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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是婚事,為父是怕連你的仕途都會受三年之期的影響。溫家在京中本就人微言輕,無論錢勢都幫不上你什么。因此,你要多與陸相大人書信往來,不要斷了那份師生之誼,也好為日后起復回京早做打算。”溫家老爺頗為擔憂地提醒道。 “彥行明白,定謹記父親囑咐......” 從書房中拜別父親,又特意去看望了母親,溫彥行才得以回到自己屋里休息。畢竟歸鄉(xiāng)心切,一路風塵仆仆之后又游走于府中各長輩那里,直到此刻房中只有獨自一人時,方覺卸下了心頭的一口氣,整個人頓時疲憊到有些癱軟下來。 說來還有一個湊巧,溫彥行在溫府是住二樓,溫家只有這個院子的建筑最高,細論就是有點兒獨棟狀元樓的意思。登高才能遠望,許是溫家覺得二樓讀書安靜,也許是就覺得此子適合在全府的高處,因此自從分房獨居起,溫彥行就住在這里。 而巧的是,這棟閣樓距離陸婉兒所住的偏院兒不遠,從樓上房中窗口正好能夠瞧見那個偏院兒的整個院子....... 當然陸婉兒并不知曉此事,溫家其他人也未曾察覺到有何不妥。別問到底為何這般湊巧,問就是恰好兩人在不同時期,都同樣地需要安靜。 當然,起初溫彥行是沒有注意到旁邊院子的,一是天氣寒冷,初來乍到的陸婉兒更愿意窩在有火爐的屋子里龜縮不出;二是白日里溫家少爺有太多事要忙,能回房中憑窗遠眺的閑暇時光著實還沒有。 而二人除了第一日在城外驛站、溫府大門口,還有晚上接風洗塵的宴席上匆匆見過三回,之后便許久不曾碰到,更沒什么交集了。 還未等溫彥行到祖父房中侍疾幾回,溫家老太爺便不出眾人所料,駕鶴西去了。 喪事辦得很是隆重,過程也自是要遵規(guī)守禮,因此十分地繁瑣復雜。而岳府日日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地盛況,不僅感覺像,事實也是差不多整個沂州府的人家,都指派了當家的男丁前來吊唁,并集中在溫老太爺送葬那日,又來輪流行了一整天的叩拜之禮。 如此熱鬧還不算,岳府更是請戲班子搭臺,連唱了三天三夜!這當真是陸婉兒也不甚能理解地風俗了。為何明明是辦個喪事,全府哀痛之時,也要吹吹打打搞得像是辦喜事一樣?不過這些都只是她個人腹誹而已,而在溫家這樣的檔口,陸婉兒就更只能是日日呆在屋內,輕易不會拋頭露面了。 說到守孝,岳家老爺也不過才去世幾個月而已。本來婉兒是要與岳沐之一同擔了守孝之責的,不過和離之后,已身不在岳府便也作不得數(shù)了;只是柜子里置辦的素色衣衫著實很多。而天天盼著抱孫子的岳母,三年之內怕是也不用再想了...... 其實若論起來,雖各家后輩都有守孝之責,但北方比南方卻要嚴謹許多,而世家比商賈之流更是異常嚴苛。 遠在洪州城的岳沐之,雖守孝期間未曾再去姨娘玲兒的房中盡生育之責,卻因陸婉兒的決然離去,內心壓抑之下延續(xù)了之前頹廢那陣兒的一些心得,養(yǎng)成夜里常常一人痛飲的習慣,且怕是這輩子都再也改不掉了。 本打算歸鄉(xiāng)之后,住上一兩個月便趁著夏季未來之前返程回洪州的舅母,也受父親驟然離世的刺激,決定留下來多陪伴年邁地母親一些時日,加之又恰巧收到舅舅的來信,讓其好好侍奉雙親,安心多住些時日也無妨。 于是,便同婉兒商議將二人的歸期后延至盛夏之后,只要是能趕在婉兒的表姐生產之前,回去便可。 而隨著溫家喪事終于暫告一段落,沂州府的天氣也終于開始轉暖起來,冰雪消融,郊外的麥田里也露出了大片春天的顏色。 生生在屋里悶了快一個月的陸婉兒,終于趁著今日午后尚好的陽光,與丫鬟玲兒一起動手收拾起了院子。原先都不知該如何稱呼陸婉兒的羞澀丫頭,經過本人指點后,現(xiàn)已是喊起二小姐來聲音特別地干脆有力。 以前在洪州,倒并未與家中下人有過太親密的感受,只是近來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不僅環(huán)境著實陌生,而且作為家生子的玲兒,真的是單純到不需讓人產生任何戒備之心,交往這些時日,倒讓陸婉兒莫名對她產生了些依賴。 第34章 獨自憑窗人徘徊 溫彥行,難得今日陪同父親用過早膳之后,便回了房未再出門。忙了這些時日,需得好好書信幾封,寄回京去。 不僅守孝之事要與老師詳陳,京中府宅也需著人安排妥當。 只是自從回府后便忙碌奔走了許久,一時之間專心靜坐下來著實有些不適,又想到守孝的三年之期,朝中之事怕是必要錯過許多,溫彥行心下竟也有些迷茫。還是要在信中同老師討教清楚,未來即使自己身在沂州也可做之事...... 雖心早有了大致的計較,人卻端坐半日尚不曾產生動手研墨的欲望。終于回過神來,又覺房中太過寂靜,思緒尚未完全理清之前,下筆很是滯澀。 想起今日晨起,陽光倒是有了些春天的和煦,于是溫彥行獨自一人走到窗前,推開閣樓的窗戶想要透透氣;不曾想瞧見府中相隔不遠的小院子里,好像有兩個府中丫鬟正在做事。平時那個院子少有人住,大都用來堆砌雜物;許是開了春兒,母親著人要把全府上下都收拾打掃一遍吧?溫公子一邊下意識地猜想著,一邊復又走回書案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