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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涵想,再這樣無人管她,她怕是要永遠待在這個年紀了。 “弟弟病了,我在書上看到這種人參很好,采來給弟弟補身子!” 小公主得意得拿起手中的枯草根,晏涵不愛笑,更笑不出來。 她弟弟是圣上的六皇子,生下就是個癡傻的,也因為此,他們母妃失了圣心,以至于上月突然去了,宮里連個響動都沒有,這兩兄妹便在宮中放養了。 “九公主,這可不是什么人參,公主快些回去吧。” 晏涵知道柳姑姑只是借這種雜事在他眼前出現,本就想著晃兩圈趕緊回去,這又多說了幾句,他實在心煩。 “???不是啊……” 晏涵轉過身去,沒走兩步,公主便在他身后哭了出來,“我,我好想弟弟的病,可以好,這樣弟弟就不會挨餓了……” 她一提到弟弟,晏涵心頭驀然一動。 他的弟弟,本和他一同進宮做太監,可挨那一刀時沒能挺住。 于是他轉身,瞧了她半晌,終于嘆了口氣,蹲下看進她的眼睛,掏出帕子將她的臉擦了擦: “公主若想弟弟過得好,就找一個靠山?!?/br> 晏涵見公主淚眼婆娑一臉迷茫,話更說的直白些,“為你和你弟弟找一個新母親,沒有孩子,但得盛寵。” “可,可是弟弟生病了,大家都不,不喜歡弟弟?!?/br> 晏涵道,“生病也不怕,有孩子就成,母憑子貴,子也憑母貴?!?/br> 晏涵話說到這,只覺不能再多言了,便叮囑公主不要將他今日的話對外人道,公主乖乖點頭,晏涵見四下無人,這才離去。 公主瞧著晏涵的背影,突然將另一只手從背后拿出,小小的掌心躺著一支鳳凰于飛的華貴金釵。 她想,他來御花園是做什么呢? * 晏涵又升官了,他成了麗妃娘娘繞梁宮的掌事太監,將原來麗妃使了幾年的老人壓了下去。 旁人都為前掌事太監不服,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晏涵有多大本事。 他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為麗妃娘娘謀了一雙兒女?! 麗妃家世顯赫,權傾朝野的宰相父親早就想讓麗妃誕下個一兒半女,可麗妃總懷不上,日漸老朽的父親便漸漸死了心思,可沒想到,有一天餡餅也會落到他們頭上。 癡傻了五年的六皇子,不知怎的得了麗妃娘娘的金釵,如此便怎么都抱著金釵不撒手,甚至忘了吃飯睡覺。 六皇子身邊的老嬤嬤雖不稱職,但利害關系還是知道的,六皇子餓死了她們脫不了干系,當即稟告了圣上。 圣上瞧見六皇子癡傻的模樣,又瞧得九公主生如其母的容貌,一時不知想起了什么悲痛往事,大手一揮便將兩人劃在了麗妃名下。 晏涵再次見到九公主時,對九公主道一聲謝,九公主便笑道,謝什么謝?我知道公公的意思,公公只讓我不告訴外人,可麗妃娘娘可不是外人。 九公主笑容又純又甜,仿佛初春第一簇暖風,跌跌撞撞融了晏涵的寒冬。 自此九公主便與六皇子在麗妃的庇護下長大,而六皇子恒久的癡傻也令圣上格外放心。 數年間,晏涵升了一級又一級,待到麗妃娘娘需要,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死得悄無聲息,晏涵頂了上去。 九公主已然長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家模樣,她去向圣上請安,與晏涵一同候在門外時,兩人對看一眼,紅檐白雪深宮里,他們面上都有些許笑意。 圣上已逾五十,雖不算老朽,可做太子時遭暗殺下毒太多,身體早已孱弱不堪。 皇帝臥床不起的幾個月中,在外宰相勾結黨派,內里麗妃指使晏涵偷換圣旨,再一劑毒藥將皇帝送走,名正言順扶六皇子上位。 晏涵本來覺得,這樣的一生已該知足,正想退隱出宮,沒想到在出宮當晚,已被封為大秩的琳瑯公主突然吃醉了酒,媚眼如絲攀在他的肩上,在他耳邊吹氣。 “晏涵,救救弟弟吧,他早就不癡不傻了,裝病裝了近十年,做了皇帝還要被太后挾持,整日郁郁寡歡,不知那一日,撐不住便要去了。” 晏涵本對爭權奪勢不感興趣,之前借人上位只為生存,為麗妃辦事為留個退路,如今琳瑯公主是要將他拉入一條看不見光的歧途,真正卷入紛爭的泥潭。 見他不語,琳瑯公主如初見他時哭了出來,玉臂攀著晏涵的頸,聲聲砸在他的心上,將他周身的寒冰都盡數融化。 “我求求你好不好,你幫幫弟弟,就幫一幫他……” 隔了許久,少女揚起潔凈的下巴,笨拙道,“晏涵,你喜歡我嗎?我陪你睡覺,好不好?” 。 琳瑯公主雖為大秩長公主,那年仍不過及笄之歲,說著就一把拉開胸前的衣裳,晏涵立刻將之拉起,心亂如麻。 那一夜他多年后仍記得清楚,后來不知怎的就說了聲好。 * 王權之爭,不外乎陰謀陽謀,殺人奪勢。 晏涵先幫著皇帝找了從前被太后打壓過的舊臣,籠絡在一起奪了兵權,又猝不及防殺了太后,宰相慌亂之余,將其一起拿下。 這謀劃說來簡單,可真正實施起來又耗了他六年時間。 這六年來,時常殫精竭慮,夜不能寐。 期間琳瑯公主總愛倚在晏涵懷里,構想著事情了結兩人便去浪跡天涯,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