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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不信呢。 楚映枝垂眸,輕輕地笑起來,藤椅“咿呀”晃著,聽在她耳中,卻滿是破碎的聲音。 那種一點一點裂開,裂痕緩緩交雜出絢麗的花紋,最后“砰”地一聲,恍若煙花般炸開。 而她,大概是唯一的欣賞者吧。 謝嗣初,枝枝已經壞了。 這個壞掉的枝枝,嗣初也得...全部收下的。 嗣初,答應過枝枝的。 這十日,枝枝已經將戲做得足夠了。 嗣初,你要...準備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103章 世子火葬場了 隔日。 十二月消散了風的最后一絲溫柔, 伴著殿內燃著的上好的銀絲炭,寒風呼呼地刮著窗。 楚映枝慵懶地從掀開被褥,任由清荷憂心著一副臉為她梳洗。 不知過了多久, 她輕輕向清荷望了一眼, 見清荷還是苦悶著一張臉, 眉頭都快皺到一起了, 她好心地不再無視:“是誰惹惱了?們的清荷,這臉皺得...” 清荷緩緩抬起頭,公主這話說的,罪魁禍首不就是公主自己。她就是再苦惱, 還能拿公主如何?她微微有些別扭地說道:“公主,已經日午了。前些日子公主答應奴婢的事情,今日又未做到。算上去酒樓的那十日, 已經半月了。” 楚映枝眨眨眼,裝作不知道清荷在說什么,見清荷的目光越來越實質化, 她輕聲一笑,罕見地溫柔撒嬌:“枝枝自有安排的。” 她輕輕地抬頭,眸子中盡是無辜。 清荷一如既往地愣住, 剛剛想說的話說也不是,咽也不是。 楚映枝輕輕揚唇,眨眼等待著。 看著清荷終于在猶豫中咽下了勸說的話,她滿意地笑了笑。 待到清荷再反應過來,才“煩悶”地握緊拳頭。 公主真是的!一天天就耍賴! 眼眸中那一縷擔憂和嘴角那一抹無意識的笑,分割開來。 即使到了日午, 外頭也無一絲陽光。 出了內殿,一股寒意直直襲來, 楚映枝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下身子,伴隨著喉間淡淡的甜腥,她輕輕地垂下頭,平靜地將其咽下去。 她面色如常,身后的清荷絲毫未察覺到異樣。清穗離開之后,公主殿的事務便全壓在了她的身上,這些日子她才知道,從前清穗究竟有多辛苦。 楚映枝看著殿內忙碌的清荷,輕輕地笑了笑。 清荷,倒是比清穗,還好糊弄些。 前些日子本就是不小心才被清荷發現那件事情,那時雖然答應了清荷,但是本就是騙人的。在那之前,她是不會去做的,只是這話,不能告訴清荷。 如今只是半月,清荷面上的愁容便一日比一日深了,嗯,她得給清荷多找些事情,讓她分些心。 就在這時,天色突然昏暗了起來,伴隨著劈裂天邊的雷電,一場暴雨順應而來。 楚映枝抬頭,看向昏昏沉沉的天空。 她如今已經不再被久久困于一場大火,卻還是忘不了,她曾經有多少次希望那時有這樣一場大雨。如若前世有這樣一場大雨,承恩府那通天的火,如何都不會讓謝嗣初尸骨無存。 這一世,她倒是見了許多次這樣的大雨。 那時在城墻之上。 那日在破廟之外。 她都在大雨中,靜靜地看著謝嗣初。 那日從破廟中回來后,她將自己關在房間,沉默了整整三日。她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東西。她握著謝嗣初留下的那塊碎玉,看著那殘缺的一塊。 那種感覺,和前世知曉謝嗣初葬身于大火后的感覺很像。她忘記了前世她是如何熬過來的了,但是這一世,如若沒有清荷破門而入傳來耳中的消息... 她可能,是熬不過來的。 那是從破廟回宮后的第三日,清荷沖入房內,在她耳邊焦急重復。 “公主,世子沒死,沒死?!?/br> “公主,沒事了?!?/br> 清荷緊緊地抱住了她,但那一刻,她的心沒有半分在這宮殿內的事物上。 她眨眨眼,口中輕輕呢喃。 “謝嗣初...” 那三個字像是緩緩打開了她全身的機關,她看見了銅鏡中滿臉淚痕的自己。 她淚流滿面,她狼狽不堪,她...重獲新生。 這是她從破廟回來后,第一次流淚。 清荷還在耳邊說著什么,但是她半分沒聽,堪堪吐出一口血后,意識模糊地想著。 放過他嗎? 放過謝嗣初嗎? 無論是賭約,還是欺騙,他都已經不再欠她了。 那一場賭約毀了她的世界,她亦已經全數奉還了。 她生生站到了他的對立面,欺騙了他所有的愛意與希望,折辱了他所有的矜傲與清貴。 那一柄長矛非她所愿,但是生生兩次刺入他的身體,涌出即便是喜服也遮不住的鮮紅的血。 那一日破廟,亦非她所愿,她沒有過分到如此踐踏他的驕傲與愛意。 但是這些事情,到底是發生了,但是這些事情,到底因她而起。 這,毋庸置疑。 放過他嗎? 楚映枝沉默著一雙眼,面上的淚直直砸到滿是紫青色血管的手上,痛苦地閉上眼。 她顫抖著睫,前一世大火后的場景與這一絲破廟中的景象,不斷在她腦海中盤旋。她緊緊抓住那塊缺了一角的平安扣,回到那片桃花林,回到那方葡萄藤,回到很多很多很多個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