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里作氣 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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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手機想打電話,山上的信號本來就差,他們爬到的地方差不多最高頂,沒裝信號塔,根本就沒信號。 “完蛋了……” 紀樂瑾慌亂起來,他在原地喊了好幾聲,也始終沒有人給他回應。在這里等著也不是辦法,紀樂瑾試著原路返回。 怎么走來的他早就忘記,越走路線反而越亂。 人倒霉起來時喝口水仿佛也能塞牙,這邊的草木過于茂盛,紀樂瑾以為自己踩在實地上,結果卻是一腳踩了空。 “臥……” 他的腳底一滑,整個人都摔在一個滑坡下,爬上去有很大一段距離。紀樂瑾摔得哪哪都疼,尤其是腳踝,應該是崴到了,是陣鉆心的疼。 短時間之內他連站都不站起來,盤坐在泥地上緩了很久,扶著墻吃力地站起來。 他根本使不上勁,更別提爬上墻。 紀樂瑾沒有辦法,只好重新坐下來,他抱著腿只能把唯一的希望留在其他同學身上。 可時間越久,他的心卻越涼,尤其是當冰涼的雨點落在他的脖頸上時,紀樂瑾連自己的遺書都想好了。 下的還是場暴雨,紀樂瑾哆嗦著站起來,滑坡之下他環顧了下四周,根本找不多躲雨的地方。幾輪雨下來,他身上全都濕了個透。 紀樂瑾的嗓音顫顫巍巍,重新喊了好幾聲。天色已黑,他聽到的只有自己空寂的回音。 他膽子本來就不大,還因為小時候被綁架過有點怕黑,在家里關著燈睡覺沒什么感覺,在這種荒郊野嶺,紀樂瑾忍不住就開始幻想。 閉著眼睛不對,睜開眼睛也不對,那種無助的絕望感縈繞在心頭。他哆嗦著重新摸出手機,想到找不他人應該會有人報警,紀樂瑾用冰涼的手指把手機的手電筒打了開。 漆黑之中,他唯一依靠的就是手電筒的亮光。 他當時被綁架的時候也是這樣,那些人給他的眼睛上蒙了黑布,紀樂瑾什么都看不見,但黑布縫隙間隱約能見外面透出的光。 紀樂瑾邊哭,邊就盯著那縷光看。他哭出一點聲響,就要被人威脅,最后咬緊唇連哭都不敢了,只能一眨不眨地睜著眼睛盯著光看。 他被找回來那么快,是因為秦歲銘給他戴的手表里有定位儀,發現人不見之后,秦歲銘第一時間就去報警。 警察很快圍了過來,關于那時的恐怖記憶紀樂瑾已經選擇性遺忘,他只記得當時第一個沖過來摘掉他眼罩的是秦歲銘。 他撲在秦歲銘的懷里哭得比任何一次都慘,一邊哭一邊死死地攥緊他的衣袖,一定要他抱著才肯走。 “紀樂瑾!” 聽到聲音的時候紀樂瑾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他呆呆地仰起頭,看到站在滑坡之上的人他才知道這不是幻聽,也不是幻覺。 秦歲銘的身上披了件黑色衛衣,他毫不猶豫地從坡上跳下來。他下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脫掉自己的雨衣,然后披到紀樂瑾身上。 他的手都在發抖,緊緊地把人抱緊。 秦歲銘的心跳比第一次親吻紀樂瑾的時候還要快,他抱著紀樂瑾,任由自己被雨淋了個透。他一遍遍地重復道:“別怕,不要怕。” “嗚……” 紀樂瑾終于哭了出來,本來怕得要死也不敢哭,怕自己的哭聲引來什么東西,怕哭會浪費自己的體力。現在看到可以值得信賴的人,他的眼淚和雨水混雜在一起。 他用力地砸了秦歲銘一拳,第一句話是:“秦歲銘你怎么來得那么晚啊?” 紀樂瑾邊哭,邊磕磕巴巴地道:“你喝了多少酒,抽了多少煙啊,身上好臭啊!” 說著臭,抱秦歲銘的力氣卻像是抓住最后一塊浮板,比抱什么都用力。 第35章 連哭都要問別人怎么辦 秦歲銘知道紀樂瑾搬走了,但他依舊還住在陳博濤家里,茶幾上的煙灰缸里全是按滅的煙蒂。 秦歲銘路過一家蛋糕店時,看到了櫥窗里擺放著的精巧小蛋糕。店剛開沒多久,紀樂瑾第一次刷到相關視頻的時候提過一嘴,說 “想吃”。 他進屋排了會兒隊,買到的正好是最后一個。秦歲銘開車往紀樂瑾家走,他只是單純地想要來送一個蛋糕,送完就準備走。 秦歲銘剛把車停好,看到的就是紀詠澤抓著電話從門口沖出來。 “怎么了?” 秦歲銘直覺有點不對勁,抓住他的手臂問道,“瑾寶呢?” 紀詠澤呼吸紊亂,他好不容易勸住唐薇不要跟過來,現在正急著去找人。他邊拉開車門坐上去,邊隨便拋下一句:“他人在山上不見了!” “我跟你一起去。” 秦歲銘的神色瞬間凝固,他沒多加思考就一起坐上車,“他不見多久了,一個人在山上?!” 紀詠澤用力地踩著油門,他抿緊唇打著方向盤道:“他半路說自己東西忘拿了,一個人回去拿。他同學等了他二十多分鐘,還沒見人回來,覺得不對勁,往后走也找不到人。” “下山了幾個人報警,還有幾個本來還想在山上繼續找人,天色太晚,那座山又太容易迷路,警察和消防員都把他們叫下來了。” 秦歲銘的指節都在發白。紀樂瑾是一個人被困在山上,他膽子那么小,平時連一個人住都不敢,現在一個人走丟在山上那該有多害怕,他還怕黑,現在山上那么。 他肯定要哭,不對,他可能連哭都不會哭。 紀樂瑾走平地都能摔,他待會在山上摔一跤,踩一腳空,那該怎么辦?他今天出門的時候穿得多嗎,會不會凍著?是不是他的錯,他明知道紀樂瑾照顧不好自己,怎么敢只是遠遠看著他? 秦歲銘連如何呼吸都忘記了,他只覺得腦子嗡嗡地發暈,無數的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心臟仿佛被無形的手掌揪緊。 尤其是在車開到一半外面開始下暴雨的時候,雨大得需要開啟最大的雨刮器,刮動的時候聲音不小,但車子里卻靜得可怕。 下雨了,還是那么大的雨,紀樂瑾一個人在山上怎么辦。 秦歲銘現在的念頭只剩下這一個,他的手腳發涼。紀樂瑾哪受過這種委屈,哪會吃過這種疼,他是溫室里最嬌貴的那朵花朵,在哪都有人給他遮風擋雨。 “歲銘!” 紀詠澤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秦歲銘猛地轉過頭看他。他看起來很冷靜,但雙眼卻泛著猩紅。 現在是到了山腳下,秦歲銘拉開車門先走下去,他和紀詠澤徑直往消防員站著的方向走去,旁邊還站著幾個背著包的年輕人,應該是紀樂瑾的同學。 “你是失蹤人員的哥哥是吧?” “那他是……?” “哥哥。” 秦歲銘打斷他,問道,“他是在哪里不見的,我要上去幫忙一起找他。” 救援人員搖搖頭道:“現在雨下得很大,而且山上路線很復雜,我們是不允許非專業人員上去的。” 秦歲銘卻道:“我可以去,我學過急救、野外生存之類的技能,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紀詠澤跟著道:“我也要去。” 他的態度太過堅決,但救援人員就是不肯放人。秦歲銘想直接往山上走,被圍過來的人攔住。 秦歲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后從紀樂瑾的同學嘴里套出大致方位,他是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往山上去的,還順手拿了把做記號的小刀。孤身走在山道上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其他東西。 雨下得很大,秦歲銘身上的一次性雨衣擋不住雨勢,手機里的手電筒光沒那么強,只能照清眼前的一小截路。 下著雨的山路濕滑,秦歲銘一門心思地想找人,走得有點急,沒來得及看清腳下的路,他不下心被絆了跤。 秦歲銘明顯感受到小腿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劃了一道,他沒有時間感受痛感,摔倒之后直接從地上爬了起來。 摔完一跤之后秦歲銘也終于冷靜了許多。紀樂瑾現在還在等他,他不能亂。 他對紀樂瑾的聲音實在是太敏感,那輕微弱小的呼救一發出來就能扣住秦歲銘的心弦。秦歲銘注意到身旁繁雜的樹枝,也注意到從縫隙間露出來的光。 看到紀樂瑾委屈地縮在地上的時候,秦歲銘有種活過來的感覺,高懸著的心終于落地,他利落地跳下去把人抱緊。 這時候他根本沒有思考說什么的時間,他只知道要把人抱得很緊,要好好安慰紀樂瑾,要讓他不要怕。 要讓他知道,只要他來了,就沒有事情了。 秦歲銘把雨衣給了他,自己淋著雨。他捧著紀樂瑾的臉頰,胡亂地往上吻,親了幾下他的鼻子和眼睛,連紀樂瑾罵他臭都聽不見。 不過紀樂瑾連罵他不要親都忘記了。 秦歲銘抱著他緩和著呼吸,他知道紀樂瑾的命好,他應該一帆風順,他不應該有意外。實實在在抱到人的時候,是失而復得的狂喜感。 紀樂瑾剛縮在地上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是太可憐,不僅是衣服上,就連白凈的臉頰上都沾著泥點,他是多要干凈的人,現在卻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狽。 秦歲銘發誓自己這輩子都不要再看到紀樂瑾這個樣子。 他蹲下來捏了捏紀樂瑾的腳踝,問道:“是不是崴了,很疼嗎?” “疼。” 紀樂瑾止著淚小聲地道,“好疼。” 疼得他都要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走不了路了,現在還稍微好一點,最起碼站著的時候沒什么感覺了,不過還是走不了了。 秦歲銘站起來,看了看面前的滑坡道:“先爬上去。” 紀樂瑾的主心骨全在秦歲銘身上,他下意識地問道:“怎么爬?” 秦歲銘估量了下高度,這滑坡說高不高,但也絕對不矮。他半跪下來道:“你踩著我的肩先爬上去,我會在下面托著你,你別怕。” 他的衣服被雨淋得濕透,緊貼在身上的時候,更加可以勾勒出寬厚的肩背,是不同于紀樂瑾的清瘦。 不過紀樂瑾踩上去的時候還是有點猶豫,他抬起腳,很小聲地說了一句:“我踩了噢……” 他不知道自己重不重,但秦歲銘拖得他很穩。紀樂瑾爬上去的還是有點吃力,最后還是被秦歲銘托著屁股推上去的。 比起他的吃力,秦歲銘上來得就簡單和快許多,小助跑一下,他就跳了上來。 現在還在下雨,秦歲銘擔心紀樂瑾一直穿著濕衣服會發燒,他本來身體就不好,凍一凍就要感冒,更別提現在淋了那么久的雨。 紀樂瑾先天弱,發燒起來比別人麻煩很多,其他人退燒就好,紀樂瑾退燒后還會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毛病。 他一心只想把紀樂瑾帶下山,剛跳上來現在又半跪下來,他匆忙道:“不等別人過來了,你不能走路沒關系,我現在背你下去。” 秦歲銘的衣服上還有紀樂瑾踩出來的腳印,混著泥土,印在他平日整潔的衣物上有點突兀。紀樂瑾呆呆地看了會,才無聲無息地爬上去。 他以前懶得走路的時候,就使喚著秦歲銘背他,所以爬上秦歲銘背的動作很熟練。 紀樂瑾把下巴往秦歲銘的肩膀上一墊,嗅著他身上連泥土味道都蓋不過的煙味。 “秦歲銘……” 紀樂瑾摟著他的脖子,莫名其妙地說,“我還想哭怎么辦?” 連哭都要問別人怎么辦,好像問了就有辦法止住眼淚,紀樂瑾更覺得自己沒出息了。 秦歲銘哄著他道:“不要哭了,也不要怕了。是我來得太晚了,不過我已經來了,什么事情都沒有了。你馬上就可以回家了,回家之后阿姨肯定會給你煮姜湯,我還給你買了你上次想吃的小蛋糕。” 該是安全了,該是什么事情都沒有了,紀樂瑾聽他這樣說話卻更想哭,心里酸酸澀澀。 他把臉埋在秦歲銘的肩頸處,又小聲地喊了句:“秦歲銘……” “嗯。” 秦歲銘說,“不怕。” 樹上有秦歲銘爬上山時刻著的記號,秦歲銘順著這記號背著他回去,沒有走一條岔路。這次運氣終于好了點,半路上他們碰到了其他的消防隊員。 他們詢問要不要幫忙背紀樂瑾回去,卻被秦歲銘拒絕了。紀樂瑾也悶著聲音道:“你讓別人背我吧,下去還要很久。” 最后還是秦歲銘背著他一路走到了山下,比起山上昏暗的光線,終于亮堂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