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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清垣輕聲道:“……阿玉?” 臥槽這是什么能力?!直接看破虛空?! 姬冰玉一驚,頓時飄到容清垣面前轉了又轉,發現對方確實還是刊名不見自己才罷休。 然后嘛,就看著這個少年郎風流人間,肆意瀟灑,偶爾因為神族習慣鬧出些笑話也顯得萬分可愛。 姬冰玉看得樂呵,想想也是,那時候的容清垣還是“天地驚鴻客,人間不夜侯”。 以前風流少年,被稱為人間不夜侯,甚至有些看不得他如此投入人間的神族暗中以此取笑,笑他不愛落于梧桐,反而四處人間行俠仗義,鮮衣怒馬。 但與此同時,容清垣的形象愈發鮮活,有了更多的朋友,有了新的人世羈絆。 比如,溫潤如玉的沈家子,颯爽直率若俠客清風的姬家人,最擅長學習的內卷王者小道童…… 除此之外,還有性格仿若哈士奇、眉眼眼熟得讓人震撼的兔子小妖,以及見到容清垣第一眼就走不動道,差點被容清垣打死還表示死也要死在美人懷中的蝴蝶嚶嚶怪…… 姬冰玉:。 可以了可以了,最后這段可以掐掉不播的。 但無論如何,哪怕對方看不見自己,姬冰玉還是或多或少地對容清垣身邊的這些人投入了感情。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偶爾的時候,姬冰玉也會看見容清垣微微蹙眉,他抬手間似乎想抓住什么,好幾次甚至直接沖著她的方向來,指尖的位置沒有半分偏移,姬冰玉幾乎都要以為他看見自己了。 雖然仍舊是一手空。 不過還好,容清垣到底是容清垣,即便抓了一手空,沒有過多的糾結,只順著記憶中她的描述,去看山,去看水,從山巔梧桐步入凡塵渺渺,散去一身日月清輝,化作凡塵繽紛色。 這時候天道穩固,人間安居樂業,容清垣步入鬧事,偶爾也含笑聽著那些攤販與買家的碎語,隨手助人為樂,又謝絕了老人家強送的雞蛋,以及過路人送來的蔬果布匹,只接過了小孩子遞給他的麥芽糖,取一小塊含在口中淺嘗。而后便放在儲物袋,在姬冰玉下一次到來時,不經意地拿給她。 ——所以我在夢中吃了多少過期食品? 看完了全程的姬冰玉沉思幾秒,心中緩緩升起了一個問號。 撇開這些小問題,姬冰玉對容清垣倒是有了更深的了解。 起碼,她完整地看到了他的過去。 姬冰玉看著容清垣行走于凡塵之中,從高山至流水,從流水至山谷,他總會孤身走上天涯,踏過海角,路上有繁花似錦,也遇見過四季的枯敗消融。 那時的容清垣總覺得還是覺得少了什么,即便那時的他還不知道什么是滿足。 他也會回到最初的山巔,修長的手指拂過那梧桐樹,海晏河清,乾坤朗朗,一派浩渺清凈之相,但少年時容清垣遠沒有現在這樣的好性格,他翻山海,蔑天地,悖經書,笑神魔不渡人。姬冰玉也不知道那日端坐在神殿中高貴冷艷的神君,到底是經歷了什么,才會突然愿意下凡,變的如此鮮活。 直到最后一次。 山河無存,故人不歸。 姬冰玉作為看不見的人再次陪伴了容清垣許久,直到最后一次容清垣裂骨而存,姬冰玉第一次見到了如此慘烈的場景。 巨大的雙翼覆蓋了整座山壁,本該鮮亮光澤的羽毛竟是焦黑的,像是經過了數次烈火的灼燒,鳳凰的身體被釘在山壁上,鳳血流入過中間的池子,似是已經干涸,只有暗沉猩紅的血跡。 原來容清垣本體——那只巨大的鳳凰并非從開始便是白色的。 而是……血流盡了。 所有的上古神族都放棄這個人間飛升了,只有他留下,將本體釘在赤霄深淵下的崖壁上,孤身抵擋天道崩塌后泄露出來的惡,。 化鳳鳴之力補做萬物之音,將他所嘗過的酸甜苦辣盡歸人世間,令眼中山青谷斕天地色落于凡塵,化為繽紛色。 他將一切都獻給了人間,就連血液都化作了烈焰,成為深淵的最后一個封印。 姬冰玉眼睜睜看著容清垣修為暴跌,幾經全散。眼看著他的身影幾近透明消散,姬冰玉下意識出聲阻止:“不要!” 她急得不行,幾乎忘掉了現世,以為容清垣就要就此隕落:“你好歹留點給自己啊!你——” ……咦? 一道淺青色的光芒出現,容清垣似乎低語了一句什么,可是聲音壓得太低太低,姬冰玉實在沒有聽清,就見他指尖一松,一個筆似的東西在空中散開。 ——清輝玉筆。 姬冰玉腦中驀地閃過了這個詞,無形之中,所有的事情終于鏈接到了一起。 為什么自己能使用清輝玉筆?會不會是因為這清輝玉筆的誕生之初,就有自己的一份功勞? 那最后的一個“一”,不是什么宇宙洪荒,也與日月盈仄無關。 僅僅是“一個人”。 一個人賦予一個神的一線生機。 …… 容清垣身形穩住,修為維持在化神期。 圍觀的姬冰玉松了口氣,她渾身緊繃,此刻終于脫力似的坐在了地上。 姬冰玉心情難以描述。 哪怕親眼所見,可她腦中仍是亂的,依舊難以將那個曾經端坐在神殿的、高不可攀的神祇,那個鳳凰神族最驕傲的鳳太子,和如今淪落到只有區區化神期修為的“清虛子”聯系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