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配綁定之后 第16節(jié)
“哦,他們啊,”裴觀燭咧開嘴笑了,森白的牙齒一磕一碰,“夜里雨大,我說屋里人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回來了,今夜便由我守著她,那幾個和尚便回去了。” “也幸好他們回去了,”裴觀燭坐到夏蒹身邊,彎下腰自床榻邊舉起一把扔在地上的斧頭,黑夜中斧刃雪亮,鋒芒逼人。 “不然三個人的尸首,我還真是不知道該往哪里藏。” 他說這話的時候,舉著斧頭的手晃晃悠悠,像是拿不穩(wěn),可偏偏他越是這樣越讓人感到恐懼。 裴觀燭是故意的。 他明白怎么樣才能讓人感到恐懼,怎么樣才能讓人加深恐懼,他喜歡看著他人恐懼的臉找樂,所以夏蒹知道在這種情況,她如果求饒只會正中裴觀燭下懷。 要找破綻,要找一個能作為緩兵之計的方法,不能慌,不能慌,她絕對不能慌,絕對不能自亂陣腳。 夏蒹死死抿著唇,眼淚又開始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冰涼的手染著檀香味,胡亂地擦了擦她面上水痕。 夏蒹垂著頭,聽到他在自己耳邊聲音放得低且沉。 “你這次怎么哭都沒用了哦。” 夏蒹腦海飛速運轉,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崩潰,聞言顫顫轉過頭,就見裴觀燭扯著嘴,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 二人對視間,忽然“砰!”的一聲巨響,夏蒹嚇了一跳,是裴觀燭扔了自己手上的那只斧頭站起了身。 夏蒹瞪起眼,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字,那雙手忽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的話,我只想用手將你殺死呢。” 少年趴到她身子上方,長發(fā)落了滿身,如幕簾將夏蒹遮蔽其中,手上漸漸收力。 “雖然殺了你有點可惜,但是你總是說謊話,總是說謊話,說什么要當我的侍衛(wèi),擺出一副站在我這邊的姿態(tài),其實暗地里欺騙我還和那個賤女人站在一邊蒙騙我。” “欺騙我,說謊話騙我,肯定是在心里想一些欺負我的壞主意吧?看到我被騙所以裝睡都忍不住笑出來,你們這群人總是這樣,總是這樣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唔!”夏蒹喘不過氣來,耳邊嗡鳴作響,腳下無意識踢打著錦被,“不……是……我……不是,我……是你!” “什么?”裴觀燭睜大眼睛湊近她,“你說,是我?” “對!”夏蒹拼命點頭,“不……是,我……是你的!” 勒在脖頸間巨大的力氣陡然一松,夏蒹趕緊捂住脖子坐起身要跟他解釋,卻沒想起身太猛,身子又嚇軟了,直接將跨在她身子兩側的裴觀燭給擁了下去。 “哎——!” 墨發(fā)交織,層層衣衫重疊,沒有出現什么肥皂劇狗血八集定律,夏蒹因方才掉下床時張口驚呼一聲,牙齒直接磕上了裴觀燭的右嘴角,咬出了兩道冒著血絲兒的牙印兒。 夏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慌忙想起身,卻被身下人攥住胳膊,重新拉了回去。 少年陰森,卻帶著幾分怔愣的聲音自身下傳來。 “你這……是在做什么?” “我……”夏蒹看著裴觀燭蒼白皮膚上兩道鮮紅牙印,簡直恨不得大哭一場,“我也沒想到,我真不是——” “你這是在色誘我嗎。” 故意兩個字卡在喉嚨里,躺在她身下的裴觀燭撐起上身,墨發(fā)散落滿身,紅衣領口松散,露出明顯的鎖骨和隱藏自下的大片蒼白皮膚。 少年耳垂上紅玉耳墜暗淡如血滴,面上沒什么表情,看過來的鳳眸微壓,瞳孔漆黑,嘴角還有兩道帶著絲絲血痕的牙印,卸去平日里溫順的偽裝,男生女相的面容極致到近乎妖冶。 第18章 少年心緒 “你以為幾次三番耍這種小伎倆,我就次次都會中套嗎?” 夏蒹也不知道裴觀燭究竟誤會自己耍了什么小伎倆,聞言連此時糟糕的姿勢都不敢再調整。 “裴公子!我說我想要當你的侍衛(wèi),站在你這一邊全都是真心話!我不是任何人一邊的,陳夫人雖與我有遠親,可我自來裴府之前從未見過她,與她之間也無一絲感情。” “要如何證明?”裴觀燭歪過頭從下往上看她,雖明顯不將她放在眼里,可自打被她擁下床后,對方精神狀態(tài)明顯變得正常許多。 腿邊是斧頭,夏蒹不敢松懈,“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向老天爺發(fā)誓。” 裴觀燭嗤笑,“用不著那沒用的老天爺出馬,” 少年一只小臂撐起身子,另一只手端起那把斧頭,冰涼的斧刃貼上夏蒹雪白的脖頸。 感受到貼緊他腰腹的少女渾身一顫,裴觀燭眉眼染笑,妖冶異常。 “你若說了一句謊言,我自會用這把斧頭砍斷你的脖子,”裴觀燭彎起眼,這樣恐怖的話到了他嘴里,卻如情人調情,話語溫慢,讓人毛骨悚然,“提前說好,到時不管夏姑娘再耍出什么拙劣的小伎倆也是沒用的。” 斧頂往前推了推,夏蒹意會,忙從他身上移開坐到地板上。 少年攏了攏凌亂的衣衫,拖著斧頭出了殿門。 …… 輾轉一夜難眠,第二日有裴府人來接。 對比第一日只有一抬兜籠的景象,今日倒是各配兩頂轎子。 芍藥領著她到右側小轎,夏蒹回頭看了眼旁邊轎子緊閉的車牖,自袖口里掏出一個小罐,“芍藥,你把這疤痕藥給裴公子送去。” 芍藥遲愣片刻,點頭接過,夏蒹自己上了轎子,剛坐下沒多會兒車簾便被人從外掀開,“表姑娘,”芍藥拿著那個小罐子進來,“大公子沒接,讓我轉告您,東西親自送才顯誠意。” 夏蒹:……該死的神經病殺人魔。 “他不要就算了。”夏蒹將疤痕藥拿回來,不要拉倒。 “而且,”芍藥蹙起眉,“奴方才聽大公子身邊侍奉的那個傻奴要水,問了一嘴才知道大公子貌似是得了溫病呢。” “溫病?”夏蒹坐直身,“怎的忽然感染了溫病?” “奴也不知,大抵是昨夜大雨,招染了風寒吧,大公子身體一向不太好,忽發(fā)溫病是尋常事,表姑娘不用擔心。” 夏蒹可沒辦法不擔心。 也就是這種時候,她才有一種自己和裴觀燭性命綁定的感覺,對方雖然人危險,但也是真的很脆弱。 思及此,昨夜還恍如地獄惡鬼的人在她心里也沒這么可怕了,“你方才過去,可見裴公子吃藥?” “藥?”芍藥搖了搖頭,“沒見,靜寺池距城內不遠,想必等回到府上自會請醫(yī)師來看的。” 那怎么能拖?裴觀燭沒有主角光環(huán)要是死了可怎么辦! 夏蒹忙去拆自己腳下的幾個包裹,她記得自己來之前聽聞要和裴觀燭共住,特地預備了不少藥品以防這種情況,翻了翻果然翻到一包用紙裹著的藥丸,拿著下了轎子。 她沒去讓來喜去通報,過去拍了拍車壁。 一只蒼白的手搴起車簾,裴觀燭的臉自后露了出來,大病之中,他面色蒼白,嘴唇燒的猩紅,右面頰上原本冒著血絲的牙印結了痂,漆黑瞳孔盈了層水光,對上她視線,有些煩厭的蹙起眉。 “第二回 了,”裴觀燭聲音有點啞,“夏姑娘當真是一點都不怕我呢。” 夏蒹聽出裴觀燭現下心情煩躁,將那倆東西舉到裴觀燭眼前,“裴公子,那紙包著的是治療溫熱的藥丸,小罐子里頭的是疤痕藥,祛疤效果很好的,每日早晚抹一次就行。” 裴觀燭面上沒什么表情,好半晌才怠懶著眉眼將兩樣東西接了過來。 小罐子被他隨手擱到別處,裴觀燭打開紙包,捏了粒黑乎乎的藥丸出來。 “治療溫病的?” “是。”夏蒹點頭,就見裴觀燭的手捏著那粒藥丸探過車牖。 “我不信呢,”裴觀燭瞇起眼笑,“夏姑娘先吃一口我再吃吧,畢竟你我關系如今也算不上好,要是夏姑娘給我投了毒可怎么辦?” 夏蒹:…… “不是、我有那么心狠手辣?” “這可不一定,”裴觀燭笑的惡劣,“你吃,吃一小口,證明這藥沒毒,我就聽夏姑娘的話把藥吃了。” 夏蒹抿了抿唇,不想被他繼續(xù)誤會,湊過去咬了一小口這個藥丸。 苦澀填滿口腔,舌尖發(fā)麻,反胃感隨之而來,夏蒹打了個小哆嗦,閉著眼將苦出來的生理淚水憋回去,努力將嘴里的藥丸咽了下去。 裴觀燭定定看著她的一系列變化,被溫病折磨了一夜的心情都開始變好,手上無意識捏了捏指尖的藥丸,忽然感覺到指尖綴著的那點冰涼濕意。 剛才,她吃東西的時候嘴唇好像蹭到他的手了? 夏蒹見裴觀燭盯著指尖咬了一小半的藥丸一句話不吭,面色難看,“裴公子,我吃完了,真的沒下毒,這次你可以放心了吧?” 裴觀燭睫毛微顫,沒說話,又將手上的藥丸送了過去。 “不夠,再咬一口,咬多一點。” “我不吃了!”這個藥那么苦,裴觀燭太難伺候夏蒹也鬧起了脾氣。 裴觀燭“唔”了一聲。 “好吧,不吃就算了。”裴觀燭道,將手上捏著的藥丸放進嘴里,叼著指尖用力啃咬。 …… 一行人回到裴府的時候,正值晌午。 遠遠地夏蒹便瞧見了許致和柳若藤站在裴府門口張望。 “柳jiejie!許大哥!” 柳若藤上前扶著夏蒹下了轎子,“早就從府上下人嘴里聽說你要回來,一路奔波累了吧?” “不累的。”多日相處下來,三人感情已然十分和睦,夏蒹被他倆簇擁著踏上臺階,就聽身后有人溫柔喊她名字。 “夏蒹,” 裴觀燭撐著病歪歪的身子掀開車簾,少年面容俊美氣質溫潤,笑容不帶一分真誠的煙火氣,卻意外能騙取到他人好感。 “過來扶我。” 夏蒹心中納罕,卻也沒多想,對主角二人道了聲歉,忙過去馬車邊。 裴觀燭將手放到了夏蒹手上。 說是需要扶,夏蒹還以為他生病使不上力,結果裴觀燭只是攥著她的手,身子的重量半分也沒往她這邊傾。 “那二人是誰?” 裴觀燭黑漆漆的瞳子落到那兩個不認識的人身上。