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配綁定之后 第1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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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檀越,出家人行事,不求酬報,我會過來,只是算出裴檀越這金踝鐲到了解開的時候,僅此而已,”帝伽摩耶說著話,自寬大的袖子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金色鑰匙,“此物,交予裴檀越,我師徒二人也該走了。” “什么?”裴觀燭拿著這把不足小指大的金色鑰匙轉過身,卻動了身上疼痛處,“這就走……你要去哪兒?” “我算出裴檀越到了該解開這金踝鐲的時候,便來此為裴檀越解鎖,”帝伽摩耶微微笑著,“如今,我師徒二人該繼續為種下的因解果去了,此屋是荒屋,裴檀越與夏檀越養好病傷,便速速回該回去的地方吧。” “我知曉了,”裴觀燭看著他,微微皺起眉,“但我方才所說是真,帝伽摩耶,你救了我與我的命,”他緊緊攥住夏蒹的手,“日后,只要是你有用得到裴家的地方,哪怕是動用皇家人脈我們也會為你辦成,這是裴給予帝伽摩耶的承諾,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這話,”帝伽摩耶聲沉靜,“哪怕是裴檀越身死后,也同樣滿足么?” 裴觀燭看著他。 四下無聲。 “自然。” 裴觀燭淺淺笑起來,他面色蒼白,眼瞳漆若夜,卻亮如星。 “不知裴檀越究竟與何物締結了性命之交易,你如今脈象絮亂,明顯為將死之勢,”帝伽摩耶停頓片刻,“不瞞裴檀越,本身按我天算,裴檀越該于夏季有必死之相,我不知你究竟與何物做了交易,”帝伽摩耶墨青色的眼睛看向床榻上的少女,又落在裴觀燭面上,“但,還望裴檀越記住,人在愛欲之中,獨生獨死,獨來獨去【1】,貪戀一時之歡,日后必然會墜入萬劫不復。” “萬.劫.不.復,”坐在木凳上的少年一字一句的重復著他的話,原本平若清寒水的面孔漸漸升起波動,卻再未似初見,少年一臉血腥,面上神情麻木不仁,身上是不知對錯,不知緣由,不知世間因果輪回的所謂天真無邪。 他如今什么都知道了。 他知對錯,知緣由,知世間因果輪回,也知愛,更知何為萬劫不復。 但少年只是抬起頭,笑彎了眼睛。 “縱萬劫不復,我亦伴她生死不離,相伴永生。” …… 世界在下雨。 屋外是一片昏暗濃厚的黑。 夏蒹又回到了金陵城的小屋里,端坐在凳子上,看著屋外孤零零的井。 上次,也夢見了這個場景。 她跨出門檻,沒打傘,走到井邊上低下頭。 井水滿的幾乎往外溢,深井里頭有個人,墨發若散落的黑墨一般暈染在水中,面色蒼白若冷玉雕刻,他閉著眼溺在井水里,夏蒹看見了他耳垂上的血紅色耳珰,身上穿著的,也是一身黑衣。 【宿主,你很累吧。】 夏蒹沒說話,只手放在井沿,低下頭。 【穿書女榮華富貴比比皆是,哪怕是生在普通門第,也一生平安順逐,宿主,其實你也很后悔,很憎恨吧,后悔當初為何打開了那本書,憎恨為何是自己要遇到如今種種波折,】系統的聲音稍微停頓,【我如今,可以再給你一次,也是你我最后一次機會,我帶你去其他世界,尋找一個類似綁定角色裴觀燭這樣的人攻略他,而非綁定性命,這樣你我都會輕松很多,我也會保證之后能平平安安送宿主回去你的世界。】 “說完了?”夏蒹抬起頭,看著空無一物只剩黑云的天。 【是的,還請宿主好好考慮。】 “我考慮個屁,”夏蒹第一反應,是笑,她身上早已沒有傷痛,四面也并無風雪吹拂,但夏蒹還是笑的發抖,“荒唐,簡直荒唐,可笑,不過也多謝你,”夏蒹笑嘆出一口氣,看著沉溺井中的人,“我在這很久之前,是后悔過,也憎恨過,但我自始至終也沒想過要離開他,也從沒想過自己會離開他,”夏蒹手撐住井沿,膝蓋也搭上去,濺上一片冰冷井水,她看著井中少年的臉,目光癡若墜纏絲,“我哪離得開他,他又哪離得開我?” 哪有人舍得放對方一個在這世間獨活? 她倆,就沒一個舍得的。 夏蒹說話,眼睛看著井里人,直接跟著他墜了下去。 第117章 完結篇章 井水里頭一片冰涼。 夏蒹睜開眼,但井池之中空無一物,晃似誘她下來的鏡花水月。 【宿主,恭喜你,終將得償所愿。】 系統的聲音在一片水聲中回蕩,夏蒹舉目四望,忽見前方一點光亮,她指尖迎著井水的冰冷,往冒著光亮的深處墜落而去。 溫暖壓上她冷到發痛的指尖,在這片冰冷的黑暗里,夏蒹不知為何,感覺到了自己正在被人緊緊擁抱。 爐火劈啪作響。 溫暖的干燥感沉在空氣之中,夏蒹深陷在床榻里,她睜開眼,面龐呆滯的看著眼前。 這是一間木屋。 她正躺在床榻上。 大腦在遲鈍且緩慢的接收消息,她垂下眼睫,看到少年傾瀉而下的墨發,他臉側貼在她的心口上,雙手伏在她兩側,緊緊抱著她。 “晚……” 夏蒹剛說出一個字,便不想說了。 一方面,是因為她嗓子啞的太厲害。 另一方面,是裴觀燭抬起了頭。 夜色寂靜,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將少年面孔映照的蒼白恍若清池冷玉。 他漆黑的眼珠定定看著她,滿頭墨發遮擋在臉頰兩側,月下少年,那是令人驚愕的美,一時之間,誰也沒開口說話。 直到夏蒹看著他伸出手,指尖輕輕落到她的臉頰上。 “夏蒹,你醒了。” 他的聲音很輕,輕到讓人感覺他甚至都很小心翼翼,真是不可思議,夏蒹好像是頭一次在裴觀燭身上感受到這樣的情緒。 “你干嘛要壓著我?” “什么?”他定定看著她,像是根本沒聽見她說的話。 “我說,你干嘛要壓著我?”她在夢中便覺得身體很重,此時頭腦遲鈍,第一反應便是問這個。 裴觀燭只看著她的眼。 夜色從中流淌而過,夏蒹看見他眼眶有些泛紅。 “因為聽著夏蒹的心跳聲,我才能睡得著覺,”他說話是一貫的溫聲細語,指尖撫摸著她面頰的皮rou,“壓到你了。” “還行,”夏蒹看著他,遲鈍的大腦好半晌才轉了下,“這是哪兒?” “你同我在雪地里昏了過去,之后,你我被帝伽摩耶連同他的徒弟救了回來——” 裴觀燭同她,細細說了遍經過。 “福大命大。”夏蒹笑起來,裴觀燭漆黑的眼珠癡癡看著她笑,半晌,夏蒹也笑不起來了,眼睛看著他。 “夏蒹,我送你一樣東西。” “東西?” “嗯,”裴觀燭自衣袖里拿出一把金色小鑰匙,交到她手上。 夏蒹不解,視線從手心鑰匙上移開,落到他面上。 “這是我腳踝上金鐲的鑰匙。”裴觀燭與她四目相視,淺淺笑開。 “你現在解開它就是。”夏蒹下意識便想將這鑰匙推回去,卻被少年蒼白指尖攬住五指并攏。 指腹摸到這把冰涼涼的金色鑰匙,夏蒹不解,微微蹙眉。 “它不是鑰匙,夏蒹才是我的鑰匙,”少年眼仁兒漆黑,眸底卻染著星亮,“這金鐲,在這之前是我造下的孽給我的,如今,它是夏蒹給我的,而你給我的桎梏,我心甘情愿。” 這話,不亞于他向她投降。 此后,她再不是封鎖利刃的刀鞘,時刻還要擔心著自己也終有一日會被利刃的鋒芒劃傷。 而是利刃一旦落到她手里,便心甘情愿成了把鈍刀。 “夏蒹,”裴觀燭微微彎起眼,漆黑的瞳仁兒里只剩下她的倒影,“我愛你。” 夜色悄然流淌。 夏蒹看著他的眼睛,感受到心跳若鼓點跳躍,眼眶泛酸,她彎起眼睛,笑嘆出一口氣。 “我也愛你,晚明。” 興許是沒想到她會有所回應。 夏蒹看著裴觀燭的眼神變得呆滯,捂嘴輕笑,但裴觀燭卻跟著她一起笑起來,是那種從未在他身上出現過的,有些傻,還有些稚氣的少年笑意。 “嗯,我知道。” 他看著她,“我知道,夏蒹愛我。” …… 夏蒹在木屋養了近十日,終趕在一天大晴的日子,兩人一起互相攙扶著出了木屋門。 出人意料的,這間木屋就建在云山間后山不遠處,裴觀燭和她說,明明再往遠處才會有村落,他也沒有出去過,一直以為這座木屋建在遠處的村落里,還在想屆時體力不支的二人該如何回去,沒想距離如此之近。 但說“近”,也并不算近。 她們趕在下午,夏蒹和他睡醒一覺,裴觀燭自從雪山之事后,睡覺一定要在夏蒹身畔,聽著她的呼吸聲才會心安,所以他們一般都是一起睡覺,就導致兩人睡了整整一天,到了下午才吃飽喝足出了木屋門。 再趕到當時跌落的峭崖處,天已一片漆黑。 夏蒹中途便沒了力氣,讓裴觀燭背著,所以她有閑心看看天上,便見遠處有比天上星星都亮的火把,有人遠遠在喊裴觀燭的名字。 “晚明?” 裴觀燭也聽見了。 他抬起頭,目光注視峭崖口上方片晌,“是皇家的人。” 少年說話,白霧往上,他揚聲,“我們在這兒!” 火把一瞬聚攏,有人揚手,大聲呼喊,“裴大公子!站在原地!我們這就下去!” 夏蒹看見有一波人,黑壓壓的往反方向跑,有人跑了圈又拿著東西回來,有人一去不復返,大抵是去通風報信了。 有長長的繩子一點點落了下來。 身穿皇家侍衛服的人搭著繩子從上頭下來,裴觀燭抬頭看著,那侍衛腳尖踏到地上,正要牽過裴觀燭,裴觀燭彎下腰,將夏蒹給放了下來。 “辛苦先帶著她上去。” 侍衛猶豫片晌,應了聲是,夏蒹看著裴觀燭,手搭上侍衛的肩膀,讓侍衛背著上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