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努力干活，摳摳撿撿，但凡攢點錢就給她的小神像們貼金箔塑金身，每日三拜，神神叨叨。

    姜婆子進門兩年沒有子嗣，老姜婆日日數落媳婦是不下蛋的母雞，是被她的神神鬼鬼厭棄的壞人。

    姜婆子終于懷上孩子并且剩下一個男孩的時候，老姜婆也是高興地，抱著初生的孩子在神神鬼鬼面前拜啊求啊，孩子體弱多病，老姜婆趁著姜婆子下地干活，背著她帶著孩子去海邊拜媽祖。

    沒想到一個浪打來，孩子當晚高燒不退，天亮就沒了。

    姜婆子時隔五年又有了女兒，也就是姜然的mama，還是一個體弱多病的孩子，老姜婆想要舊事重現，這直接逼瘋了姜婆子，已經死過一個孩子的姜婆子眼看著要再失去一個孩子，一向溫順的姜婆子再也忍不了了，發了瘋似的把家里所有神像摔在地上，陶做的碎了，銅銀鑄的沒碎，讓姜婆子撿了搬磚拍碎了，老姜婆見狀也瘋了，婆媳掐了好一陣，最后老姜婆直接把她們母女趕到了從前養豬的房間，說是注定死的孩子她不想沾了晦氣，回到家的姜老頭見狀終于再也受不住自個兒老娘這么作踐老婆孩子，也被逼到了絕路，帶著婆娘孩子離開了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婆子摔碎了神像的原因，明明就剩下一口氣的孩子，睡在茅草房，漏風漏雨的情況下卻一天一天好轉起來，吃了兩幅藥就直接好了。

    健康的孩子，這才將瀕臨瘋魔的姜婆子拉了回來。

    姜婆子時至今日還在后悔，如果她早點跟婆婆決裂，早點摔了那些神像是不是她的長子也不會就這么走了。

    從此，那個溫順賢惠，逆來順受的姜家媳婦死了，取而代之的是強勢的姜婆子。

    從此，姜婆子和婆婆老死不相往來，也再沒有祭過神鬼，村子每年兩次的祭媽祖也從來沒有姜老頭一家的影子。

    姜老頭一家三口成了村子里的第一家無神論之家。

    每年的今日，也是姜老頭，姜婆子去墓地看孩子的日子。

    那個人都有傷疤，難以訴說的。

    姜然是在為他年邁的阿公阿婆難過。

    命運多舛，早年的痛苦在女兒逐漸長大后慢慢淡去，女兒成家，有子，其樂融融。

    天遭大難。

    他們本該是頤養天年的歲數。

    卻要再嘗一次失去骨rou的痛苦，剩下一個半大的孩子給他們。

    如今一把年紀還要為他的感情cao心

    姜老頭姜婆子到了晚上才回來，媽祖祭結束后，老兩口心情也慢慢的好轉起來。

    姜老頭宣布明天要出海的時候，姜然別提多興奮了，隔天起了個大早，路過季坤的房門，季坤的房門正好也開了。

    我可以一起去嗎？

    姜然皺眉我沒有你碼數的雨靴。

    季坤從屋里拎出一雙我自備。

    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啰嗦，以上去掉媽祖那一段，真人真事，而且還是我身邊十分親近的老人的過去，她的孩子就是讓所謂的鬼神帶走了。比起那些看不見的生物，我認為這世上最值得恐懼的物種就是人。）

    ☆、第 19 章

    禁海為的是魚類繁殖生長，三個月的時間足夠幼魚長大，大魚更大，禁海一解，大家都想借著這個時機撈一筆大的，出海的船比以往多了好幾倍，猶如浮萍在汪洋大海上飄蕩。

    陽光灑在海面上金光閃閃，如果忽略狂躁的海風的話。

    季坤吃了好大一口海風，抹了把被風吹的刺疼的臉有點冷。

    姜然翻了個白眼，這不是廢話嗎？

    海上溫度本來就比陸地的低，早晚更是。

    就這吧，阿然，停船了。

    哎。

    停好船，姜然跟著姜老頭配合著下地籠，季坤在旁邊看著，他沒做過這個胡亂插手只會是搗亂。

    撒了網就準備回去了，季坤問不是打漁嗎？

    姜然沒好氣道今天第一天下網，哪來的魚撈？

    也是。

    今早除了出海下網還要去灘涂地，他們要把多出來的蟶子挖出來賣，禁海解了，再不賣蟶子價格就下去了。再說賣了才能騰出地方育苗，蟶子苗。

    姜老頭先回去了，家里就姜婆子在磨豆漿，他得回去幫忙順便做早飯。畢竟還有客人在。

    季坤不肯回去，非要跟著姜然。

    像個跟屁蟲。

    姜然也不管了，反正他也不是沒去過。

    跟到灘涂地不說，還要跟著姜然下去，姜然沒好氣道你能別搗亂嗎？

    我就想幫你。

    姜然拿他沒辦法，瞪了眼季坤就真的不理他了。

    季坤為自己的死皮賴臉偷偷的比了個V的手勢。

    姜然不理他沒關系，反正他跟在背后瞧著，姜然做什么他就學著做什么。

    瞧著挖蟶子是件很簡單的事，只要把泥巴扒拉開把蟶子挖出來就行。等季坤真正上手的時候才知道并沒有那么簡單。

    濕泥很重，扒拉不僅僅需要力氣，還需要巧勁兒，如果不注意就會像這樣。

    惡！

    季坤站起身甩了甩手上泥，嫌惡看著身上沾了一褲子的濕泥，尤其是屁股那一塊，濕噠噠黏糊糊的。

    配上他被風吹的凌亂的頭發，活像個流浪漢。

    姜然沒忍住笑了上去吧，等我挖好了一起回家。

    季坤不肯，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臟了。

    姜然聳聳肩不管了。

    他們這次挖了兩大桶蟶子，一桶大約有三十斤的重量兩個人一人一桶上了岸，季坤看著三輪車嘆氣今天是開不了了。

    還記著呢！

    姜然無語了，季坤也不是什么無車一族，怎么就心心念念著這一部破車？

    蟶子提回家沖掉大量的泥沙后直接放上了姜然的后備箱，還有必不可少的泡菜。

    姜然沒空吃早飯急忙忙的帶著姜婆子去縣里，他們已經遲了許多，再拖下去市場都散了。

    到了市場東西一放地上馬上就有人來了，畢竟姜家的泡菜手藝好，三天兩頭的擺了這么久的攤，老顧客也攢了不少。雖然大多數都是和姜婆子嘮嗑的老太太們。

    老jiejie來啦，你家的蘿卜吃完沒？看看我家的蟶子，自己家地半個小時前剛挖出來的，新鮮著呢！

    王老妹，好久沒看見你了，要不要蟶子帶點？我自家養的，出門前特地沖了好幾遍泥，保證不吃秤。（吃秤的意思是除掉貨物本身還有其他的東西占了重量。）

    喲，張老哥啊，你家孫子感冒好了沒，要不要買點蟶子補補？我自家的，半個小時前剛出土的。

    .....

    要說姜然是真的佩服姜婆子，菜市場人那么多，買過他家泡菜的人也不少，姜婆子就是能一眼認出來，三五天前嘮的嗑都不會忘，張嘴就來，這記性真是沒得比。

    這次來的晚了，市場都開了一半才開始，結束的時候桶里還剩了些蟶子，泡菜倒是一如既往的一掃而空。

    剩了也沒啥，拿回家煮湯喝。姜婆子說。

    姜然點點頭開始搬東西。

    這時走過來一個中年男人，姜婆子連忙說老弟，要買蟶子不？就剩這點，我便宜賣你。

    中年男人搖搖頭大姐，我不買蟶子。

    那你這是？

    大姐，是這樣的，我在梧風街開了一家小炒店，想從你這里進點泡菜行不？你家的泡菜味道是真的好，我想跟你多買些，你給我便宜點行不？

    啊，想談生意的。

    姜婆子喊了聲乖仔啊，你來。

    姜然哎了聲拍拍手上的灰走了過來，他在旁邊搬東西的時候聽了一耳朵這位大叔，我叫姜然，你貴姓？

    我姓林。

    林大叔，你剛才說想要訂我家的泡菜.....

    因為市場散了，今兒沒買什么東西就回了家。

    院子里姜老頭在聽戲呢，姜婆子挺直搖桿威風十足的進門踹了下姜老頭的搖椅起開，我坐。

    姜老頭皺眉沒事抽什么風。

    好消息，我談了一筆大生意，想知道不？

    你一個老太婆還談生意，可拉倒吧！姜老頭明顯不信，姜婆子哼哼著乖仔啊，你說是不是？

    姜然點點頭是呢！

    姜老頭一愣真的？啥生意？

    姜婆子又踹了下搖椅起開，我累了一天了，我坐著跟你說。

    今天才過去一個上午呢!

    姜然識相的默默不說話......

    姜老頭被吊起了好奇心，果斷的讓出了椅子說說？

    人家開小炒店的，瞧上了我的泡菜，找我訂泡菜呢！多少來著？乖仔。

    一個禮拜每種各三罐先試試水。好的話以后再增。

    姜老頭一聽，也開始哼哼了這泡菜是我和乖仔做的，你就洗個菜的事兒，賣出去不就是靠我的手藝好，你嘚瑟個什么勁兒！

    嘿，你個死老頭你說啥！洗菜的是我，切菜的就不是我啦！一大早拖出去賣的不是我啊！你在家里聽大戲睡大覺你好意思嗎！

    哎呦！切菜沒我的份啊，拖著泡菜去賣的不是還有乖仔，你還是他開車拖去的哩！

    卸磨殺驢你倒是使得厲害.....

    姜然見狀連忙說阿公阿婆，還剩點蟶子呢？煮湯還是炒菜啊？

    煮湯。

    炒菜。

    姜婆子眼睛一瞪老頭子你今兒是要跟我杠上了是吧！

    姜老頭不讓步誰跟你杠，我就愛吃炒的，我要吃炒韭黃的！

    炒個屁，我要煮湯，我賣的，我說了算！

    你賣剩了你還好意思說.....

    .....

    轉移話題也沒用，這是真想吵架了。

    姜然仰天長嘆，隨即擺擺手跑進廚房，干脆的不管了。

    季坤下樓的時候正好看見姜婆子姜老頭一人坐一角，誰也不理誰。

    問姜然怎么了？

    姜然不甚在意老夫老妻一段時間就得吵吵一下。

    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好好地日子過著過著就得鬧一鬧，姜然已經習慣了。

    不去勸著點？

    勸了反而吵得起勁，明天就好了。姜然說把蟶子幫我剝了。

    得令。

    晚上楊白把客人送回來后，姜然料理完客人就抱著電腦直奔季坤房間打兩局，把我星升上去，就這么幾天沒打掉了我兩顆。

    先說好，明天要帶我出海。

    我不帶你你會聽話嗎？

    季坤笑瞇瞇著說不會。

    姜然利落的翻了個漂亮的白眼。

    顧及到明天一早要出海，姜然游戲也就打到十一點就去睡了。

    天不亮，姜然被鬧鐘吵醒打著哈欠去隔壁敲季坤的門起來了，晚了我不管你了。

    經過昨天，季坤學聰明了，短襯衫里套了件背心，他沒有長袖，只能這么著了。

    出海的感覺，說實話和以前開的小游艇沒什么感覺，就是船不是很好，圍欄也很矮，稍微大一點的浪花都能打到甲板上來，姜然找到了自家的浮標后停了下來，準備拉地籠。

    地籠在水里，阻力大，那真不是一般的好拉，季坤沒等姜老頭說話就上前站在姜然旁邊我幫你。

    我拉得動，再說你也沒手套。

    你不也沒有。季坤跟著姜然一起拉，姜老頭在一旁看著。

    第一籠沒東西，第二籠子兩只小螃蟹，到了第三籠子。

    大貨，黑鯛。兩只！

    姜老頭趕緊拉來水桶把有黑鯛的籠放在水里泡著免得死了。

    有道是開門紅，除了第一籠沒東西以外，接下來每一籠都有貨。

    總結下來，有四只黑鯛，兩只黃刺，一只紅尾，還有蘭花蟹三只，一只老虎魚。

    其中一只黑鯛太小，放生，剩下的可謂是大豐收。

    這魚真丑。季坤指著老虎魚說。

    姜然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別碰，他的鰭都是毒。

    那還能賣錢？

    哼哼，還值錢著呢！姜老頭說起風了，走吧，回去找你陳叔。

    這一次真真是大豐收，姜老頭賺了大幾張紅鈔鈔得意的朝姜婆子嘚瑟，姜婆子哼哼著一心一意的洗菜。

    答應人家的泡菜要做起來了，免得人家來拿的時候還不能吃就丟人了。

    洗菜，晾菜，晾罐子，切菜，調味.....

    祖孫三人默契十足的在院子里忙活著。

    季坤在一旁看著只覺得心癢癢，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他能成為姜家的一份子，也成為這溫馨一幕里的一員。泡菜做好沒多久，小炒店的林大叔如約而至，一進門看到姜然就笑了小伙子，我還以為你這地方難找呢，一問感情大家都知道。

    姜然笑笑，除掉九海灣他家是周邊唯一一家做民宿的，客人進進出出，做導游的楊白又每天都開著她的觀光車報道，知道的人自然不少。

    姜然從廚房拖出一個大筐出來，瓶瓶罐罐擺放的十分整齊，姜然開了一罐泡爪林叔，嘗嘗看。

    林大叔也沒客氣，接過就放嘴里一邊咬著一邊點頭我這人吃不了辣，你家的泡爪也辣也好吃，我就停不下來，上回買了兩罐一個晚上就吃得精光，便秘了三天呢！

    姜然笑著說倒是還有檸檬泡爪，你等等我去拿。

    姜然又去廚房冰箱拿了個罐子出來，透明的玻璃罐子可以清楚的看見里面的東西，淺棕色的醬汁兒，雞爪，檸檬，洋蔥，小米椒....

    我阿婆愛吃這種的。姜然打開罐子給林大叔嘗嘗，和泡椒泡出來的雞爪不一樣，這種味道沒那么霸道，微辣，還有點酸帶著檸檬的清香，實在是太適合他這種不吃辣的人群了，林大叔吃了一個還不夠又伸手拈了一個放嘴里這個好，這個好，這個有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