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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過他吧。 放過他... 楚映枝痛苦地掙扎起來,有那么一刻,腦海中那根弦崩斷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準(zhǔn)備...放過謝嗣初的。 “謝嗣初...” 這三個字在腦中那根弦崩斷之際,重重地涌現(xiàn)在她心中,口中,耳中。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充斥在她的整個身體中。 她突然就松開了死死握住的手。 還是,不為難自己了。 她緩緩地睜開眼,目光沉沉看著那塊碎玉,抬手從脖頸間勾出一條紅線,紅線上赫然掛著另一塊玉。 望著兩塊玉,她的視線愈發(fā)模糊,毫無意識地昏倒在地,昏迷過去前最后想。 既然舍不掉,那一切就繼續(xù)吧。 * 雨來得又急又大,大街小巷的攤子都忙著收攤回家,互相招呼著,就看見東街那角落那依舊排滿了人。長長的一條,隊伍中零落著兩三把傘,看上去都一副著急的模樣。 謝嗣初也未料到這雨,宣紙已經(jīng)濕了大半,看著這雨的架勢,一時半會也不會停,今日恐怕是沒辦法再繼續(xù)了。 見他站起身,知曉是今天不寫了的意思,排隊的人明顯著急了起來,大雨淋透了他們的粗布衣衫,他們焦急地上前將謝嗣初圍住。 謝嗣初原本要出口的說辭,在看見這些人乞求的目光之后,輕輕地咽了下去。 他望向?qū)γ娴木茦牵瑢χ堤幍哪遢p點頭。 溫柔道:“大家別擔(dān)心,且隨在下來。” 在酒樓中,一直寫到了夜半,才終于將最后一位大娘的信件寫完。謝嗣初喚莫五出來,送大娘回家。 此時雨雖然沒有午時大了,但還是在淅淅瀝瀝地下。 謝嗣初依靠在窗邊,望著地面上的積水,溫柔的眉眼帶了些倦意。 待到莫五回來,一把將他按到了椅子上,語氣不是太好:“雀老頭都說了讓你好好歇息,偏偏剛一下能下床,便要到這東街來做個寫信書生。” “世子府又不是沒有人了,即便是沒有了,大街上隨意雇個讀書人...” 謝嗣初溫柔笑笑,也沒有反駁。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棱角,渾身上下再無一絲鋒利,看上去渾身滿是溫柔。 莫五一時間也沉默了,世子自從醒來之后,便變成如此模樣了。他試圖探究過原因,但是絲毫蹤跡都找不到。 若是放在從前,他敢如此“訓(xùn)”世子,他如今皮都要被扒掉一層了。 但是此刻... 莫五心中輕嘆口氣,世子如今不像世子,他如今又何嘗像莫五。 見著莫五如此模樣,謝嗣初溫柔笑笑,輕輕彎了眼。 “莫五,這些日子?為數(shù)百人寫了信件。”他聲音帶著一種滿是柔和的平靜,讓人的心靜下來。 莫五抬頭,眼眸微垂。 謝嗣楚繼續(xù)輕聲說道:“無論是想念,還是愛意,他們的語言都很直白。一句話,可能天南地北。但都帶著最為質(zhì)樸的思念,那是從前的?不知道的。” “?從前以為,世間最直白最熱烈的愛意是?愛你。但是這些日子,?開始覺得,粗魯?shù)难哉Z也能表達愛意,與浪漫毫不相關(guān)的瑣碎言語,最是浪漫不過。” “莫五,這些日子,?很快樂。” “所以,不用擔(dān)心?。” 謝嗣初溫柔笑著,安撫著莫五的情緒。 見到莫五神色正常了些,他稍稍放下面上的溫柔。有些事情,即便他骨子里再溫柔透徹,此刻都不該用那般語氣說。 “邊疆那邊的消息,如何了?” 這半月,他寫了數(shù)百封信件,其中大多數(shù)都是寫給邊疆的戰(zhàn)士的。 來找他寫信的,最多的便是佝僂的老婦人,她們兒子早些年去了邊疆,這兩年消息傳回來得越來越少。他慢慢從數(shù)百人口中,拼湊出了這幾年他們派去邊疆的人未查探到的邊疆的情況。 事情,比他想的還要嚴(yán)重。 謝嗣初輕輕蹙眉,即使身上的傷還未好,他也不能再拖下去了。這段時間,他如何也要去邊疆一趟了。 莫五不說話,聽著身后細(xì)微的咳嗽聲,起身閉上了窗,阻斷寒風(fēng)與細(xì)微的雨絲。 世子的身體... 想起雀老頭那張氣急敗壞與心疼交替出現(xiàn)的臉,他嘆口氣。那日世子損傷如此之大,本該休養(yǎng)個幾年,但是世子... 如若只有那日的傷也還好了,莫五不敢細(xì)數(shù),這不到一年的時間,世子身上究竟添了多少傷。雖然外面看起來一切正常,但是內(nèi)里...莫五沉默地望向緊緊閉住的窗門,內(nèi)里,他早已經(jīng)不敢想了。 他們都默契地沒有提起那個人,將她從一切的事情中摘了出去。 無論是曾經(jīng)的一切,還是酒樓上的十日,都恍若一縷輕煙,從窗的縫隙中緩緩飄出,融化在淅淅瀝瀝的雨中。 謝嗣初有些倦了,輕輕閉上了眼。 那煙,也未入他的夢。 第104章 世子火葬場了 公主殿。 伺候用膳的丫鬟正端著從御膳房取到的膳食, 小心地向著殿內(nèi)走去。這幾日公主的情緒呀,終于比前幾日和緩了些,想著公主面上偶爾浮現(xiàn)的笑意, 兩個小丫鬟不禁想, 這正是她們表現(xiàn)的好時候。 這般想著, 兩個小丫鬟對視一笑, 突然,兩個人的腿像是被什么砸中,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兩個人直接摔到地上, 手中的膳食也潑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