺到有什么柔軟的東西觸上他的臉頰,緊接著是暖熱的風呼呼吹拂而來。 小孩道:呼呼,不痛了。 場下寂靜了一瞬。 漸善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猛地被鐵鋸拉了一下,滋啦一聲,傷口上結的痂破碎,鮮血濺射開來,痛得他想哭。 只因他終于等到小孩能回應他的感情,知道小孩也在意著他。 太難了。 整整四百年。 白黎軒堅守了四百年,他又何嘗不是在找尋、希望又失望中徘徊了四百年嗎? 漸善聲音干澀無比:那件事都過了這么久了,沒想到你還記得。 他握住小孩的手,手臂環著,緩慢地拍拍他的背:沒事,乖,沒事了,也不是很痛。 漸善雖然控制了力道,但對小孩來說抱著他的力氣還是有點大,小孩卻沒有掙扎,臉埋在漸善懷中,似乎還在回憶那件不好的事,悶悶地說:血 他不是故意想傷我,只是沒能控制住。當時的情況,如果他沒能收住手,或者真的要對付我,我怕是漸善苦笑半聲。 他對著小孩,不無慶幸地道,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乖。 小孩嘴唇死死地抿在一起,抓緊漸善的衣服,他聽懂了再也見不到這幾個字的含義,小臉上流露出惶恐和不安。 漸善滿腔愛憐,用擁抱代替對小孩的保證。 主人啊。 我不走,除了要給你修補神魂的原因在里面,還因為放不下那個人,再怎么說,他也曾代替你照顧過我一段時日。雖然那段時間他對我是愛答不理的,但至少給了我一個能容身的地方,沒讓我被人捉去當逗趣的獸寵 可是,以往我還能跟他閑聊兩句,這一段時間卻怎么也不敢再跟他搭話,總感覺那家伙已經要瘋了。這不,我的預料準吧?那家伙不知怎的魔性大發,攔都攔不住,差點毀了上陵一帶山脈,還好他清醒得夠快。 可醒了之后又像變了個人似的,渾身氣勢更加可怕了,人類是不是都這么變化無常,還是他尤其如此? 就是可惜了他老爹留給他的魔宮,自己的窩都這么糟蹋,你說他是不是傻? 主人啊主人。漸善道,還好我找到了你,還好你沒有真的讓他雖然痛苦,但也有一個堅持下去的盼頭。 小孩被漸善話中的悲傷觸動,表情變得苦恰恰的。 漸善跟著用臉頰蹭了蹭他的下巴。 就像當初還是一只天真的小狐貍那樣,安慰它被縛于地宮中的苦命主人。 同時聽見漸善半喜半憂地喃喃,不知在問誰:只是白黎軒該怎么辦? 那個人怎么還不回來?他知不知道白黎軒還在黑暗的深淵底下,苦等著他的遙遙無期? 亦或是 漸善其實有了一個猜測,但是他不敢說出來,因為這兩個字承受著四百年翹首以盼的絕望。 永別。 漸善說的話,江奕一字不漏地聽進了耳朵里,同時他也確信自己沒有理解錯這些話里的任何含義。 像是心被一只手掌猛地揪作一團,讓他喘不過氣來。 白黎軒這四百年究竟是怎么過來的? 江奕不知道,他感情神經缺失,是人工制造再由人工移植到大腦中的;他經常清理產生情緒激|素的多巴胺,以此來讓他在茫茫穿越旅途中始終保持清醒,成為業績魁首。 他是穿越司的執行官,他是冷靜與自持的象征。 所以他不懂。 因為不懂,所以心才更痛。 他能理解,卻也不能理解,自己所愛之人遭受的痛苦。 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感同身受,哀莫大于如此。 精神力的閾值在不斷升高,江奕幾乎要抑制不住全面爆發,只靠那一點理智在搖搖欲墜地支撐著。 他得冷靜,他告訴自己要冷靜! 江奕可以立刻馬上現身,告訴漸善,自己就是當年白黎軒身邊的那個人,可他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證據能證明自己的身份。 從現實角度看,漸善在上一刻才說過魔尊白黎軒在等一個人,下一刻他就冒了出來,試問漸善會想什么,會怎么做? 漸善會因為這么久都沒發現他而警惕,會懷疑他別有用心,加上白黎軒現在根本經不起刺激,漸善會謹而慎之地把他關起來,調查完他的身份之后,再決定該怎么做。 其間或許不敢傷害他,但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也絕對不會讓他見到白黎軒! 那太慢了。 江奕等不起,白黎軒也等不起。 江奕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茫然地想,即便現在是靈魂態,這里也會這么痛么? 不管是被什么不得已的理由給絆住了腳步,他終究是晚來了一步。 漸善不知道又和小孩聊到了哪去,江奕頭頂傳來他哄勸小孩的聲音:再過幾天又該到日子了,得帶你去他那塑魂,主人不怕,不怕他,我在呢。 還有幾天。 最多至十天,十個晝伏夜動,一百二十個時辰。 這一次,一定不會再晚了。 ※※※※※※※※※※※※※※※※※※※※ 下一章攻受見面咯~ 第111章 最后和根源的世界(十二) 江奕從未數過時間,他覺得這是一件無意義的事。 而今他仰望著從高空黯淡撲灑而下的天光, 以秒作量詞, 記下新一輪黎明。 漸善在天還未亮的時候將小孩從床榻上抱了起來。 困小孩嘟囔,睡眼惺忪地將下巴搭在漸善的肩膀上。 乖, 你先睡著。漸善道, 我帶你去取點東西。 小孩幾不可聞地點點頭,歪著小腦袋,在漸善溫暖舒適的懷抱中,很快又睡去了。 漸善起身正要走, 視線瞄到了小孩手中拽著的斷劍。 這斷劍小孩時刻都帶著,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漸善想, 小孩前不久才回應了他,而且以他如今的閱歷和身段, 也沒必要和一個死物吃飛醋。 只是看著不順眼, 而已。 斷劍又不是棉花做的, 小孩皮膚又嫩,磕磕碰碰到了多不好。 于是漸善伸出手想要將斷劍從小孩懷中抽離。 始料未及的是 抽不動。 斷劍就跟黏在小孩掌心上了一樣。 漸善再看看小孩, 小孩沒睜眼, 鼻子倒是輕輕動了下。 特別喜歡便直說, 別試圖掩飾, 狐貍可是很小心眼的。漸善點點小孩的鼻尖。 小孩翻動身體,腦袋窩進去了一分, 好似根本沒聽到他說什么。 漸善卻以為小孩在撒嬌, 莞爾笑了笑, 縮地成寸,幾個眨眼間便出現在了幾千公里之外。 斷劍內部,江奕不知何時兩指相并攏,按在自己的太陽xue上。 如果漸善能看見江奕,便能發現,在他準備將劍拿開的時候,有奇異的波動從江奕眼中一掠而過。 控制一個半睡不醒的小孩比控制一個成人輕松,也是他這幾天第一次做這種事。 江奕放下手,手掌拘合著,拇指往上搓動,擦過柔軟帶顫的中指指尖。 他的視線望向遠方蒙蒙亮的地平線。 漸善來到了一個類似狐貍巢xue的地方,巢xue不大,但整理得很干凈,規格劃分得很均勻。他站在原地,抬起單只手臂,掌心朝外時,中間多了樣東西,是個云杉紫木制作的塤。 全靠這家伙吹毛求疵,我的幻術才沒落下。漸善看著手中塤,負手收進了袖中,也不知道這次要幫他做什么夢,但愿不會太難。 于是江奕又知道了關于白黎軒的一件事。 拿到了東西,漸善便帶著小孩朝著一個方向駛去。 他的速度一開始很快,在瞄見那白雪皚皚的群山一線時,突然緩慢了許多。 到最后,竟落到了山腳下,徒步往上走。 像是怕驚擾了什么人。 會驚擾到誰?江奕不由自主地發出疑問。 狐貍、找到你和對小孩的稱呼主人,讓江奕已經猜出了漸善的身份,小狐貍當初對白黎軒張牙舞爪的時候,江奕還抱著它安撫過。 除了轉世的主人,還有誰值得小狐貍看重? 答案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