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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態從密謀到發酵,既快也慢。 事端先是原本為先帝之女的太子妃母親,被人告發yin亂放蕩,私通朝臣;當然,如果僅是私生活有失檢點,太子的這位姑母倒也不會這般觸怒圣意。 只是她仗勢自己地位特殊不僅常自由出入東宮,且在太子府中大行厭勝巫蠱之術,證據確鑿使得龍顏大怒,亦無法不將怒火遷于太子身上。 果然,在幾位壯志有余而謀略不足的文人志士們商議之下,為求自保的太子只剩惶恐和不知所措,半點主意皆無地意欲效仿先帝為儲君時之舉,想要通過休妻來為自己正名。 不料此舉令早就聽信讒言地皇帝更為震怒,猜忌心更甚下萌生了此子難堪大任,想要將其廢黜的念頭。 不僅昏庸無度的皇帝這樣覺得,就連林曉陽也對日后太子繼位生不出太多地信心。 可縱觀如今朝堂,除了陰毒自私之輩便只剩毫無根基地傀儡,賢明圣主并不能既挑既選,因此太子在他眼里依然是矮子里面拔將軍,非保不可。 一直未曾暴露行蹤地林曉陽,此番必須出面去尋或可扭轉乾坤之人。 而他也知神策軍掌控京城多年并非全是擺設,關于有人在暗中調查這一切,對方早已是有所察覺。 甚至皇帝會召何人入宮,又會與何人商定此事,也全在對方地嚴密監視與掌控中。 “東家,不能出面,還是書信一封由我去轉交李相吧!”大掌柜拱手而立道。 “不行,一封書信成不了事!我必須親自去見,才有可能說服這位四朝老臣。”林曉陽負手而立道。 “可是,此行兇險,我們京中人手又不足以保證東家安全......”大掌柜依然面無表情道。 “我知道,所以你留下!安排之后的事宜。”林曉陽換了一副命令地口吻,簡單說道。 京中時局危急,山上婚期卻是不能因林曉陽等人未歸便做理由推遲,何況他們并不知曉林曉陽此時將要重陷險境。 初秋,天氣最是晴好。 如清山所愿,兄長與公子已經在山上遙望眾人,入土為安;而溫家夫人從嶺表出來,雖是帶病之身卻也在有生之年活著見到了夫君,且在御醫數日地診治與調養后病情逐漸穩定。 對于林曉陽的毀諾,陸婉兒隱隱不安卻無從打聽。 呂懷山已將jiejie與沐舒她們提前數日帶進山中小住,御醫也說藥都已尋到,想來東家定是有旁地事耽擱了,對于具體詳情他也當真不知。二小姐也只能帶著心中忐忑,盡心cao持著婚禮地諸多事宜。 “李相已同意見面,不過要東家今晚亥時之前過府一敘!”一身夜行衣地大掌柜,復又來稟。 “待我被捕后,你就直接出京南下。不過要隱瞞與京中有關地所有消息,全力護持山中眾人安全......”。聽聞林曉陽這幾句簡單地交待,睿智如大掌柜也只能沉默以對。 就算隱姓埋名,終是洗不去這一世的記憶,也逃不掉這一生的命運。 哪怕從李曉變成了林曉陽,也依然要承擔那些好像早已注定地責任。 為官者,道也。明智地人,自然是甚少會與皇帝爭長短,因為皇權在握的人一邊欣賞與戒備有主見地臣子,卻一邊更喜歡與維護聽話的奴才。 歷經數代帝皇的老臣,出世入世間早已堪破一切,因此并不容易動搖。 他自是深知,皇帝尋他商議也不過是需要一個冠冕堂皇地理由,而非當真是下不了決定。 林曉陽也深知,誰都叫不醒一個在朝堂上裝睡地人,他賭地也不過是老臣未泯地良知,賭地也不過是他對jian佞小人地厭惡! “李相也知,說太子結交黨羽,純粹是虛妄陷害之辭!若他有此野心,定不會安于東宮多年。只因直言阻礙jian佞為相,便得了小人攜私報復,以致儲君之位不保。 太子賢德不夠狠決,才使圣上想改立其并非親子的舒王。事情梗概如此,要如何決斷但憑丞相秉心而為。” 林曉陽把其猜測到地圣意與皇室密辛告知老臣,而對于其選擇甘冒風險保下太子,還是順從君意保持無為,他也只能靜待。 “你已葬身火海消失甚久,可知此番在京中露面或許會有性命之危?”老臣問道。 “自然知曉。只是陸相離京前曾說‘人,生來便有該盡地責任。’所以,我選擇走這一趟......”林曉陽拱手告辭,剛出相府后院不久便自爆行蹤,被宦官鷹犬抓捕。 “回稟老爺,郡王,未能逃脫。”老管家特意前來書房,稟道。須發斑白地老臣毫無意外地揮了揮手示意其已知曉,也示意老管家退下。因為李曉的行蹤,就是他讓管家差人去密告于jian佞知曉地。 以李曉為代價,表明了立場的老相,終于在廢儲一事上盡了他該盡地責任。 除了直言太子畢竟為皇帝骨血,若廢子立侄,萬萬不可外。 更是在皇帝威脅其若違背圣意,禍可及家族時答:“臣已年邁,位居宰相因諫言被殺,是為本分。若太子被廢,他日陛下后悔說‘我只有一個兒子卻被我殺了,李相卻未能勸諫,那我也要殺了他的兒子’,那臣也絕后了。因此老臣也實為自私才行地勸諫。“說罷便嗚咽流涕,演技直逼影帝。 “若太子有罪,即便廢黜也該改立皇孫,那天下還是陛下子孫所有。何況陛下也知,太子入主東宮以來,并無大錯。此次不過是受了蒙騙,因太子妃母親的罪責而連累到太子,也著實有些牽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